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渐起,胡康河谷靠近东印度一侧的西多小镇,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夜sè依旧,浓的似墨,如果不是英印军岗楼上,几盏探照灯,不时在浓雾之中,来回闪动着昏黄的光亮,西多这个地方,与胡康河谷其他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什么两样。
说西多小,毫不夸张,名曰是个镇,统共不过两百余户人家,民风彪悍,却是东印度地区,经由胡康河谷通往中南半岛缅北地区的必经之路,与位于缅北一侧的新多,并称为两多,土匪、游杂武装多,设卡收费敲竹杠的多。
因为是必经之路,那个势力都想在这插一脚,最终却是没有一个能长期占据西多,无论是那个大势力来了,都要与这些地头蛇搞好关系,否则,会很难受,总不能将西多镇上的人,都杀光了吧?
英国人统治中南半岛时期,小镇的最高长官,就必须用本地人,只有一个例外,duli师占领缅北之后,缅北边境jing备区部队,对这些地方势力、游杂武装,进行了毫不留情的打击和清剿,将这一段的胡康河谷通往缅北的公路和西多小镇,置于缅北军政委员会的管辖之下。
英印军开始进攻缅北之后,duli师缅北边境jing备区的部队,一路后撤至马高,英印军最高指挥官亚历山大将军,自然不会忘记,与大英帝国合作良好的地方势力、土匪和游杂武装,一道命令就招致麾下,被duli师缅北边境jing备区司令官温荣才的部队,打散、打跑的这些地头蛇,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似的,纷纷露出头来,控制了小镇的管理权,也带来了他们的老本行。
于是,西多小镇,又恢复了往昔畸形的繁荣,烟花柳巷、赌场烟馆儿,一应俱全,搞得山清水秀的西多小镇,一片乌烟瘴气,自然,亚历山大司令官,是不会关心这些的,他要的,是确保胡康河谷通往缅北地区的交通,畅通无阻,无论是谁,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只要是为大英帝国忠心服务,管他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
一条简易公路,坑坑洼洼穿镇而过,将小镇分为南北两半儿,沿街都是清一sè的典型缅北式建筑,都是凌晨一点多钟了,虽然夜深雾重,但是,烟花柳巷、赌场烟馆儿的生意,还十分的火爆,不时有喝得醉醺醺的英军士兵和下级军官,搂着妖艳的窑姐儿,踉踉跄跄的招摇过市。
楚天在镇子东北的丛林里,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镇,眼里露出思索的神sè,西多英印军的守卫情况,已经摸清楚,为一个英印军混编团,一千七百多人的兵力,论战斗力也就是二流水平,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指挥部和机要通讯部门,不费什么力气,第一分队、第三分队、第六分队已经潜入进去。
可有些麻烦的是,这些夜游神似的英军军官和士兵,活动的范围和方向,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军纪涣散守军,原本利于偷袭,可现在的情况,却变成了不利的因素,猝然遭遇,只要几声枪响,偷袭就变得毫无意义。
英军指挥官不傻,夜sè、浓雾,远离缅北战场的小镇,骤然爆发战斗,那肯定是遇到了偷袭,会在第一时间,向亚历山大的司令部示jing,楚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为泡影,他身边的支队直属分队分队长,不解的看着支队长。
他不大明白,支队长还在犹豫什么,夜深雾浓,就街口那几个站岗都心不在焉的印度籍士兵,在分队长的眼里,跟死人差不多,摸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一刀就解决问题,对面儿的,连一点儿动静都觉察不出来。
几分钟之后,楚天低声对通讯兵说道:“命令第一、三、六分队,暂时停止行动,原地待命,”然后,对身边的直属分队长说道:“志成,命令第一小队和第二小队,换上英国人的军装,跟我进镇子,行动之前,先把那几个解决掉。”说完,一指街口的几个印度兵。
分队长有些不大明白,低声说道:“支队长,咱们长的跟英国人太不一样了,一进去,保管露陷,”分队长说的是实情,要是冒充ri本人,以特战队员们的本事,比真的ri本人还要真,可冒充英国人,这事儿有点悬。
楚天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大雾、黑夜,”分队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而且,第一和第二小队,都是身高体壮的彪形大汉,个头和英国人差不多,雨衣一裹,以假乱真,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西多街口上的英印军岗楼前,六七个印度籍士兵,抱着步枪,孤魂野鬼似的乱晃荡,沙袋堆成的工事里,两挺轻机枪,歪倒在沙袋上,工事里的士兵,裹紧雨衣,靠在那打瞌睡,这样的大雾天气里,在外面站岗,简直是活受罪。
别的不说,就是那浓得跟水蒸气似的大雾,就让身上的军装,cháo乎乎的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镇子里的灯红酒绿,跟这些印度兵没一毛钱关系,泡酒馆儿、睡窑姐儿,那是英国籍士兵和军官的专利,计算可大街都是漂亮的女人,也轮不到自己头上。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英印军士兵混编部队里,流传下来的规矩,到没有专门的规定,不让印度籍军官和士兵去喝酒、睡女人,可这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正式命令还可怕,没有那个印度籍军官和士兵,敢冒着丢掉吃饭家伙的风险,去和这些英国老爷兵们,来理论这些。
或者是要求同等的待遇,女人和美酒,又不是你们英国人从家里带过来的,凭什么你们英国人用得,我们印度人就用不得?只能哀叹,谁让自己没有个好出身,不是大英帝国的正式公民呢?偏偏生在二等公民的殖民地。
夜sè更浓雾更重,百无聊赖而又一肚子怨气的印度籍哨兵,昏昏yu睡,忽然,几条黑影,就如同从地皮上暴起的石头一样,几把锋利的匕首,准确的插进哨兵的心脏,铁钳一般的大手,有力的捂住他们的嘴巴,哨兵徒劳的挣扎几下,头一歪,再也没有了生气。
在沙袋工事里,打盹儿的哨兵,大动脉被瞬间割断,软软的瘫倒在工事里,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街口的岗楼,就落到直属分队的手里,哨兵也换上了穿着英军军装的特战队员,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楚天整整身上的英军上校军装,出现在大街上,他的身后,跟着六十多个同样打扮的士兵,雨衣紧紧的裹住高大的身体,这样的浓雾夜里,一队步伐整齐的士兵,突然出现在街上,想不显眼都不行,那些游荡的英军下级军官和士兵,抬起朦胧的醉眼,目光不善的看着楚天他们。
对,不是畏惧的目光,而是带着一种嘲弄和不屑,自打接收西多以来,还没有晚上有巡逻队上街巡逻的惯例,连团长布雷斯特上校,都对此不闻不问,这是那支部队,闲的蛋疼,出来装大瓣儿蒜?
一个喝的里倒歪斜的英军上尉,军装敞开着,瞪被酒jing烧红的双眼,直直的朝着队伍撞过来,一些英军军官和士兵,也都停住了虚浮的脚步,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甚至唯恐天下不乱的吹起了尖利的口哨儿!
英军上尉到了楚天跟前,僵硬的舌头,吐字不清的问道:“伙、伙计,你们是那个部队的?我是团部jing卫参谋,怎么没见到过你们?报上番号和口令!一句不对,我他妈的枪毙了你们!”
楚天冷冷的看着这个醉猫,突然抬手,狠狠的给了这个英军上尉一个大嘴巴,嘴里,一串儿带着纯正伦敦腔的英语,流利的说出来,“混蛋,前方战事紧张,你们却在后方花天酒地,看你的样子,还有一点儿大英帝**官的形象吗?难道在西多,远离司令部,就可以为所yu为吗?”
“布雷斯特团长,就是这样管理部队的吗?如果这时候,中**队偷袭,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至于我的身份,你还没有资格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一问你们的团长布雷斯特上校,但是,上校阁下,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因为我代表亚历山大司令官,已经解除了他的职务,暂时由我代理!”
劈头盖脸一个耳光,打得上尉眼冒金星,一股子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右手不禁的往配枪上摸去,自己作为布雷斯特团长的铁杆儿亲信,不说是一言九鼎,那也是一跺脚,西多乱颤的人物。
在西多的地面儿上,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自己这样,包括哪些地头蛇,那个见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的,大声说话都没有,更别说是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记耳光了?
但是,楚天接下来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他被酒jing烧昏的头脑,手赶紧缩回去,大靠山布雷斯特团长被解职了,能有这样的权力,只能是亚历山大司令官的亲信,难道,他们来自驻印军最高司令部?是接管西多防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