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臣接过电话，神情寡淡，表情隐晦不明。
“喂。”
电话那头却不是许龄月口中“姨父”的声音，宋庭怀听见儿子的声音，激动的情绪难以掩盖。
他张了张嘴，又降低了两个音调。
说话低柔，连哄带求，“阿臣，快要过年了，爸爸让人来宜华接你，好不好？”
宋臣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掩饰着他的情绪，加上逆着光，姜挽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明亮的水晶灯光线打在少年肩上，折射出琉璃色的光芒。
窗外的天，骄阳热烈，看起来又是晴空万里。
姜挽柠伸了个懒腰，毫不掩饰内心的愉悦。
再次看到宋臣时，他疾步走进了房间。
接着，就是“啪嗒”一声，房门反锁的声音。
姜挽柠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习惯，干脆埋着脑袋乖乖吃着早饭。
晨风在吹，今天的空气格外清冽。
...
房间里，窗帘没开，室内一片漆黑。
唯一的光亮就是两片帘叶之间的缝隙，打在宋臣鼻梁上，刺眼又讽刺。
少年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比任何一次都要难看。
“我说过，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宋庭怀：“阿臣，你很快就要有妹妹了，你回来，咱们一家四口一起好好生活，好不好？”
黑暗中，少年的手握成拳，青筋爆出，他紧抿着双唇，似乎不受控制，还在颤动，极力克制着内心怒气的爆发。
“阿臣，爸爸和你阿姨商量着在市区买一栋别墅，就写妹妹的名字，老宅本来--”
“宋庭怀！”
电话那头安静了，空气中压抑着沉重的凉意。
宋臣的声音逐渐平静，他喉咙发干，张了张嘴，眼里还闪着刺痛的光，
“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那头似乎不知道怎么答话，久久都没出声。
好半天，少年长吸了口气，双眼猩红，说话带着乞求，“我求你了。”
不等那边回答，宋臣掐断了电话。
灰暗空间里，少年坐在角落，手机里温婉熟悉的语音不停在播放。
“阿臣，今天妈妈包了饺子，下晚自习就给你煮。”
“阿臣，妈妈今天看到另一只和点点很像的狗狗，还摸了它哦。”
“猜猜妈妈今天在哪儿？”
“和你爸爸去海边了，别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阿臣，生日快乐哦。”
...
客厅里，姜挽柠的手机再次响起。
她伸手向许龄月要了纸巾擦嘴才慢悠悠地接通电话。
肖桐雨：“挽柠，你收拾好了没？妈妈一会儿上来接你？”
姜挽柠：“哦，好了，我马上自己下楼就行。”
姜挽柠又塞了个包子在嘴里，拿起自己喝的那杯豆浆，“我走了，拜拜。”
许龄月机械地咬着包子，像是没睡醒，连眼皮都懒得抬，“拜拜咯。”
到门口的时候姜挽柠的脚边被一坨毛茸茸的东西阻挡。
三花正蹲在玄关处舔脚，见人来了也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姜挽柠把猫抱着手动挪位，“它叫什么？”
“...”半晌，许龄月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叫，猫。”
“...”姜挽柠说：“我妈让我去一起去买年货，晚点见。”
姜挽柠对着许龄月摆手，“拜拜，”
又对着三花摆了摆手，“拜拜，猫。”
客厅里先是传来了关门声，接着是许龄月的声音，“哦，好。”
塞了两个包子进肚里，许龄月也没想起手机的事，踩着拖鞋就进房间补觉了。
...
宋臣洗了把冷水脸，出来时房间里的青烟还未完全消散。
他抬手拉开窗帘，顺手把窗户打开。
房间里有了光亮，再回头时发现小姑娘还替他理了被子。
虽然，理的有些不尽人意。
宋臣重新折叠了被子，在理被子的时候，一个小东西蹦了出来。
转了两圈之后，一只皮筋安静地躺在床上。
粉色纯素皮筋，看起来文静又淑雅。
这丫头，每次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承认错误又快，总能给人一种无辜之感。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丫头，能在他最低落时，成为他的太阳，愿意给他一束光。
阳光之下，少年躬身捡起皮筋，弯了弯唇，放在了书桌上。
...
*
姜挽柠家。
客厅大大小小装满了五袋年货。
姜挽柠踩在椅子上为自己房间贴对联。
贴完对联，姜挽柠跳下凳子，叉着腰喘气，
歇了一会儿，她走到厨房门口，懒散地靠在门上问正在收拾卫生的肖桐雨：
“妈妈，爸爸还在上班吗？”
肖桐雨正在擦抽油烟机，“嗯，挽柠，今年过年，流感的人多，爸爸妈妈可能陪不了你多少天。”
姜挽柠摆了摆手，豁然道：“没事的，我长大了，也不是非得要大人陪着。”
“哦，对了，”肖桐雨停下手里的动作，取下手套，把姜挽柠带到客厅。
她在茶几上拿了一个蓝色纸袋递给姜挽柠，“这是你舅舅给你买的礼物。”
外面是蓝色硬质纸袋，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粉色礼盒。
姜挽柠接过，“妈妈，舅舅怎么还没回来，我这两天都没见过他。”
肖桐雨皱了皱眉，“他回老家了，没和你说吗？”
姜挽柠撅着嘴不满嘟囔着，“他才不会跟我说呢，他只会让我好好学习。”
她手里还拿着别人的礼物，表情还都添油加醋模仿。
肖桐雨被自家女儿整笑了，学起任何一个人来都是有板有眼的。
“这不是看你考的好还专门给买了礼物吗？”
“哦，对，”姜挽柠抱着盒子，去了沙发上，刚才嘴巴上的不满也全都消失不见，“还是舅舅对我好。”
肖桐雨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厨房继续干活。
姜挽柠坐在沙发上，双腿来回晃荡，眼睛全在礼物上。
打开盒子，里面裹着一个黑色无纺布收纳袋。
“是个拍立得，这样我过年的时候就可以拿出去拍照了。”
她拿出手机快速的拍了一张照片给肖锡成发过去，还不忘狗腿地寒暄几句。
姜挽柠：[谢谢舅舅，舅舅超帅的！]
肖锡成：[少在背后说我就行。]
“...”她也没想过肖锡成对她这么了解，上一次说他还在,,,几分钟前。
姜挽柠：[作为回礼，你无敌可爱的小侄女决定在过年送您一个，大、拥、抱！]
她才不会许诺一切物质和金钱上的东西。
肖锡成：[...]
肖锡成：[谢谢，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