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荀彧?!刘辩有些恼怒,他现在的敌人仿佛不是袁绍,而成了荀彧。袁绍这个儒‘门’领袖不过是虚有其表,真正主持儒‘门’事务的人却是荀彧。
“为什么要问荀彧,除了荀彧,就没人知道这些了吗?”
华佗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臣不知道除了荀彧之外,还有谁可能了解这其中的秘莘。”
刘辩没有再追问。华佗是荀彧派来的,他虽然也读过儒经,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儒生。要成为真正的儒生,不仅要熟读儒经,还需要有师‘门’传承,知道一些普通人无法知晓的经义,并不是会读儒经就是儒。像关羽也能读《‘春’秋》,而且朗朗上口,可是他对一些微言大义不甚了然,所以也没人把他当成儒生。
华佗也是如此,他只是一个读过书的医匠,不可能接触到儒‘门’内部的修行法‘门’。
华佗兴致勃勃的说道:“不管陛下是不是已经到了正大光明的明境,臣以为陛下肯定可以‘洞’悉自身,如果愿意学医,可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刘辩眨了眨眼睛,觉得华佗言之有理。如果他能借助佛骨舍利照见自身,知道每一块骨头,每一根神经所在的位置,甚至能看到每一条经络,每一个‘穴’位,再对症施治,那还能不手到病除?
不过他现在最上心的不是医术的问题,他更关心正大光明四境。佛法和凤仪心法之间有什么关系。他要尽快的‘弄’清楚。
刘辩又派人叫来了荀攸。
夜已三更,荀攸不像华佗,大半夜的不睡觉。天气寒冷,朝廷的财政吃紧,每个人分到的取暖木炭有限,为了节省,他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被人从暖和的被子里叫起来,荀攸虽然有些遗憾,却还是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他知道刘辩不是那种不体恤属下的人。这么急着找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刘辩已经回到了温暖的楼船上。荀攸一进舱‘门’。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意,顿时心情一松。他走到刘辩面前,在准备好的榻上坐下,躬身道:“陛下深夜招臣至此。不知有何事垂询?”
刘辩摆摆手,孙策端过来一杯热酒。“大半夜的把你叫起来,又吹了一路的风,想必是凉了。热酒一杯,以示歉意。”
荀攸接过酒,谢了恩,将酒一饮而尽。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荀家究竟是什么样的神奇存在。”刘辩微笑着摆摆手,孙策会意。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舱‘门’,执戟立在‘门’外。警惕的目光注视着黑漆漆的昆明池水。隔着舱‘门’,他依然能听到刘辩和荀攸的对话。对儒‘门’内部的秘密,他也非常感兴趣,但是更让他意外的是刘辩明知他已经悟命,耳力过人,还让他在舱外候着。而不是让他走得更远。
似乎在刘辩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可以信任的近卫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荀攸不解:“陛下为何这么说?我荀家哪里谈得上神奇,不过是颍川一个普通的世家罢了。”
“恐怕不能这么说。”刘辩笑道:“且不说颍川四长,荀陈钟韩,你荀家居首,就说你叔叔荀彧对儒‘门’内部事务的掌控,恐怕荀家就不是普通人。戏志才、郭嘉,可都是荀彧推荐给曹‘操’的,这两个人,任何一个都可以称得上当世奇才。”
荀攸想了想,点头道:“不瞒陛下,其实我也有这样的疑问。不过,我从来没有问过家叔。家叔虽然还不是家主,但却是下一任家主无疑。他愿意告诉我,自然会在合适的时候我,他如果不想告诉我,我就是问了也没用。这是臣从小就听到的教诲,所以从来不敢主动发问。事实上,直到离开洛阳之前,臣都不知道洛阳是个局。”
“这么说,荀家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啊。”
“荀氏也是千年世家,保密不到位,哪能传承到今天。”荀攸不卑不亢的说道:“世家不是王朝,容不得犯错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个小小的错误,都有可能致使整个家族覆灭。”
刘辩非常意外:“千年世家?荀家也是千年世家?”
荀攸平静的点点头:“陛下,荀氏源自晋大夫原氏黯,至今已近千年。”
“这么说来,荀家不仅是颍川第一世家,即使是放眼整个天下,也是首屈一指的世家啊。”
荀攸摇了摇头:“陛下,天下传承千年的世家虽然不敢说很多,却也不少,只是世家为了生存,大多不会太招摇,一旦遭到皇家忌惮,往往会招来灭族的大祸。荀家传承千年,的确是一个家世渊源的世家,但即便是在颍川,也不能称第一,更何况是整个大汉。”
“是么?”刘辩反问道:“颍川谁第一?”
“臣不知道谁第一,但是据臣所知,陈家就不亚于荀家。”
“陈太丘的陈家?”
荀攸点点头:“家祖当涂公在世的时候,不为俗儒所容,亦不以俗儒为意,唯独对陈太丘青眼相看。臣年少时,尚不知家族秘莘,所以只当是士林轶事,现在想来,荀家与陈家之间的关系大有文章。”
刘辩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颍川四姓中,不仅荀氏的动向可疑,陈氏的举止也非常可疑。据他收到的消息,陈纪父子由徐州来归,和他们离开老家颍川之前,有一段较长的时间空白,他们究竟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做了些什么事,谁也不知道。他本来只是觉得陈氏是在观望,现在听荀攸提及,他忽然意识到其中大有文章。
……
洛阳,一座前后五进的宽大宅院中,陈纪仰首看天,一动不动。
陈群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拱手而立,肃穆不语。
月已西斜,东方见白,陈纪才低下头,摇了摇酸痛的脖子,轻叹一声。
“父亲看出了什么?”
“没什么,一场梦而已。”陈纪吸了吸鼻子,忽然笑了起来:“哦,黄粱熟了,真香,食指动矣。”
陈群看看满脸笑容的陈纪,又看看香气缥缈的东厨,一时茫然。陈纪也不理他,快步上了堂,连声道:“快点洗漱,快点洗漱,尝了黄粱,好上朝堂。”
陈群摇摇头,连忙去安排。等‘侍’候着陈纪洗漱完毕,用了早饭,穿上朝衣,陈纪忽然说道:“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机会合适的时候,你问问陈留王霸王戟的事。”
陈群眉头一皱:“陈留王虽然进展神速,但是以他目前的境界,还用不了霸王戟吧?”
“用不了没关系,也得看看霸王戟愿意不愿意让他用啊。”陈纪轻叹了一声:“神兵如能臣,不仅是君择臣,臣亦择君啊。”
陈群点点头:“父亲要去哪里,陈留王能同意么?”
陈纪眼睛一斜,轻笑一声:“天子的诏书,他敢违抗么?”
陈群愕然变‘色’,急声道:“父亲当真要去?”
陈纪笑而不语。
……
天子诏书很快送到了洛阳城,随行而来的还有二百龙骑,率队的正是龙骑督张绣。诏书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天子有疑,要向少府陈纪请教,特命龙骑奉安车蒲轮,护陈纪西行。可是看看张绣的态度,陈留王刘协也好,陈纪本人也罢,都知道这一趟非去不可。
陈纪没有拖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随张绣起程。
陈留王刘协亲自到城外送行。陈纪的官职虽然不算最高,可是他的身份和名声在这里,陈留王送送他,一方面是表示对陈纪的尊敬,与他诀别,另一方面也是一个展示自己礼贤下士的好机会。
除了送行之外,刘协还亲笔给刘辩写信,报告了一个喜讯:经过刻苦修炼,臣弟进展不错,现在已经能拿起霸王戟了。
……
陈纪走上了楼船,不紧不慢,不偏不倚,向刘辩行礼。
刘辩起身,还礼:“陈公远来辛苦。”
“陛下为国事‘操’劳,比臣辛苦百倍。”陈纪温和的笑着,看着刘辩腰间佩带的黑刀,如见故人:“能在陛下身边再见到这把玄刀,臣倍感欣慰。不过,天子当佩剑,佩刀有些不伦不类啊。”
刘辩‘摸’了‘摸’黑刀的刀环,非常意外。既意外这黑刀原本叫玄刀,又意外于陈纪的坦诚。他还没问他什么问题,他就开始主动解‘惑’了。
“关于此刀,陈公还知道些什么?”
“此刀与龙一样,是个魔物,是个不祥之物。”陈纪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刘辩:“陛下,此刀常伴陛下身边,陛下有没有感到不安,或者做一些坠入深渊的噩梦?”
刘辩眨了眨眼睛:“以陈公的境界,难道看不出朕有没有坠入魔道吗?”
陈纪目‘露’疑‘惑’之‘色’:“陛下,臣愚钝,看不出陛下的境界。不过,臣能感觉到,陛下中正平和,还没有入魔的迹象。”
刘辩笑笑,举起左手,向陈纪展示大拇指上的佛骨舍利:“也许是因为朕的心中有大慈悲。”
“这是……”
“天竺之神,佛祖涅槃后的佛骨舍利。”
陈纪脸一沉,面‘露’不屑之‘色’:“‘蛮夷之有君,不若华夏之亡也’。蛮夷的神,不提也罢。”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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