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无人敢动。
很明显，世子是要拿这人开第一刀。
“没人承认？”他问。
张婶子身子胖，这会儿更是感觉气都透不过来，她的身子抖如筛子，冷汗已经湿透内衫。
院中气氛死寂。
片刻后，有人耐不住了。
“是张婶子。”先前拽着香蕊的丫鬟绿荷花，忽然出声，抬手指向张婶子。
谢照秋看了眼绿荷。
身后常嬷嬷凑近，跟他说了两句。
谢照秋唇角半勾，短促地笑了下，而后看向她指认的张婶子。
那胖妇人早就软倒在地，见谢照秋看过来，更是吓得赶紧磕头。
地上水湿，没一会儿，张婶子的脸上便污水横流。
“拖下去，拔了舌头，再发卖出府。”谢照秋冷声吩咐。
身后两个侍卫随即便下去将张婶子往外拖，张婶子听谢照秋的话，吓得双眼涣散，软成一滩烂泥，一声也发不出。
“还有她，一样。”谢照秋又指向先前指认的丫鬟。
那丫鬟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跪行几步哭喊道：“世子，我，我……”
“不是你想邀功，扯了丫鬟来报，老夫人又怎么会气晕过去？身在侯府，当知道什么话，该对什么人说。”谢照秋冷笑，长指轻抬，让侍卫带绿荷下去受刑。
绿荷吓得惊慌大叫，谢照秋眸光一黯，侍卫见此，立马堵住她的口，将她拖拽下去。
这时，空气中竟隐隐传出腥臊味儿，绿荷竟然吓得泄水了。
其他人虽恶心，但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谢照秋眉眼淡漠，看向常嬷嬷道：“剩下的人，全部发卖出去，一个不留。”
说完，谢照秋随即转身离开，留下一院子呆傻的人。
“还愣着干嘛？没听世子说，都卖出去吗？”常嬷嬷冷喝一声，周遭下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去，将院子里的人带了出去。
谢照秋步子迅捷，快速走在回点秋阁的路上。
一进院子，没待谢安替他换衣，便走至书案后的博古架。
架子中间，放了一个上了锁的锦盒。
谢照秋拿出摆在书案上，盯了良久，才打开。
里面摆放着一叠书信。
谢照秋快速翻了翻，神色冰凉，眼神幽暗无比。
谢安不知世子找什么，只屏气候在一侧。
终于，谢照秋的手停在一张书信上。
他抬指抽出，细细看了眼。
良久，谢照秋嗤笑一声，手指松开，纸张重新落回桌子上。
他身子坐上大圈椅，头搭在椅背，眼睛紧紧闭上。
“世子。”谢安有些不安，低声询问。
谢照秋没有应他。
直到谢安忍不住再次出声时，他才缓缓睁开眼。
“将京郊别院方圆十里地的人都迁走，还有，卖点心的那户人家，老人留着，其他人……”
谢照秋目光狠厉，看向窗外的枇杷树，树梢上缀满了雨水。
片刻后，谢照秋转头，又吩咐了句。
“动作隐蔽点儿，别让府里的人发觉，特别是老夫人。”
谢安点头，心中已明了事情缘由。
接下来，一连数日，谢照秋都没有再过去京郊别院。
倒是那边的信，还是如往常一般每日一报。
谢三的消息里，梁晏姝一切如常，甚至更得几分悠闲。
做桑洛酒，赏菊花，裁冬衣……
谢照秋一面默不作声，一面又忍不住一遍一遍想着她做这些事的样子。
坏姑娘，怎么能这么坏呢？
京郊别院都困不住她。
谢照秋掩面，长叹一声。
待到那一阵子雨过去，府里的人都肃清了。
老夫人也从床榻上起身。
只这回不同于以往，她的精气神明显差了些。
府里人都事忙，倒是林玖儿最近常伴着她。
“也就你孝顺了，小五那丫头，也不知道整日里做什么，勤快了两日，就不见踪影了……”老夫人脸还带着些病色，她拍了拍林玖儿的手，面目慈祥。
“五妹妹快要及笄了，想着最近是在准备着，这才抽不得空过来，玖儿人最清闲，陪祖母一起，我倒还热闹些……”
林玖儿可不知道谢予安在鼓捣些什么，不过是让老夫人有个台阶下。
“也是，也没多少日子是该准备着了。”老夫人这才笑了笑，转而看向林玖儿，“你在这儿这么久，都没出去外面看看吧？”
林玖儿摇头，“表哥们事忙，玖儿不便打扰，一个人又……”
“你也别往心里去，和回鹃的仗打了这么久，大哥儿心里着急，三哥儿更是。”老夫人顿了顿又道：“今日三哥儿下朝，我就说他，再怎么忙，抽个半日闲功夫带你出去看看总是有的。”
林玖儿唇角漾起一抹柔柔地笑，攀上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别为难三表哥，玖儿自己也不想出去的。”
老夫人见此，越发心疼，点了点林玖儿的额间，嗔笑道：“你这丫头也太温善了，回头和你三表哥对上眼，可别被他欺负死了……”
林玖儿咬唇，满面娇羞不可抑制，嘴中嗫嚅了句，“三表哥没那么可怕吧……”
老夫人斜睨着她，笑而不语。
翌日，
谢照秋照常去看望了老夫人，只他不知，林玖儿竟然也在。
“三哥儿，玖儿来了这么些日子，一眼盛京城都没有瞧过，你做表哥的，可不能这样。”老夫人蹙眉看向谢照秋，一脸不赞同。
“祖母，孙儿事忙，不如让大哥陪表妹出去看看。”谢照秋淡声回道。
“忙，你们都忙，就祖母闲，不如这样，祖母我陪玖儿出门去！”老夫人气怒道。
谢照秋抿唇，并未回应。
林玖儿坐在一侧，手绞在一起，心中暗恨，小脸却低垂，一副失落为难样儿。
“还不去？”老夫人见谢照秋不作声，眉目一凛，暗含警告。
谢照秋知道老夫人眼中意思，分明就是拿京郊别院里的人压他。
默了片刻，谢照秋站起身，淡声道：“表妹，走吧。”
林玖儿抬眼看向他，又望望老夫人。
见老夫人朝她点头，这才也随之站起身。
紧接着，谢照秋便负手快速往外走。
林玖儿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