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很高兴,第一次见识到了大汉报的威力,不仅解决了庄青翟的问题,还让太后无话可说,朝堂上更是没任何人反对,这在刘彻亲政这几年是很难见到的情况。
一边吃着苏任带来的饭食,一边翻着身侧的奏章。已经有人用纸张写奏章了,本来需要几十斤重的竹简写成的奏章,现如今只用薄薄几页纸搞定,不但看起来舒服,存放起来也方便的多。
“太皇太后对那本《道德经》很喜欢,还说让朕赏赐你,你说想要什么?”
苏任摇摇头:“不用,就当是我给太皇太后的一份心意,只要他老人家早些好起来就好。”
“算你小子有良心,其实呀太皇太后挺喜欢你,上次朕去的时候,太皇太后还对朕说,苏小子可是难得的奇才,让朕一定好好用你,若用的好大汉江山真可以万万代。”
“这评价太高了,我可当不起!”苏任连忙摆手。
刘彻笑了笑:“别谦虚了,虽说不能万万代,至少也能多几代!朕不是傻瓜,这天下的事情也看的明白,夏、商六百年亡,周也不过八百年,而秦自襄公开始只有区区二百年,朕的后人到底能不能守住大汉江山,真不好说,大汉若也有八百年朕就算死也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
“哦?陛下真这么想的?”苏任看着刘彻,在他的印象里汉武帝后期可不是这样的,那可是一心追求长生不老,今日竟然说出这些话让苏任倍感意外。
刘彻笑道:“真的!八百年这是朕的愿望,你觉得可以吗?”
苏任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咱们可以努力,只要陛下用人得当,能制定出一套完整的办法管理,八百年倒是可以试试!”
刘彻点头道:“还算你没骗朕!说起用人,朕想起来了,你的那个学生如何?”
“果然是陛下坑我!”
刘彻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这你就冤枉朕了,此事可是卫青一心想干,子夫和朕说起,朕不过出了个主意而已,那孩子朕也见了,是个不错的孩子,有骨气有主见,加以培养必成大器。”
“哎!”苏任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娃是好娃,就是太调皮了,第一天去就问我的志向是什么,我说吃好喝好一辈子平平安安,然后死在自己床上,楞是被鄙视了好几天。”
刘彻笑的都坐不住了,捂着肚子道:“朕现在怀疑卫青是不是眼睛瞎了,让你做去病的老师,就你这志向别说是他,但凡是个人都看不起。”
苏任道:“怎么了?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敢问这天下人谁不是想吃好喝好平安一辈子,死在自己床上,当年高祖斩白蛇起义那也是被逼无奈,但凡有一线生机,恐怕高祖也不会带着几百人与秦的数万大军拼命?”
刘彻止住笑声,想了想:“好像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岂止几分,那可是相当有道理的!天下人都被名利二字所困,若放开这两个字,这天下指定太太平平,刚才陛下说夏、商、周,几个王朝延续时间最短的也有六百年,那是因为那时候的人想法简单,整日间只求温饱,命都朝不保夕谁还惦记什么王位?只有吃饱了撑的才会想着从别人手里抢底盘抢女人。”
刘彻被苏任说的很无语,指着苏任过了好半天道:“你这名字实在没起错,你就是彻头彻尾的一个俗人!”
苏任笑了笑:“圣人咱做不了,也不是咱能做的,能把俗人做好也就心满意足了,不过陛下放心,去病是个好苗子,能文能武不敢说,培养出一个将军问题应该不大,将来替陛下驰骋疆场绝对是一把利剑!”
“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大汉的威胁主要来自北方,匈奴一日不除朕一日不能安寝。”一伸手,刘吉庆适时的将一卷竹简放到刘彻手中:“这是刚刚从北边送来的奏报,匈奴又准备派人来了。”
“匈奴派人来干什么?”
刘彻冷笑一声:“还能干什么?想从朕这里捞些好处!和你说的一样,要底盘要银钱要女人!”
“和亲?”
刘彻闭着眼睛半晌不语:“算上朕刚刚登基那一年,一共有五名宗室女子送给了匈奴,这是我大汉的奇耻大辱!”
苏任点头道:“的确,连自家女人都保护不了,枉称男人!只可惜咱们现在还没有能力与匈奴开战,和亲也是无奈之举!”
刘彻一仰脖将酒灌进嘴里:“是呀!昨日廷议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赞成再嫁一女,但……”
“陛下是何打算?”
“朕实在不愿意将我汉家女子送到匈奴,正如你所言目前咱们还没有能力与匈奴开战!匈奴与我大汉接壤,万里边境他们随时可以打过来,我大军疲于奔命,就算遇到匈奴也无力一战!”
“那就只有将战火烧到匈奴境内,让匈奴人无暇对我大汉骚扰才行。”
“话虽这么说,然匈奴好战,且以骑兵见长,这几年虽有你从羌地弄来的战马,但是要想培养出合格的骑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朕也只能忍气吞声咽下这个苦果。”
苏任拍拍刘彻的手臂:“陛下不要难过,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意思就是世上的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这几十年匈奴强大汉弱,再过几十年说不定就是我大汉强匈奴弱,陛下且忍耐,等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在一鼓作气将匈奴彻底赶走,报仇雪恨!”
刘彻看着苏任郑重的点点头:“嗯!子恒所言甚是!”
苏任笑了笑,给刘彻斟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杯:“陛下放心,臣一定帮陛下达成这个愿望!”
这是苏任来到大汉第一次和刘彻探讨匈奴问题,能和刘彻说这些话已经说明刘彻将苏任看做心腹,具有相当的信任。估计是刘彻看见苏任在对付越人的实力后做出的决定,怎么说苏任也是商贾出身,在军事层面有没有作为刘彻心中没谱。越人的事情后,刘彻算是对苏任有了彻底认识,弄不好将来让其带兵上战场都有可能。
宣室中只有刘彻、苏任和老太监刘吉庆,这算是一次秘密谈话。出了门之后就该烂在肚子里,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分毫,否则苏任能想到刘彻会怎么对付他。
和刘彻足足喝了一下午的酒,苏任带的酒度数虽然不高,也被平常的酒烈几分,两人喝的都不少。就在宣室里一会哭一会笑。苏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一睁眼竟然躺在董倩床上,适应了好半天才回过味来。脑袋疼的死去活来,一口气喝光房间里所有容器中的水才好了一点。
董倩端着一碗稀粥进来,肚子空荡荡的苏任食欲大增,一连喝了好几碗才罢休。长处一口气:“总算吃饱了,都快饿死了!”
董倩瞪了苏任一眼:“下次进宫别带那么多酒,听说陛下也喝醉了,今日的早朝都没上,太后准备处置你!”
“啊!”苏任晃了晃脑袋:“平日去都是卫青他们一大群人,总说没喝好,谁知昨日陛下就叫了我一人,这才多喝了几杯,你说的对,下次决不能多带了。”
董倩摇摇头:“快起来吧!你的那个学生已经等你一上午了,说有学问请教你!”
苏任哭笑不得:“请教学问该找岳父或者老师,最不济找司马兄、韩庆、主父偃他们也成,找我干什么?”
“那是你的学生,你却推给父亲他们,这也太没有为师的样子了吧?”
苏任一把将董倩拉进怀里,笑嘻嘻的开始动手动脚:“我的学问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的还好说,之乎者也我都没搞明白,指望我教他?咱们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创造新人类比教那小子强得多。”
董倩被苏任缠的满脸通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挣脱魔掌,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道:“大白天的就胡闹,去病还在门口!”
苏任叹了口气:“哎!以后娶妻不能娶会武艺的,自己都打不过还谈什么儿孙满堂!”
董倩瞪了苏任一眼:“那你去找冷妹妹,他不会武艺!”
“我倒是想,可惜现在不行,大妹有孕在身,你是不是也得抓紧点?”
董倩转身端起托盘:“不和你说了,你嘴里就没有好话!”
听见门外喊了一声师母,霍去病的小脑袋就出现在门口。苏任瞥头看了看:“进来!无论听见没听见对谁都不准说,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霍去病嘿嘿笑了两声:“学生对先生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觉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停!别的学不会,这不要脸的本事青出于蓝呀!”
“关键还是老师教的好!”霍去病恬不知耻的呲着牙对苏任傻笑。
苏任一手扶着额头:“造孽呀!怎么会这样?”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堂堂大汉大将军被自己培养成了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司马迁给自己写传的时候一定不会有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