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如果韩遂、马腾来攻,我必然要赶往陇山对敌,先生留在长安,这安全……”
“不妨,只你韩遂、马腾进不了陇山,我就安然无恙。”贾诩不紧不慢的捻着胡须:“这些读书人,没有那种破釜沉舟的勇气的。到时候,我会让郭泰调些人给我,你就安心守陇山,和韩遂、马腾较量一番吧。”
他看了张辽一眼,突然笑了:“我听说,马腾的长子马超虽然年轻,却已经勇冠三军,除了他之外,马腾身边还有一个叫庞德的,也是难得的猛将,韩遂的麾下还有一个叫阎行的年轻人,武艺不在马超之下。文远,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呢。”
张辽笑了笑:“先生,可有什么妙计助我?”
贾诩沉吟片刻:“攻心为上。破敌若解牛,以无厚入有间,则无往不利。兵易合,心难合。韩遂西州名士,自视甚高,马腾虽然自称出自扶风马氏,却没落已久,他们两人是不可能成为真朋友的。”
张辽心领神会,躬身致谢:“多谢先生教诲。”
“文远,好好打,陛下对你期望甚深,不亚于徐晃。”贾诩拍拍张辽的肩膀:“你这头青貔前途远大,现在还远远没有到你大放光芒的时候。戒骄戒躁,你的将来会让你自己大吃一惊。”
张辽笑笑:“那也得文和先生多多指点才行。”
……
金城。一幢宽大的宅院内。
韩遂居中而坐,马腾坐在左手段,摩挲着胡须。他身材高大。即使坐着也像一座铁塔,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小视。马超坐在他的身边,眉清目秀,神清气朗,两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
坐在马腾对面的王国皱着眉。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他保持这种表情已经很久了。马超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屑。不自觉的撇了撇嘴。马腾虽然没看他,却似乎知道在他想什么,轻咳了一声。
韩遂转过头,打量了马超一眼:“听说孟起悟了。是什么命格啊?”
“是飞廉。”马超应声答道,眉毛一挑:“文约叔见多识广,可曾听说过有这样的命格吗?”
韩遂笑了笑:“没有。”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也怪,我虽然早就听说过有命格之回事,却一直没有听说过谁悟了天命,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悟命格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竟有泉涌之势。元之先生。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国叹了一口气:“边乱思良将,危难见忠臣,英雄辈出的时代。向来就是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时代,哪里会是什么好事。如今天子昏庸,朝纲大乱,明悟命格的人却如雨后春笋,这不就是天大下乱的标志么。”
“照先生这么说,遍地庸才才是天下太平了?”马超反唇相讥:“先生虽然没有明悟。却闻名凉州,恐怕也是凉州兵祸不结的标志吧。”
“竖子。敢对元之先生无礼?”马腾大怒,抬手就是一耳光:“滚出去!”
马超满面通红,起身就走。马腾怒不可遏,起身就要追上去,韩遂叫住了他:“寿成,和孩子治什么气,坐下,坐下!”
马腾坐了回来,尴尬的笑了两声:“元之先生,腾教子无方,还请见谅。”
王国笑笑:“这也怪不得寿成,你忙于军务,疏于教导,也是情有可原。要怪只能怪你的妻子出身寒微了些,不知孟母三迁之义。”
马腾的脸顿时阴了下来。王国这句话太歹毒了,不仅指责他有意揽权,而且取笑他的妻子身份低,不识礼仪。他一向以扶风马家自居,奈何家贫,无力娶世家豪强之女为妻,只能娶一个寒门女子。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他父亲娶的可是羌女。
王国真正想说的,大概也是这句话。
韩遂见了,不免暗自感叹。王国自负才高,一向看不起马腾这样的武夫。去年围困关中,王国自高奋勇的统兵,结果被董卓拦在小槐里一带寸步难进,一直拖到郭泰率领黄巾降卒赶到关中,他无功而返。为此,他一直对马腾不满,认为是马腾不出力,看他笑话。
韩遂也有这样的看法,只是他不会像王国说得那么露骨。毕竟那一战是王国自己指挥的,他没有笼络好马腾,本来就是他的能力有问题。
“元之,寿成,嵩高山一战,戏志才功败垂成,如今山东无力进攻,刘辩移兵西向,可能会对我们不利。”韩遂慢条斯理的说道:“如今之计,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夺取关中。一来是助山东一臂之力,二来也是为我们自己争取一个立足之地。关中关河四塞,是个乱世固守的好地方啊。”
王国也点头道:“不错,董卓利令智昏,犯下大错,觊觎马夫人,又屠杀了皇甫规满门,如今被调出关中,死期不远,关中只剩下牛辅和张辽勾心斗角,正是我们夺取关中的好机会。寿成,你出自扶风马氏,当为马夫人报仇才是啊。”
马腾慨然道:“那是自然,腾父子不才,愿为先锋。”
韩遂和王国交换了一个眼神,会心一笑。
……
刘辩躺在草地上,灿烂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只是眯起了眼睛,凝神注视着空中盘旋的那只鹰。
他已经看了这只鹰很久。
从匈奴大巫师金国的嘴里得到了神鹰咒,他这才知道神鹰咒不仅能够召唤风作战,还能召唤真正的鹰。如果能与鹰产生感应,就能够借助鹰眼查看战场,对他来说,这无异于凭空多了一架无人侦察机,好处之大,毋须赘言。
所以,虽然金国一再警告,不有足够的念力无法召唤到真正的神鹰,就算召唤到,也无法产生足够的交流,刘辩还是想试试。不管徐晃他们有多么细心,人眼观察来的情报毕竟不够全面,如果有一只鹰翱翔在战场上空,他就轻松多了。
他这里躺了半天,终于看到一只鹰飞过,可是当他想与这只鹰发生感应的时候,却不太顺利。那只鹰高傲的飞翔在天空,根本不理他的召唤。他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到了这只鹰身上,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起在上空盘旋,却没有落下来,更没有和他产生心灵感应。
刘辩有些气馁,有些累。
他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召唤神鹰的奢望,闭上眼睛,决定好好睡一觉。
他太累了,躺在这片绿油油的草地上,仲夏的阳光晒在脸上,虽然不足以消除他身上的寒意,却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刘辩睡着了。他做一个梦,梦见自己飞翔在高高的蓝天之上,下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地,远处是绵延起伏的山坡,山坡也被绿草覆盖着,宛如一块巨大无比的地毯,翠*滴。
在一片碧绿的牧草之间,有成群的牛羊,有挥舞着长长的鞭子,漫步在四周的牧人。他们像是点缀在地毯上的图案,透着安祥,透着平静的幸福。他几乎能听到他们的歌声,能分辨出那是一对年轻的匈奴男女在对唱。
他展翅高飞,掠过一道山岗,看到一个汉家小女孩坐在一棵大树下,旁边有一匹桃花马,悠闲自得的啃着青草。小女孩伏在自己膝上,正在写着什么。她写了一会儿,伸起胳膊,打了个哈欠,看看四周,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笑,进入了梦乡。
他笑了笑,即使隔得很远,他也知道那是蔡琰,她肯定是读书读累了,要在这里小憇片刻,说不定是打个腹稿,等她醒来,一篇绝世好文就能从笔端流淌而出。
他再次拍动翅膀,乘风翱翔,转过一个山头,向远处看去。远处有黄河如带,湳水如缕,交汇在一起,向南流淌而去,消失在一片大山之中。在一片绿草之间,有两匹快马正在奔驰,前面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白衣汉子,是汉家儒生的服饰,后面的马上驮着两个大藤箱。藤箱很重,马跑得很吃力,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真是没用。”儒生停住了马,走到驮马前,擒起两只大藤箱,挂在自己骑的马背上,系好绳子,然后牵着马开始前进。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踏草而行,那两匹马居然有点跟不上。
刘辩很好奇,俯冲而下,想近距离的看看这个儒生。离得还有一百多步远,那儒生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右手掐了一个手印,向他一指。
眼前的空气突然扭动起来,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利箭正向他疾急而来。
刘辩一惊,下意识的展翅高飞,没等他拍两下翅膀,那只看不见的利箭已经射中了他的手臂。刘辩吃痛,突然醒来,茫然的看着四周。
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没有鹰,没有马,没有儒生。
他站了起来,向山坡上看去,他看到了靠着树假寐的蔡琰,不由得一怔。回想起梦境,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转身向东侧的山坡奔去,在山坡上守望的近卫郎连忙迎了上来:“陛下?”
“刚才看见一只鹰没有?”
“看到了,向东飞过去了。”近卫郎说道:“应该……飞出十几里了吧。”
“马来!”刘辩大叫道。近卫郎牵过马,刘辩翻身上马,策马扬鞭,向东狂奔。隐在四周的王越等人见了,不敢怠慢,纷纷上马,飞奔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