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时期,自然有非常之举。
陈九暮当然也知道,当初钜子定下引蛊策略时,为的是最大程度挑选适合的人与蛊,让其彼此融合,达到人蛊合一的境界,好发挥出最强的作用……
这样的办法,也的确是能够极致发挥出两者的实力,强强联合,最终造就强者。
但现如今,危难当头,再讲究这种完美主义,就有点儿不合时宜了。
要是施秉天坑分舵没有守住……
留下的偌大宝藏,可都便宜了旁人去。
所以陈九暮方才唤出肥虫子,让它坐镇其中,威慑一众灵蛊,让这帮眼高于顶的家伙,稍微低下一点头颅。
如果把这些凶悍、高傲的蛊虫,比作富贵人家的小姐……
那么现如今,你就稍微降低一点标准。
即便咱们这儿,不是什么王侯将相,也非贵族之家,只不过是一堆贩夫走卒而已……
但要么你“嫁人”,要么就等死。
如何?
灵蛊灵蛊,生而有灵。
如何选择……
陈九暮相信它们应该会做出决断的。
……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留下肥虫子小白,于此间镇场之后,陈九暮也就不管这里面六十人的各人际遇,而是走出了能让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去世的蛊窟,来到了外面。
走到一处空地,陈九暮看着前方黑暗,拱手说道:“多谢前辈……”
“哼!”
黑暗中,传来龙伯那愤愤不平的话语:“你这样是在竭泽而渔,在乱搞——我到时候,一定要去钜子那里检举你……”
旁边的马彪一听,方才知晓龙伯从头到尾,都表达了反对的意见。
但似乎……
这个完全独立于墨家体系之外的元老,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得不屈从了陈九暮的意志。
是什么呢?
马彪这边无限好奇,而达到了目的的陈九暮,却显得越发客气与尊重。
他又朝着龙伯一礼,说:“龙伯教训的是!我说过,一切后果,均有我陈九暮一人承担——此事若败,我当以死谢罪……”
“我要你娃子小命干嘛?”
气恼不已的龙伯虽然恼怒,却并没有失去理智,盯着面前这个恭敬有礼的小家伙,冷冷哼道:“你保住施秉天坑就行。”
陈九暮最后一礼,随后走出了秘境。
来到外面,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陈九暮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过头来……
来人正是马彪。
满心疑惑的马彪,终究还是强忍着了心头的好奇,问:“接下来如何?”
陈九暮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务之急,是需要知晓敌人很多的情报……”
讲到这里,他说:“带我去见几个派遣小队的队长。”
……
派遣小队,是云顶墨家的战斗体系里面,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如果说防卫兵是专职对内的铁壁。
那么派遣小队,则是专职对外的刀剑。
里面的成员,除了少数特例之外,基本上都是墨者,或者预备墨者……
属于精英中的精英。
而且因为长期在外,对附近的妖魔、诡异邪物等进行第一线作战……
所以战斗经验,最为丰富。
能够在派遣小队里面,成为队长的,都是墨家基层战斗墨者的翘楚之辈。
当然,如同苏半夏一般,十六岁就成为队长的,着实是罕见无比。
大部分的派遣小队队长,都是一等一的老资格。
刀兵峰峰顶,八里风小队驻地会议室。
陈九暮看着在场的四人。
血雾小队,熊少柴。
青山界小队,张大都驴。
八里风小队,封井。
青松岭小队,蒹葭。
这里面,血雾小队的队长,原本是冯劲东冯老炮的,但这位因功升迁,去往了总部。
而熊少柴之前正是青山界小队的队副,算得上是施秉天坑的第一刀手,还教过陈九暮几招呢——后来仓觉基地初建,面对着东吁国师的威胁,老爹将他调往仓觉支援,在仓觉基地当了半年的教导长……
现如今回归施秉,担当了血雾小队的队长。
至于封井,此人则是老队长苏半夏调往总部过后,老爹派过来接手之人。
他与青松岭小队的队长蒹葭,一男一女,都三十多岁,属于老爹夹带里的老人儿……
算是老爹一手带出来的人才。
看着场中众人,陈九暮拱手,说:“在场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有的咱们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彼此都知道……”
简单寒暄几句之后,陈九暮聊起了眼下的天坑危机。
关于此番面对的敌人,众人都很清楚。
甚至不少消息,都是几位队长打探之后,汇报上来的。
但讲过这些,陈九暮沉着脸说:“我想告诉大家的,是除了这几股势力之外,背后还有一个潜藏的敌人,也是我们真正需要面对的对手——冥门……”
陈九暮将自己从老爹那儿得来的资料,与场中众人,一一说出。
讲完之后,他朝着四人拱手:“施秉天坑,能否渡过今日之劫,全靠各位了!”
他深深一躬,几乎到地。
众人连忙起身回礼。
随后,作为资格最老的队长,张大都驴代表几人表态:“九长老,你放心,对分舵的感情,我们比你深——铁定竭尽全力,不敢有半分怠慢……”
其余几人,也纷纷表达了决心。
陈九暮吐出一口浊气,说:“如此,多谢诸位了。”
……
四位队长,领了任务之后离去,带着队员散开,四处打探消息。
陈九暮走出会议室来,瞧见门口有两个老熟人。
花姐与宽叔。
这两位,在陈九暮心中,几乎如同亲人一般,着实用不着太多客套。
陈九暮与两人招呼着,简单聊了几句。
花姐与宽叔,看到陈九暮也如同自家小孩儿一般,没有太多的拘束感。
聊了几句,花姐突然说道:“小九,半夏她真的……”
讲到这里,她是十分紧张,人也不自觉地颤抖着。
很显然,苏半夏的死讯传来,作为八里风的老队员,她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对于这个,陈九暮却没有半分隐藏,而是说道:“不,她没死!”
哈?
一听这话,花姐和宽叔,不由得一阵激动:“真的?”
陈九暮郑重其事地说:“关于具体的内容,我没法跟你们透露太多,也希望你们能够保密——不过关于队长,我可以用脑袋给你们担保,她还活着,并且活得挺好……”
两人松了一口气,止不住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欢喜一阵,宽叔却愁眉,低声说道:“小九,我们对不起你……”
陈九暮一愣,问:“什么?”
宽叔说:“你家老二,前些天来分舵,还找过我俩,当时我们已经知道你老家那一带不安全了,也劝了他,但没有拦住……”
唉!
听到这话,陈九暮叹了一口气,说:“放心,这事儿我处理。”
……
与花姐与宽叔,又聊了一会儿。
两人也都是有任务的,队长封井过来招呼之后,便匆匆离去。
陈九暮难得一个人独处,却止不住地一阵心烦意燥。
故地重游,他一直在处理公事,心力交瘁。
而此刻,想到生死未卜的陈巴子,他也是头疼不已。
往兜里摸了摸,发现并没有带烟。
于是他去房间里 ,会议室、装备室和休息翻找一阵,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就在这事,却听到楼梯里走出一人来,递了一包烟过来,问:“你在找这个吗?”
陈九暮接过烟,抬头看了一眼那女人,问:“你是……”
那女人眉眼之间,满是风情,饱满的红唇之中,露出几分拘谨的笑容:“九长老真的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以前见过的,龙艳红,我是你老乡,亮司的龙艳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