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老是走神,就连在建章宫执卫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建章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各级大臣会来找皇帝议事,在宫门外执卫,里面的事情多少也能听见一些。皇帝当初在苏家下旨,让苏任修建太学,卫青是知道的,可卫青没有想到皇帝真的不掏一分钱。
卫青也打听了,修建太学需要一百万钱,那么多钱他从来都没见过,想都没想过。皇帝不出钱,这钱自然就得苏任出。这件事卫青觉得对不去他这位苏大哥,要不是当初自己带皇帝去,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这天,刘彻心情很好,带着侍卫去上林苑狩猎,卫青作为侍卫也在其中。因为卫青心不在焉,放走了已经被完全包围的一只梅花鹿,引得所有人都不满。
刘彻是卫青的姐夫,也是皇帝,必要的大度还是有的。望着跪在自己马前请罪的卫青,刘彻笑了笑,翻身下马:“怎么了?朕的上林苑不好?”
卫青连称不敢,脸上的表情很无奈。刘彻挥手将其他侍卫赶走,拉着卫青两人在道旁的石头上坐下,刘彻笑笑:“还在为你那个苏大哥的事情伤神?”
卫青一愣,连忙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刘彻:“陛下恕罪,臣与苏大哥相交虽然不长,但非常佩服苏大哥,这一次若不是我去找苏大哥,陛下也不回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一百万钱可不是小钱,臣这一辈子都没见过!”
刘彻大笑,拍着卫青的肩膀:“你没见过,不代表你的那个苏大哥没见过,据朕所知,此次苏任来长安为救董仲舒和文党,足足准备了五百万钱,虽然送给了许昌一些,花出去的还不到一成,这点钱在你那位苏大哥眼里不算什么事。”
卫青震惊的望着刘彻:“五百万钱!”
刘彻点点头:“你不是一直说,你的那位苏大哥很有胆气,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敢去平阳找平阳侯,找朕,还说服平阳公主,让朕替他出力,怎么?这时候又不相信你的苏大哥了?”
“臣愚钝!”
刘彻笑笑:“行了,起来吧!朕看这阵子苏任忙前忙后,一心扑在太学修建上,等此事成了朕重重赏赐他就是,你可是朕从平阳带回来了,都说你武艺精湛,可别给朕丢脸!”
“诺!”卫青连忙起身施礼。
公孙敖和李当户一人提着一只锦鸡,兴冲冲的跑过来。两个人很高兴,他们手里的锦鸡又大又肥,尾巴上的毛特别长,太阳一照五彩缤纷非常好看。
公孙敖叫道:“陛下,这只锦鸡可否赏赐给微臣?”
刘彻笑问道:“为何?”
公孙敖将胸膛一挺:“他日上阵厮杀,等臣立下大功,就用这只锦鸡毛做盔缨,在太阳下一晃,便让敌军眼花!”
“哈哈哈……”刘彻大笑:“你可知谁的盔缨用锦鸡尾羽?”
“将军!臣一定多杀敌,让陛下任命臣为将军!”
刘彻满意的点点头:“好,朕就将这只锦鸡赏赐给你,等你做将军那天,朕亲自给你将尾羽插在盔缨上!”
公孙敖大喜,连忙施礼:“谢陛下!”
刘彻又望向李当户,着重看了看他的左腿:“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李当户抬起左腿活动了两下:“无什么大碍,只是留了个伤疤,多亏苏任,听医官说,若不是止血及时,后面的处理得当,臣的这条腿就废了!”
公孙敖笑道:“何止一条腿,听说若不是苏任把你从车里拉出来,小命都没了,陛下可就少了个将军!”
李当户连连点头:“是呀!还说要去苏任家拜谢,这几日光顾着玩,差点都忘了!”
刘彻也点点头:“说起来,当户是替朕受的伤,那个苏任也算救了朕一命,是得感谢苏任,过几日让卫青带着你们去他家,苏任烹饪的手段很好,可惜那天被董仲舒和文党搅了宴席,要不然朕都得尝尝。”
公孙敖将锦鸡交给下人处理,脱了头盔,席地坐在刘彻身旁:“你们把苏任说的这么厉害,我都想去见见了,当户,去的时候带上我如何?”
公孙贺领着人,扛着一头变成刺猬的野猪,浑身是血过来,狠狠的将野猪扔在地上:“还有我,你们都去,留下我不是个事!上次护送陛下去平阳,没能见到你们说的苏任,很是遗憾,听说那个苏任在蜀郡的时候就很厉害,还做过成都校尉,孤身前往元山,说服十万元山盗,又率领一千人抵抗一万叛军,最后兵不血刃将叛军击溃,这样的人物岂能不见?”
韩嫣冷嘲热讽:“又来一个好武的!”
公孙敖笑道:“不好武干什么?正是替陛下开疆拓土的时候,我等岂能学那些儒生整天之乎者也,听着都头疼。”
李当户笑了笑:“只好武可不行,咱们都是陛下的人,将来不但要替陛下开疆拓土,还要替陛下治理打下来的地方,那些儒生虽然迂腐,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多学一些总没错。”
刘彻大喜:“当户说的很对!你们都是朕的亲卫,将来朕还要靠你们,还有你卫青!”
能在刘彻身旁的,说起来都算是根正苗红之辈。李当户不必多讲李广的长子,公孙贺乃是平曲候公孙浑邪的儿子,韩嫣更是大汉开国功臣韩王信的子孙,最不济的公孙敖如今都是骑郎,只有卫青是靠着姐姐刚来建章宫。刘彻一句话,将卫青拉近了他的这个圈子,让卫青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起身施礼领命。刘彻格外高兴,翻身上马:“走,今日谁猎的最多,朕重重有赏!”
几人连忙上马,呼喊着随刘彻狂奔而去。刚刚离开休息的地方,三个黑衣人便从树丛中闪了出来,望着刘彻等人走的方向,几个人用眼神交流一翻,再次钻进一旁的杂草中。
苏任忙的不可开交,为了让自己适应大汉地图的奇怪画法,苏任将从太常那里拿来的地图仔仔细细的研究。后来发现,地图画的很精致,只可惜比例什么的全不在考虑之内。地图上标注的南郭门附近应该有十亩左右的土地,可是实际测量之后连五亩都不到。还有,看地图桥梓口离福存街应该是三十八步,而实际走过之后一百五十步都不止。
苏任气的将太常府的地图揉做一团,怒气冲冲的让司马相如找人重新测量,他要亲自制作。足足用了十天,一边测量,一边绘画,用统一的比例,统一的线条,这才将他们要修建太学周边的所有地方全都标注在地图上。
望着地图上那一个个奇怪的符号和线条,东方朔看了半天,猛然间恍然大悟,两眼放光的对苏任道:“苏公子,你真是奇才呀!这东西简直就是微缩的长安城,有了它就算不认识路,也不会走错!”仔细研究了半天,东方朔啧啧称奇:“好!太好了,毫无差距,丝毫不差!”
司马相如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明白。东方朔指着地图道:“这粗线条就是大街,石板路,一节一节的线条就是泥土路,这三角是商铺,圆形是民宅,方方正正的地方是官署,这从城外进入,又出去的奇形怪状的线条就是河,每家每户多大面积和形状都能看出来,还有这桥也是一清二楚,苏公子真乃神人也!”
经过东方朔的指点,司马相如眼前一亮,长安城西南角的地形一目了然的出现在面前,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甚至于每一家商铺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司马相如面前。司马相如大喜:“好,有了这东西,修建太学和拆迁百姓的时候就好办多了!”
苏任坐在一旁,鄙视的望着两个年过半百高兴如孩童一样的家伙,冷笑。这玩意若放在后世就是个笑话,这两人竟然当宝贝。连忙拦住两个准备临摹的老年人,苏任道:“行了,现在清楚了,我们一共要拆迁百姓一百三十七户,商铺九十四间,还有官署两座,按照咱们制定的方案,看看需要多少钱进行补偿和重建。”
“另外,重新修建也需要我们垫付,弄不好就是个天文数字,希望崔老先生能够说服那些商贾,大力投资,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若能成,回报超过十倍,现在就看那些商贾有没有这个眼光。”
平复下来的二人连忙开始计算,一直弄到掌灯时分,这才算出个大概。拿着账本,司马相如倒吸一口凉气:“太多了,就这小小一片,要和先生说的一样,基本上要花费我大汉一年的赋税。”
“一年赋税到底是多少?”
“一千万钱!”东方朔咬着牙说了一句。
“还好,在我的预计之内!”苏任点点头:“好了,明日我就进宫,向陛下借钱,你们二位就开始动员百姓,讲清楚想要回来的我们欢迎,若不愿意再回来我们会给补偿,绝不可硬来,激起民变就是大事情。”
二人连连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