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一个白天,终于过去,夜幕降临在西满的努鲁儿虎山区,少了在头顶上,不断倾泻炸弹的和子弹的独立师轰炸机和战斗机,被合围在山区的四十多万关东军士兵,也松了一口气,夜晚,给身心疲惫的他们,带来一点儿安全感。
数不清的炮弹和成千上万枚重磅航空炸弹,肆虐过的山区土地,一切都改变了原来的面貌,土石翻起,原本还算茂盛的灌木丛和树木,成了一些点缀,遍布的巨大弹坑,如同一张张狰狞的大嘴,硝烟和余火未尽的战场上,还在闪着点点火苗,冒着缕缕青烟,然后,明灭不定的余火微光映照下,是脸色憔悴,目光空洞的关东军士兵。
西满关东军部队临时最高指挥官,第三军司令官土佐中将比较幸运,他和他的司令部的藏身之处,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这大概是在包围圈内,为数不多的安全之地。
轰隆隆的炮声和爆炸声,已经沉寂下来,几点微弱的烛光,摇曳着暗淡的火苗,将山洞里的人影,扭曲得鬼魅般的虚幻,土佐中将左胳膊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在白天遭到的炮击和轰炸之中,中将阁下也未能幸免,一块儿弹片,带走了他左胳膊上的皮肉,在如此残酷的战场上,大概一个大日本帝国陆军中将的性命,不比一名普通士兵金贵多少。
一发炮弹或者是炸弹落下来,中将的身体,照样四分五裂,但*上的疼痛,却远没有心理上的疼痛来得剧烈,到了这种地步,土佐中将已经知道,西满四十多万关东军士兵的命运,结局就是全体玉碎。被埋葬在满洲的这片山区里。
接连给南次郎总司令官发了两封电报,既说明了西满关东军的处境,又发泄了内心的强烈不满,但是。关东军总部却一封电报都没有回,似乎,正在西满山区面临绝境的四十多万大日本帝国士兵,被遗忘了一般?
“终于无话可说了吗?这个玩政治手段,远比军事才能高明得多的老家伙,大概正在想着,如何巧言令色的为自己开脱吧?”剧烈的疼痛,让土佐中将忍不住呻吟起来,内心里却是恶毒的想到。
军参谋长芥川少将,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土佐中将面前,看着司令官苍白的脸色,芥川少将艰难的开口说道:“司令官,仅仅是一天的激战,粗略统计下来。我部的伤亡,就达一万八千余人!”
“尤其是前卫的一三七师团,伤亡最为惨重,他们负责突破努鲁儿虎山区南部,独立师部队的阻击阵地,因为是主动进攻,遭到独立师炮兵的杀伤最为严重。现在的困难是,药品和军医都严重不足,难以对这么多的伤兵进行救治,司令官。。。。。。”往下的话,芥川少将没有说,但土佐中将明白。
土佐中将换了个姿势。斜靠在阴冷、潮湿的岩壁上,以使胳膊上的伤口,疼痛减轻一些,“芥川君,其他几个军的伤亡情况。都报告上来了吗?”他没有直接回答芥川参谋长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芥川参谋长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回答道:“大致报告上来了,其中第五军,伤亡大约为两万五千余人,主要的伤亡,是因为第五军是后卫部队,负责断后,遭到独立师部队的进攻最为猛烈,伤亡也是最大的!”
“左翼的第四军、第六军,合计伤亡人数,达到了四万余人,右翼的第七军,伤亡一万两千余人,所有的伤亡,都是独立师炮火和空中轰炸造成的,可怕的是,这些支那指挥官,还没有大规模动用他们的步兵!”
“可是,尽管帝国士兵,付出了如此重大的伤亡代价,我们的战场空间,还是不断的被独立师部队压缩,司令官,如此下去,我们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啊!”
土佐中将痛苦得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不停的哆嗦,从突围开始到现在,仅仅十多个小时的战斗,西满关东军各军的伤亡,就达到了惊人近十万人,为总兵力的四分之一了,按照这样的伤亡数字,五天之后,西满四十多万关东军士兵,将不复存在。
虽然知道,最终的结果师全军覆没,但如此惨重的伤亡,还是沉重得让土佐中将喘不过气儿来,他粗重的喘口气,嗓音暗哑的吩咐到:“芥川君,马上通知其他四位军司令官,到这里来开会,我们应该为最后的时刻,做些准备了!”
芥川参谋长的嘴唇,翕动几下,觉得嗓子眼儿发干,他明白土佐中将所说的“最后时刻”是什么含义,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脚步有些虚浮的往山洞深处走去。
努鲁儿虎山区包围圈外围,一座山峰上,独立师西满战区两位指挥官,孙振邦和袁景豪,肩膀挨着肩膀,津津有味的吃着行军口粮,看来,打了一整天之后,两个兵团司令官的胃口,相当的不错。
孙振邦的嘴里,嚼着一块儿红烧牛肉,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袁司令,按照你的经验来看,打了一整天,估计能干掉多少小鬼子?咱们伤亡有多大?”
袁景豪正全神贯注的对付一盒肉罐头,头也不抬的回答到:“具体的统计,在景参谋长那儿,我估计啊,十多万发炮弹砸下去,还不算上航空兵的轰炸,怎么着,也能干掉五六万关东军吧!”
就在这时,西满战区指挥部参谋长,第二十九兵团第一旅旅长景战旗少将,撩开帐篷帘子,进来了,看见两个司令官,在那儿闷头对付行军口粮,吃相跟饿了几天似的,忍不住乐了,笑着打招呼到:“两位指挥官,胃口不错啊!我都有点儿馋了!”
袁景豪抬起头,“嗯,景参谋长,你来的正好,刚才孙司令还问起今天的战果呢,你说说吧!”
景战旗才文件夹里,拿出来一叠纸,说道:“各旅的歼敌数字,参谋处已经统计出来了,不过,战役还没有结束,都是大概估计的数字,一天下来,算上航空兵的功劳,共杀伤关东军士兵大约为七万余人,我军的伤亡为六千三百八十五人,其中,阵亡两千九百四十八人,其余的为负伤!”
“好啊!”孙振邦一挺身,从炮弹箱子上跳下来,兴奋的嚷嚷道,“打得不错,超过十比一的伤亡比率,对了,景参谋长,伤亡最大的,是哪个旅?”
景战旗回答道:“韩光奇副参谋长从前线来电报说,是扼守努鲁儿虎山区南部,最主要通道的外蒙古野战兵团第一旅王青山部,一天的激战,该旅伤亡两千三百余人,占我军全部伤亡的三分之一左右!”
“王青山旅!”孙振邦的脸色,不大好看了,咆哮起来,“王青山怎么搞的?一万六千多人的主力旅,扼守有利地形,提前构筑工事,还有强大的炮兵,提供不间断的火力支援,损失还这么大?我看王青山这个旅长是不不打算干了!”
孙振邦是相当的恼火儿,王青山的第一旅,是外蒙古野战兵团的头号主力旅,旅长王青山又是一员猛将,两个兵团联合作战,袁景豪的部队,也有两个旅在南部山区担任阻击任务,人家的伤亡,咋就不多呢?
袁景豪情知孙振邦为什么发火儿,还不是脸上挂不住,便急忙劝解到:“孙司令,听景参谋长把话说完,再发火也不迟!”
景战旗解释到:“孙司令官,王青山旅出现这样的伤亡,属于正常情况,该旅扼守的阻击阵地,是西满关东军往南突围的唯一主要通道,四十多万关东军急于打开通道,夺路逃命,势在必得,出动了两个师团兵力,持续不断的进攻了一整天,战斗非常激烈,超过任何一个方向!”
“第一旅上报的歼敌数字,就有一万七千余人,基本上打残了关东军的一个甲等师团,孙司令官,王青山旅以不到三千人的伤亡,歼敌一万七千余人,这样的战绩,在所有参战部队各旅之中,是独一份儿的!”
袁景豪也说道:“孙司令,王青山可是你手下的头号猛将,以一个旅对付关东军两个甲等师团,还能打出这样的战绩,要是我手下的旅长,表扬还来不及呢!”
想了想也是,孙振邦“扑哧”乐了,“景参谋长,南线阻击部队,面前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景战旗回答道:“根据韩副参谋长的电报所说,各种型号的炮弹,消耗太大,恐怕维持不了两天的战斗需要,另外,通过一天的战斗,韩副参谋长观察到,南部山区阻击线,是关东军重点进攻方向,现在仅以六个旅的兵力阻击,兵力有些薄弱,他建议,战区指挥部是否考虑,再给南线阻击部队,增调四个旅,以加厚阻击纵深!”
孙振邦看看袁景豪,征求意见到:“袁司令,你的意见呢?”
袁景豪思索了一下,摇头说道:“不妥,现在战场的格局,已经形成,再调四个旅上去,涉及到调整南部阻击线整体部署以及划分阻击区域的问题,关东军现在是困兽犹斗,如果在部队调整部署的时候,突然发起进攻,难保不被突破阵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