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娘到底还是走了。
还是之前那句话，对于一个被操控的傀儡，就算是将人拿下，那又如何？
对春四娘，不但形成不了半点儿实质的威胁……
反倒是彻底地翻了脸。
然而对方仅仅凭着“红口白牙”，一句话都不多解释，也不作任何保证，就想要平稳过关，直接离去？
不可能！
此刻的陈九暮，其实已经意识到了想要将自家老弟救出，可能彻底无望。
毕竟这事儿，春四娘背后的明夏草已经插手了。
明夏草，何许人也？
冥门正统，便是“明家”，而明家当世，只出现了三人。
一个是上一代，疑似钜子前女友的明春秋。
这人能够代替冥府，与墨家签署约定，制定了阴魂不得骚扰配有身份牌的墨者这等“规则”，必然是顶一流、当家人的角色……
权势不可谓不高。
但正因如此，也使得这位明家大小姐遭受了反噬。
在明家小妹，也就是明冬皇口中，墨家钜子，害得她老姐“永坠深渊、万死不辞”……
正因如此，为了扛起明家大旗，明冬皇多次攻击墨家，到最后，甚至联合了血月之主的势力，进攻墨家分舵。
最终“惨死”于苏半夏的剑下。
明家大姐、小妹，目前都已经没了。
那么冥门的当家，就轮到这位春四娘的师父，也就是明家二姐。
明夏草！
……
听听这名字，无论是明春秋，还是明冬皇，都霸气无比……
但“明夏草”三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小气。
那么，这位现如今的冥门当家，也是一个平庸之辈？
如果你这么想，那么就大错特错了。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一个短时间内，就将春四娘这样的人物，培养成“超凡”，至少是接近超凡的水平……
这样的人，你还觉得她是平庸之辈吗？
尽管在此之前，春四娘因为那枚罕有的血月陨石，展现出了超出常人的手段和智力水平。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有如此成就，却绝对不是春四娘一人之功劳。
她背后的明夏草，定然至关重要。
而随后，那娘们儿，还笃定能够将自家老弟，也培养成一名“冥门超凡”……
这事儿，可就越发玄奇了。
超凡哎！
要知道，此前偌大的明朝，明面上的超凡，也不过是一个巴掌。
墨家雄踞西南，也只有两名超凡。
东虏崛起于东北，仿佛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让无数人等，奉之为“天命所归”……
不就是因为它在短时间内，拥有了十大超凡吗？
这玩意，就跟后世的核弹头一样，属于战略性的威慑武器。
什么时候，能够随意批发了？
别说超凡，就算是钻石，也是世间罕见，好不好？
就算是乱世来临……
也不可能“超凡满地走，钻石多如狗”！
但春四娘的话语，陈九暮却无从反驳。
因为他感觉到了，对方并没有说假话。
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那么，明夏草口中的“超凡”预订，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收了两个徒弟。
春四娘，应验了一个“春”……
所以，他老弟陈巴子的那个“超凡预订”，是不是应验了一个“秋”？
如此一想，让人悚然。
……
所以，春四娘走了。
但“来而不往非礼也”……
陈九暮选择把韩路给留了下来。
并且明白无误地表明了，留下韩路的原因，就是把他当做人质。
但凡他老弟陈巴子出了任何意外，哪怕是迷失了心智，走火入魔之类的，他就会把韩路弄死。
若是有个什么“李代桃僵”的邪法、破事儿……
他甚至能让韩路彻底毁灭，一点儿余地都不留，神魂都找不到的那种！
听到这话时，春四娘用杀死人的目光，盯着陈九暮。
薄纱之下的那一双眼睛，几乎能够杀死人。
但陈九暮却毫不在乎。
他平静地与对方对视，然后伸手过去，将韩路的肩膀揽住，缓缓地与春四娘说道：“我弟弟，拜托你多多帮忙照顾了……”
在此之前，春四娘冷若冰霜，仿佛一个白净瓷娃娃，活死人一般。
而此刻，那瓷娃娃的双眸之中，方才有了人类的情绪。
尽管是恨意。
但那又如何？
此刻她的憋屈与愤怒，不就是刚才陈九暮所感受过的吗？
以己之道、还施彼身……
如此而已。
而且与陈巴子之于陈九暮一般，韩路之于春四娘，也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陈九暮还有一个小妹……
而韩路，却几乎是春四娘这个过于早熟的小孩儿，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也是无法割舍的牵挂！
但此时此刻，陈九暮将人带走，她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别说此刻的一具傀儡之躯，就算是本尊亲至……
也未必能够阻挡得住。
……
回程的路上，韩路止不住地苦笑。
他对陈九暮说：“陈兄，你把我抓了，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四娘现如今很有主见，不可能因为我一人，就改变什么的……”
“是吗？”
陈九暮看了韩路一眼，说：“人只有失去了，才能知道拥有的可贵……”
韩路摇头：“可是我……”
“够了！”
陈九暮打断了韩路的话语，然后说道：“韩兄，我对你很失望！”
韩路愣了一下，还未说话，就听到陈九暮说道：“我把你留在春四娘身边，就是让你想办法引导她，让她尽可能保留底线，存有一丝善良——但现在，反倒是你，彻头彻尾地选择迎合了她，忘掉了思考……”
听到陈九暮的批评，韩路一脸苦涩：“我努力了，但做不到——她太有自己的想法了……”
陈九暮不听他的辩解，说：“算了，回头我找人，把你送去仓觉——你在那儿好好待着，做点实事吧。”
韩路这种人，怎么讲呢？
从来都不是什么坏人，但就是放错了地方。
他一直待在春四娘这“人小心眼大”的小鬼后旁边，见识的和认知的，太多东西，显得不接地气。
是时候让他回归本行，去滇南那地界扶贫和支教，洗涤一下灵魂了。
韩路听到陈九暮的安排，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陈九暮带着韩路、小幺傻与阿鹿，来到了介于泉州城与武荣中间的一家客栈。
……
涂山众人，早已在此打尖等待。
陈九暮与龙二、红狐公子等人打了招呼，才知道小狐女一到这儿，就待在房中打坐。
陈九暮表示知晓，让身边人各自安歇，随后自己单独进了上房。
一进屋中，遍布迷迭花香。
小狐女盘腿坐于床榻之上，浑身赤红，口鼻之中喷出白色气旋，让整个房间，宛如桑拿房一般，炽热无比。
与此同时，在小狐女的头顶之上，却浮现出了一株纤纤而立的翠绿大树。
那玩意，却与涂山至宝“灵狐月桂树”，有几成的相似。
当然，比起那从青丘祖地，移植于涂山，又历经千年的巨大月桂树不同。
这一株，还算弱小……
但内里的气质，却一脉相承，几乎无二。
与此同时，月桂树翠绿的枝丫之间，一抹白色不断游动……
认真打量，就会发现那迷蒙的白色之中，却有一张狐媚小脸。
而那，正是小狐女的本命灵体。
很显然，她这是打算利用青帝神格，与涂山月桂树联合结成的“超凡本源”，洗涤在郑家堡明光殿中的“血雾标记”。
陈九暮就这般看着，也不打断。
过了好一会儿，小狐女方才睁开了眼睛来。
陈九暮问：“如何？”
小狐女苦笑，说：“暂时封禁了……”
陈九暮习惯地伸手过去，想要安慰她，却不料竟然被小狐女一把挡住，说：“在没有彻底控制这气息之前，我们都不能再同房了……”
陈九暮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