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集以木柴为主，其他人也只有羡慕的份。
陈娇娇两只手缩在袖筒里，盯着不远处的王娥和陈志雄两人，两人拉的一车柴这会儿也没剩几捆了，王娥冻的通红的脸上全是笑意。
坐了会，太阳晒到脸上都能感觉到明显的热意，虽然风吹过还是夹杂着冷意，但她总有种活了的感觉。
牛二迟迟不见回来，集市里卖木柴的摊子一下子少了许多，卖绣活这些的妇人倒是吆喝了起来。
陈娇娇带的东西不多，一个篮子，三个圆形的盘子，时间过去了许久，别说卖，连个问价的人都没有。
陈小有些不高兴，揉着冻僵了的脸抱怨“还不如不来呢。”
陈平也不说话，眼睛四处张望着，看到旁人卖柴，眼睛里全是羡慕。
陈娇娇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陈平勤快，也肯干，可他毕竟年纪小，砍柴过来卖这种事他目前还做不到，而她和牛二能做到也就是帮他们搭把手准备过冬的木柴。
卖柴的走了，集市一下子空了大半，牛二也终于回来了。
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上还提着冻成冰渣子的下水，大步的从外面进来。
“都买了。”他把篮子给陈娇娇看。
“钱够了？”
“够了。”牛二把东西放到车上，给她细数了起来“盐三十个铜板，板油十三，买了五斤，猪肉十六，买了两斤。”
“行吧。”她有些哭笑不得，“一上午挣的一下子就花没了。”
“不打紧，我刚顺道去了趟包子铺，也不是过去问生意，就路过看了眼，刚好就有了生意。”
“那我们明天要去镇子里送柴？”
“是要送，一天一趟就行，一趟一百个，跟去年一样。”
“一趟几捆啊？”
“十三。”
“便宜这么多？”陈小率先惊了起来“那你还不如在集市卖呢，好歹还能多卖点。”
“没法算太贵，包子铺要的量大。”
“可那也不划算啊。”
牛二没理她，自打有交集以来其实他都不怎么喜欢陈小的性子，凡事太过计较自己的得与失，显的太过尖酸刻薄了一些。
“你觉得呢？”他看向陈娇娇。
“可以啊。”陈娇娇并不觉得有什么，牛二觉得这生意能做那便做，而且包子铺老板和他有交情，之前在牛二特别缺钱，而他们有固定送柴人的同时还愿意让牛二抽空送，这份恩情就不小。
于是她说“反正也不赶集，明天我们迟点出发也没事。”
“你不用跟，我自己来就行。”
“一起吧。”她知道牛二力气大，但距离太远了，没个人帮着太累了。
“太远了，你多给我弄点吃的就行，也不赶时间，慢点就是了。”他的话难得带着点强硬，陈娇娇也不好再坚持。
集散的差不多了，许红梅提着篮子过来。
她们走的早，并没有同路，此时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和发青的嘴唇还有些吓着了。
“你怎么了？”她下意识的扶了把看着摇摇欲坠的人。
“没事。”许红梅摇摇头，凑近她小声的说“来月事了，肚子疼。”
“吴信他们呢？”
“回去弄柴了。”
她说话有气无力的，有种要马上就咽气的虚弱感，陈娇娇也有些慌了，试探着提议“要不去镇里看看大夫？”
“没事。”她嘴唇抿的，大冬天的额头都出了冷汗。
“真不打紧，回去缓缓就没事了。”
牛二也皱起了眉“你看着很严重，最好还是看一下大夫。”
“真没事。”她凑近陈娇娇，小声的说“每次都疼，不是什么大事。”
陈娇娇也不好勉强，看了眼牛二。
“上来吧。”牛二放下板车，把上面的东西用草绳捆住，固定在了板子上，腾出了一大块地方给她。
许红梅摆摆手“真不用。”
“坐着吧，能舒服些，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许红梅还是摆手，死活不愿意上去。
陈娇娇大概也明白一些，她喜欢牛二，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牛康年他们那不靠谱的撮合，但许红梅看着牛二的眼神，不算清白。
性格使然，她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吧。
“那你坚持不住了就跟我们说，别硬扛着。”
“好。”许红梅笑了下。
为了照顾她，几人赶路的速度很慢，许红梅弯着腰，走一步喘一下，陈娇娇看的难受，把她整个人都半扶着挂在自己身上。
牛二停了脚步，一张俊脸拉着，语气也有些不好“你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你压在她身上太重了，你上车，把你拉回去了让吴信带你去看看。
许红梅被他说的低下了头，陈娇娇再劝的时候也就没拒绝。
走到程家下坡的拐弯，陈小想要拿中午吃剩的半个干粮，一低头就见许红梅蜷缩着身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她有些害怕的推了推，小声的“喂”了一句。
陈娇娇也跟着看了眼，问“怎么了？”
“她好像不太对劲啊？”
牛二停了车，陈娇娇连忙过去看了眼，许红梅眼睛紧闭着，脸色又白，身上又凉，都不像是个活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也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也是慌得不行。
“老郎中在前面。”牛二脱了棉衣搭她身上，陈娇娇也要脱，被牛二阻止了“我拉着拉车不冷，你别脱。”
说完又看向陈平“你跑回去找吴家人，我们先带她过去。”
陈平也吓着了，反应过来后撒丫子跑了。
三人推着车直接跑了起来，好在老郎中家也不远，到的时候家里也有人。
牛二把她抱了起来，感觉胳膊处湿哒哒的，风一吹还有血腥味，顿时心里一沉。
陈娇娇看了眼车上的血，也沉着脸追了进去。
老郎中医术有限，大致的看了眼她的情况，摇摇头说“你婆娘小产了。”
“会死吗？”陈小一脸紧张的问。
“流血太多了。”老郎中把火盆端到床边，让她暖着，又喊了一句“老婆子。”就去抓药了。
陈娇娇听的心里一沉，就怕她出什么事。
牛二手上有血，自己出去要了点水洗了，进屋时就见她一脸紧张的盯着。
“没事的。”他低声安慰。
陈娇娇摇头，这事跟她没关系，她就是害怕。
老郎中的婆娘在外面熬药，老郎中端着碗汤药过来，招呼牛二“过来扶一把。”
牛二没动，反倒是陈娇娇走了过去。
把人扶起来，用勺子搭在嗓子眼一点点的把药送进去。
见她还能咽下去，陈娇娇紧张的同时又松了一口气，还是为时不时挨眼刀子的牛二解释一句“我才是他婆娘，这是我们村的小媳妇。”
老郎中年纪看着跟村长差不多，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低喃“倒是我看错了。”
“她怎么样？”
“不好。”老郎中一脸惋惜“身子本就亏虚，小产又流了太多的血，怕是……以后都难了。”
“麻烦你了。”她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