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妈妈引路了。”
静娴勾唇,嘴角的风流险些晃瞎了褚建仁的狗眼。
一路将静娴引进了柳芙蕖的屋子里,她似正在沐浴,还能隐约听见一些水声,等她走进去时,柳芙蕖披着薄衫,面色红润,细嫩的肌肤白里透红。
瞧她这身装束,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艳。
虽知道她是女儿身,可这般模样,像极了那冰清玉洁的公子哥儿,干净得不染尘埃。
然而静娴一屁股坐下来,翘着二郎腿,晃动着手中酒杯,最后仰头一饮而尽。
那抹出尘就这样被她给生生打破了。
“公子今日来,那芙蕖也就不废话了。”
柳芙蕖拿了外衫披在身上,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水,眉宇间有氤氲雾气,活像是个勾人的妖精。
“芙蕖知道我来做什么的?”
柳芙蕖轻笑一声,道:“那日你们抓的那人牙子,可是怡春院的熟人,姑娘跟我来吧。”
“不过,芙蕖可不保证顾念要找的人还活着。”
柳芙蕖提灯走在前面,忽然回头对她说着。
她是怡春院的头牌,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怡春院的妈妈也管不着她,况且这怡春院可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姑娘恩德,在下记得,是否活着便也不重要了。”
静娴跟在她身后转了七八个幽深冗长的回廊,最后停在回廊尽头的假山处,纤纤玉手摁在假山上,一声轻响,假山一分为二,迅速呈现出一条通道在眼前。
“这里便是怡春院用来藏孩子的地方,她们会给孩子喂一种可以使孩子们保持安静长期睡眠的东西,今晚,昆京就会有人来接走这些孩子,公子还请快些,莫要耽搁了。”
一路往下,便找到了她们窝藏孩子的地方,放眼望去,这里竟然藏了有十多个孩子,最小的还不足一个月,最大也不超过六个月。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很安静,像是睡着了,可却小脸儿发白。
静娴记得玉珠,那孩子手心有一处红痣,毕竟是她亲自接生的。
她掰开孩子的手挨个儿查看着,然而外面已经响起了脚步声。
“石门怎么被打开了?”
外面响起男人惊慌失措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高声呼喊:“快来人,有人闯进来了!”
柳芙蕖脸色一变,慌忙道:“公子莫要误会,我不知他们今日会来得这么早,以往都是等冬宴快要结束时才回来的……”
她赶忙解释着,似乎生怕静娴会误会。
静娴抱着怀里的孩子,探了探鼻息,很微弱,只怕是不等送到昆京就要咽气夭折了。
一群人举着火把迅速涌进来,然而地道里除了孩子却没有一个人影,他们清点了孩子数量,十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怎么回事?没有人这里的门怎么会打开?”老妈妈进来,面色不悦地说。
“快些将货物运出去,莫要让贵人等急了!”
只是老妈妈话音刚落,瞳孔便在瞬间放大,整个人硬邦邦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刻,老妈妈面色扭曲,整张脸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剥离。
静娴迅速捂住柳芙蕖的嘴巴,压低了声音道:“莫要害怕,她既然做了拐卖孩子这档子事儿,便是死有余辜的。”
紧接着又是一个人惊恐地捂着自己的脸,喉咙里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来。
“这是……”
柳芙蕖吓坏了,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他们的脸皮竟然就那样剥落下来了!
“只是一种蛊虫罢了,不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
静娴起身,淡定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看着死了一地的人,她知道,外面还有更多。
似是许久没有等到货物被送过来,负责转运货物的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地道里只剩下一地溃烂的尸体,所有的孩子都不见了!
为首之人迅速反应过来,转身就朝着地道门口跑去。
“昆京来的?”
褚建怀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火光映照在他儒雅的脸上,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一股战栗。
几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练家子,为首的男人更是面色阴狠。
“褚大公子,真是久仰了!”
褚建怀微微一笑:“既然识得在下,却又为何在在下的地盘上做出此等拐卖幼儿的恶事?”
静娴不傻,她想要来怡春院找回玉珠,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而怡春院作为买卖孩子的中转站,更是藏污纳垢,整个县城几乎都听褚家号令,故而再来之前,她便让婢子去褚家送了封信。
“公子原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柳芙蕖也算是松了口气,她以为今晚会很凶险,没想到静娴心思缜密,竟是早早安排好了一切,让县衙的人直接来这里蹲着。
但县城失踪的孩子不算少,为何以往县衙就没有查过怡春院。
是因为查不到,还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人从中阻拦?
不过这些都和静娴无关,她瞧着这一屋子的孩子有些头疼。
一个个都这么小,还被喂了药物,本来只想找到玉珠的,然而看着那些孩子们一个个惨白的脸蛋儿,却又于心不忍了。
前厅还在热闹地举办冬宴,而后院这方却打得热闹。
静娴站在二楼的窗户往下看,似察觉到她的目光,褚建怀甫一抬头,便撞上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褚建怀微愣,清冷皎洁的月华洒落她一身,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薄纱,明媚的眼眸璨若星河,好看极了。
褚建怀心中闪过一抹异样,遂儒雅一笑便带着人走了。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芙蕖姑娘了。”静娴扬唇,看向柳芙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
倒是她小看柳芙蕖了,以为她不过是个青楼里的头牌,现在看来,柳芙蕖的心机,远比她想的还要深,不过只要她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静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公子这般看着我做甚?”柳芙蕖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心里发麻,那双眼睛似能洞穿人心。
“无甚,只是感叹芙蕖姑娘不仅人美,还心善,更聪明。”说罢静娴便带着玉珠离开了这里。
柳芙蕖紧绷着的身子这才终于松垮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能在静娴面前卖弄小聪明,没想到一开始她就看穿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