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的军事行动中,撤退从来都是最为复杂,也最为危险的。撤退的时候,若是后面有敌军跟随,通常会有两种局面:
一种是敌军的行军能力不如我军,这种情况相对简单,只需要撒开飞『毛』腿跑路就是了,敌军要是敢追,那就拖着他们跑,把他们拖疲劳,然后再掉头杀个回马枪,说不定还能占到便宜呢。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某支军队在长达两万五千里的战略转移的过程中,利用自己的行军能力优势,不止一次的用这种手段,沉重的打击了追击的敌军。
第二种情况就是自己的行军能力比不上敌军,这就非常危险了。因为这意味着自己随时都可能在行军的状态下,遭到对手的攻击。行军状态下,军队的防御力是远远不及列阵状态的,所以很可能会在这样的状态下直接被打崩溃。一般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撤退,往往需要将部队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先走一段,然后停下来布防,剩下的那一部分再徐徐后撤到前军布防之处,然后就这样两个战斗群像滚桶一样交替掩护,慢慢的退到安全位置。但这里依然有非常麻烦的问题,那就是停下来布防的那部分军队必须能在防御战中顶得住敌军的全面攻击,至少要能阻击到另一部分军队完成防御准备。如果在此之前,就被敌军的攻势打垮,那整个军队就会溃败得不可收拾。而很多时候,军队之所以要后撤,就是因为全军的战力比不过敌军。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用部分部队顶住敌军的攻击却也是非常艰难的。后世廖建楚将军的西进军团,就是在从黑山大虎山一线向沈阳滚桶式撤退的过程中,负责防御的部分部队被被林虎三元帅的追击部队迅速突破,而其他军队却还在行军状态,无法有效组织防御,结果二十万大军在不到两天时间内被不过三十万的追兵全歼,而敌方损失却几乎微不足道。
如果不考虑抢夺到的人口和物资,那多尔衮率领的清军的机动能力是要明显比吴三桂的关宁军强的,清军普遍都又双马,尤其是那些蒙古人,每个人普遍都有三匹马甚至更多。而关宁军虽然号称“关宁铁骑”,而且骑兵的比例在明军中也的确算是非常高的,但却还远远不是全体骑兵,更不要说一个人两匹甚至三匹马了。只是如今多尔衮他们还需要带上掠夺到的几万汉民,还有各种物资,自然就走不快了。好在多尔衮麾下的军队的战斗力还是要明显超过关宁军的,按说即使只以一部分军队拖后防御,也足以应对吴三桂的攻击了。
吴三桂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没有立刻追上去攻击多尔衮,而是带着部队一直保持着和多尔衮的主力大约半天的距离,只是不断地派出精锐的家丁部队去侦察和『骚』扰清军。
“吴将军,这边原本有一条小路,大约有二十里,可以直接翻过山去。比起大道,能节省五十多里路程。只是这几年没人走了,所以知道的人少了。”一个向导对吴国贵道。
“这路可能走的了马?”吴国贵问道。
“前些年,便是商队也从这里走,自然是走得了马的。这几年没人走,却不知道如何了。”那个向导回答道。这向导大约四十岁的样子,是却是杨文骢手下的一个都头。他是本地人,对于当地的地理确实很熟悉,便被杨文骢派来给吴军当向导。
“马都头,这些年,这路怎的没人走了?”吴国贵又问道。
“将军,这些年世道『乱』,这路偏僻,其中多有剪径的强人出没,中间还有一段,有大虫出没。过往的客商不是被强人害了,便是被大虫吃了去。官府又管不过来这等事情,只能不管。如此,这路还有谁人敢走?”
“有大虫?”吴国贵倒是来了兴趣,“不只是怎样的一只大虫。若是能打得到,倒也不白出来这一趟。”
那马都头却笑了,道:“将军如今带着铁骑两百,哪只大虫不怕死,还敢出来的?只是这路好几年没人走了,中间有一段过林子的地方,怕是要被荆棘挡住了。”
“砍开便是了。兄弟们,我们就从这里走,看看能不能绕到前面去砍几个鞑子人头回来!”吴国贵笑着喊道。
周围的骑兵们也都轰然响应。这些骑兵都是吴家的家丁,都是吴家花了大价钱养着的完全脱产士兵,在地位上类似于建胬的白甲兵,战斗力和士气也都是关宁军中最好的。
吴国贵对那马都头笑笑道:“还请都头引路。”
这条山路虽然几年没人走了,但是路却没有太坏,大多数的地方,士兵们牵着马,却还是能走的过去的,只有个别的地方,荆棘灌木长起来了,却需要用砍刀砍掉才能走,这样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密林边。马都头却道:“诸位小心些,这里面是传说中有大虫出没的黄泥岭。”
吴国贵听了忙四处张望,又『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马刀和挂在马鞍上的弓箭,喝道:“都把招子放亮点,别被大虫叼去吃了!”
然而,就像马都头说的那样,一路过去,却并没有大虫出来。过了黄泥岭,有走了五六里,前面便是一处山梁。
马都头指着那处山梁道:“吴将军,翻过那道山梁,下面就是官道了。”
吴国贵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到那边隐隐的传来了人马走动的声音。吴国贵立刻将手指头立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便将马缰绳交给旁边的一个骑士,自己向着那道山梁跑去。
吴国贵爬上山梁,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露』出半张脸来查看。却见下面的官道上,有百来个蒙古人,押着几百个百姓,正从官道上过来。这些百姓的脖子上都被绳子拴着,几十个人栓成一串。每个人都挑着一副担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东西。那些蒙古人骑着一匹吗,手里又牵着两匹马,那两匹马的马鞍上也都压满了各种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