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这口气吸不进去那就只能憋死,若是吐不出来一样会憋死。在匈奴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乌桓、鲜卑先嗅到了危险,并且立刻改变策略,带着他们认为的满满诚意向汉朝皇帝表示臣服。但是结果让两王非常恼火,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可回来的竟然是使者的脑袋。
苏任明白,这么做只能激起乌桓和鲜卑人甚至还包括周边那些大大小小部落的愤怒。当然,苏任也有自信面对这些人的愤怒,所以有恃无恐。终于在等了两个月之后,乌桓王、鲜卑王联合高句丽王、扶余王等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的王向汉朝,具体来说是向苏任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一次他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派渠帅之类的大人物,只派了一个不怕死的小兵卒。真的是一个小兵卒,没有长长的头衔,没有像样的名字,甚至连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一匹马、一个人、一身破烂的皮袍、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了雁门关。
按照苏任的设计,这个人本该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没想到霍去病竟然给带来了。信使,暂且这么称呼他吧。信使的工作很简单,只要将手里的信件交给制定的人就行。可是这个信使很不一般,不但要确定苏任的身份,还要看苏任的骠骑将军印信,至于是不是能看懂旁人就不知道了。
“嗯,既然是大汉骠骑将军,此信可以交给你!”信使的汉话说的很正宗,比刘健和雷被这些生长在南方的人都要正宗。
苏任呵呵一笑:“你是汉人?”
信使道:“我是乌桓人,是被汉人遗弃的乌桓人。”
“遗弃?”
“不错,正是遗弃;当年我父亲和母亲被乌桓带回去的时候,汉人并没有救我们,那自然就是遗弃了,我从小生活在乌桓,喝马奶、吃羊肉、住帐篷,放牧、打猎,汉人只会重地,所以我是乌桓人。”
苏任点点头:“道理好像是对的,可是却不是这么分的,你……”
“将军,我们大王的书信已经送到,何时能有回信,我家大王让我也顺便带回去。”不等苏任把话说完,信使竟然粗鲁的插言,丝毫没有弱者的自觉。
“大胆!”雷被大怒,伸手抽出宝剑。
苏任摆摆手,示意雷被把剑放下,对信使道:“好,待本将军看完信,立刻回信,来呀,请这位使者下去休息。”
等那名信使被带下去,雷被等一群军官开始嚷嚷,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人杀了解气。但是苏任没有话,他们也只能嚷嚷,谁也不敢真的就去动手。所有人都很气愤,只有霍去病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左摇右晃。雷被实在气闷,便指着霍去病要火。
苏任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众人安静:“那人说的没错,是咱们大汉有负与他,并非人家不想做汉人,没有保境安民的能力,就不要指责自己的百姓另投他国。”
一句话说的大堂之中雅雀无声。大汉积弱百年,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匈奴、乌桓、鲜卑掠去,从此在外族的欺压之下苟延残喘。为了活命,当牛做马那是没有办法,谁不愿生活在故乡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还不是自己的国家或者说自己的皇帝没有保护好他们。
等了片刻,苏任微微一笑:“此人倒是有些意思,做事、气度比起上次那两个什么使者强多了,到底还是汉人的种,有汉人的豪气,吩咐下去不要为难他,好好照顾,等他日咱们灭了乌桓、鲜卑,再大张旗鼓的将我们的同胞接回来!”
信写的非常不客气,甚至可以说算是威胁。在信中乌桓王、鲜卑王告诉苏任,若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将会有灭顶之灾,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是草原上最强大的存在,连匈奴都要让他们几分,更不要说比匈奴还不如的汉人。高句丽王竟然也大言不惭附在末尾,信誓旦旦的讨要右北平三郡,而且指出那些地方在百年前就是他们祖先打下来的,甚至追溯到了黄帝时期,恬不知耻的嘴脸非常符合苏任对棒子的印象。
按照信中所言,不日之后将有百万大军云集雁门关,即便是没人唾一口唾沫,就能将雁门关淹了,没人撒一泡尿就能冲毁整个长城,只要几王大手一挥整个大汉就有累卵之危。从信中可以看出,大汉已经到了灭国的边缘,就看苏任这个将军和长安的刘彻是不是愿意满足他们的要求。
苏任看完信摇头苦笑:“看了这些总算找到些回忆,幸好没说孔子、老子都是出自他们那里,还算顾忌了些脸皮,比他们的子孙有觉悟。”
韩庆接过看罢:“虽说有些夸张,却也不能小觑,必定数国的兵卒加起来也不是少数,按照咱们探到的消息,乌桓王和鲜卑王已经起兵,三万兵马号称三十万,再加上其他如高句丽之流,怎么的也有五万兵马,以咱们现在雁门关的守备力量,稍显不足,更何况……”
霍去病叫道:“怕什么?给我五千兵马,顷刻间将他们打回原形,顺便灭了他们了事。”
苏任瞪了霍去病一眼:“胡闹,立了米粒大的功劳就没变了,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姓霍呀!”
韩庆被憋出内伤,噗的笑出声:“呵呵,小将军上次神勇非常,但是那是偷袭,若正面决战人数多还是有作用的。”
霍去病还要说话,苏任抬腿就是一脚:“滚出去!一个小小校尉没有资格参与军议!”
霍去病拍拍屁股上的土:“哼!等陛下来了,我一定能封将军,到时候你再踢我我就告诉陛下,还有师母!”
苏任又抬起脚,霍去病一溜烟的不见了身影,大堂之中出阵阵笑声。
谢百川笑呵呵的捋着胡须:“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去病的话虽然说的大了些,却也算是实话,乌桓、鲜卑东拼西揍了数万兵马可比不上匈奴的十几万大军,在将军手里匈奴大军弹指灰飞烟灭,这一群乌合之众何足挂齿?以老朽看,不如就下一封战书,彻底激怒乌桓、鲜卑,让他们来,一劳永逸解决北地之患。”
众人纷纷点头。苏任也点头:“老将军所言甚是,我就怕乌桓和鲜卑人不敢来。”
“为何?”
“匈奴是狼,乌桓、鲜卑是狗,至于其余的高句丽、扶余这些家伙连狗的算不上,狼被咱们撵跑了,你们说剩下的狗呀还有别的什么玩意敢来吗?所以咱们这次不能和上次一样,要改用别的对策。”
“何策?”
苏任微微一笑:“保密!”
信使在雁门关待了两天,每天苏任都派人好生照顾,好吃好喝伺候着,无聊了甚至还找来歌姬,弹弹琴跳跳舞。苏任也是每日都来问候,甚至带着信使参观雁门关。当然,现在的雁门关没有多少兵卒,也把那些吓人的玩意收拾了起来,但苏任却让人来来回回不停的在雁门关晃悠,做出一副大军在此的模样,且豪言壮语告诉信使不但不怕乌桓、鲜卑的大军来袭,不日将会率领大军打过去。
信使也是个机灵人,那日在大堂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这几天立刻变了一副模样,做事非常小心,就连吃饭都斯文雅致,和他那身邋遢的衣服非常不相配。对苏任也毕恭毕敬,遇到什么不懂之处虚心求教,又是候问的苏任哑口无言。
就这么过了三日,信使带着苏任的书信走了,竟然走的依依不舍,苏任相送二十里才惜惜话别。看着信使的马匹远去,苏任长长松了口气,跌坐马鞍上,对韩庆道:“如何?你觉得能骗过去吗?”
韩庆摇摇头:“不知,此人不一般,绝不是表面上说的那样,一个无名无姓没有身份的人,以在下看此人在乌桓王手下非常受重用,弄不好还是个大官。”
苏任点点头:“该做的都做了,至于行不行就交给老天吧!都回去吧,整兵备战,哎!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到?他不来,咱们的大军可没法收回来。”
“据消息说,已经过了晋阳,不日就会抵达,而且陛下带来了一万御林军,到时候……”
“别,千万别打御林军的主意,若让太后知道陛下到了雁门咱们的计划都得泡汤,再动陛下御林军让陛下处于危险之中,你我还有所有人都别想活。”
一切似乎都在苏任的掌控之中,一切又似乎谁也掌控不了。苏任的回信送走十天之后,那个信使又来到了雁门关,这一次的装束和排场与上次有着天壤之别。六匹纯色白马拉着一定足有三五丈的帐篷车,左右数百精锐骑士,甚至有衣着裸露的婢女在帐篷车周围穿梭。
信使一身反着毛的皮衣,只看毛色就知道绝对不是凡品。左手五个珍珠、玳瑁、玉石、翡翠镶嵌的大戒指,右手手腕上带着一巴掌宽一指头厚的金手镯。脸也洗干净了,竟然还施了粉,白不白黑不黑,怎么看怎么像个暴户。
“大乌桓过右丞相伊祛请汉朝骠骑将军出来搭话!”一名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驱马离雁门关百步开外大声吼叫:“右丞相让我告诉苏任小儿,雁门空虚此事已经被睿智的右丞相探知,我家大王正率领五十万大军前来,右丞相看在上次的情面上,允许尔等开城投降,如若不然三日内打破雁门关,不收刀!”
苏任大喜:“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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