梁晏姝眉头微皱，“怎么了？”
春芽两三步奔过来，大喘着粗气道，“小……小姐，老夫人在请冰人，要将您嫁出去！”
“什么时候的事？！”梁晏姝猛地站起。
“方才！就方才！”
梁晏姝肃了眉眼，“及笄还没到，老太婆就这般急着要送我走，好，真是太好了！”
“怎么办啊小姐？”
春枝春芽急得团团转。
“春芽，您去告诉谢安，就说我答应他之前的提议，看他怎么说？”梁晏姝望向春芽。
春芽面目一凉，露出几分为难，“小姐，刚刚忘记和您说了，谢侍卫他……世子院的人都被长公主的人控制了，奴婢方才过来，整个院子外面都是长公主的叶卫。”
梁晏姝嘴唇紧抿，搭在栏杆上的手忍不住攥紧。
“小姐，要不……要不咱们偷偷跑吧。”春枝建议。
梁晏姝摇头，“跑不了了，连谢安都被控制住的话，那……揽春芳的外面只怕也是如此。”
她忽然抬了眉眼，“怪不得，怪不得当日长公主能说服老夫人，那时候她莫不是就提了这个想法，要在我及笄时就将我强嫁出去，这样一来全了她们在三哥哥面前的承诺，二来等木已成舟，三哥哥就是再如何怒火中烧也没用了。”
“小姐，那……那到底该如何是好？！”春芽急地跺脚。
梁晏姝缓缓坐上栏杆，沉思了片刻后，眼睫轻掀朝着春芽道：“老夫人必定不会为我找一户好人家，只怕她找的人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我必须自己想法子换人才行。”
“换人？小姐，老夫人她会同意吗？”春芽眉头堆起一座小山，“再说，换谁了？”
梁晏姝深吸一口气，她闭了闭眼，在脑中思量着谁会比较合适。
元子攸那小傻子吗？
他一定是愿意的。只是，不知为何，想到他，梁晏姝竟罕见地当即否决了。
他太单纯了，他什么也不知道。梁晏姝不愿意将他扯进这旋涡。
娶了她，风险太大，莫说是谢侯府老夫人给的压力。
就是哪一日谢照秋回来，说不准都会惹祸上身。
还有谁了？
谭京墨，张昭？
这两人目前都是二皇子的人，也不做考量。
半晌后，她展开双眸，“随便换哪家，只要不是老夫人指定的就行。。”
“那小姐，我们怎么做？”春芽凑上前一步。
梁晏姝抬眼，“春芽，我稍后写一封信，你出去外面递与叶卫，就说是我写给长公主的。”
春芽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小姐，长公主会帮我们吗？”
“不知道，但总好过直接做案上鱼肉，说什么，也得搏一搏。”梁晏姝双手攥成拳头，眼中冷意汹涌。
很快，梁晏姝便将信写好，递于春芽，“记住，务必要提醒他们送到长公主手上。”
春芽连连点头，转身小跑着出去了。
梁晏姝站在院中石阶上，望着远处晴空出神。
她只在信中向长公主提了一点：若是殿下任由老夫人磋磨随意打发我，那等谢照秋回来，他还会与您母慈子孝吗？
她赌的就是长公主对谢照秋心怀愧疚。
从长公主上回救了自己，梁晏姝就看出来，她必定是与谢照秋之前因为自己闹得不愉快，且在有意讨好他。
但同时，梁晏姝也深知，长公主是不可能放任谢照秋自毁名声，她就是那个更巴不得送走自己的人。
对她这样说，无非是要长公主自己掂量要不要帮她，即便让她强嫁出去，那至少那户人家那个人也能看得过去。
直到日暮时分，黑夜侵袭而至，春芽才回来。
春枝替她倒茶。
春芽接过去猛灌了两口。
“这么说？”梁晏姝坐在桌边绣凳上。
春芽抬手抹了一把嘴唇，才开口道：“小姐，叶卫是将我直接领到长公主面前，我亲手递过去的。”
说起那个场景，春芽还有些害怕。
实在是长公主气场太强，她一个小丫鬟站在长公主面前，当时只觉整个人比蚂蚁还要渺小。
梁晏姝点头，没有开口催促。
倒是一旁的春枝等不及，她接过春芽手中的杯子又倒了一杯，“怎么样？你快说呀！”
春芽瞪了她一眼，接着看向梁晏姝，“小姐，长公主看完信就笑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
春枝急得扯上她的袖子，“笑？她笑什么呀？”
“我哪知道！”春芽白了春枝一眼，又看回梁晏姝，“不过小姐，长公主最后点头了，她说让我回来告诉您，她知道了，后面的事，她自会安排。说……”
她顿了顿，没有接下去。
梁晏姝蹙眉，这才开口，“她说什么了？”
“说……小姐您就这点能屈能伸，她喜欢。”春芽埋着脑袋低声道。
“砰”地一声巨响，梁晏姝猛地将手中杯盏掼到桌子上，杯中水溅地桌面上到处都是。
能屈能伸？
她岂止是能屈能伸，她这蝼蚁一般的贱命，被随意左右扭曲的人生，没有一样是她能决定的。
梁晏姝闭眸冷冷笑出声。
老夫人的动作很快，不过第二日，就找好了人，纳吉之日定在了三日后，半月后成亲。
而那户人家，面上是读书人家，实则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更遑论那家父母，刻薄尖酸无比。
梁晏姝听闻后，几乎笑出声。
这个老太婆，真是恨不能搓磨死她。
长公主那边还毫无动静。
梁晏姝静静等着，她现在是笼中雀，连动弹都不得，遑论其他。
日子飞快，很快就到了第三日，那边的礼已经搬进来。
“小姐，怎么办？”春芽捏紧手，望着院中的箱笼。
梁晏姝面无表情。
长公主是故意的，她分明是想看自己到最后一刻惶恐崩溃的样子。
“就这样。”
“小姐，您什么意思？”春芽蹙眉。
梁晏姝目光冷冷，“若是事无转圜之地，那就嫁，想要我被折磨死，那就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死！”
“小姐！”春芽惊呼出声。
梁晏姝摆手，她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春芽站在一侧，眼中全是担忧。
却此时，门外忽然又传来春枝的叫喊声。
梁晏姝皱眉，“又怎么了？！”
“小姐，小姐好消息！”春枝跑进来，脸上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