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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外院,瞧见这儿着实热闹。

宽敞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大戏台,各路戏班子,在这儿轮流演着川剧,陈九暮路过时,正好瞧见台上在演变脸。

唰、唰、唰……

那一张张的面孔,于瞬间变幻,周围烟花绽放,气雾散开,很是迷离。

而台下,则有大量妖怪,很多都是进化不完全的,还保留着本来的特征,什么鸡鸭牛马、猪狗鼠辈,不一而足……

这等妖邪,于涂山宝地公然露面,毫无遮掩,坦然得很。

作为观众,纷纷叫好。

很显然,涂山宝地,早就“自成一国”,成了一处妖族繁衍生息的妙地。

当然……

这等场面,对于涂山的平头百姓而言,着实有些刺激。

所以涂山大宴,却是摆在了城门口附近的校场。

那些来吃酒的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在校场之中热闹,也进不得内城之中。

能进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或者江湖中人,都是知根知底,见多识广之辈,瞧见这等场面,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失了身份。

不知道是至圣先师剑过于贵重,又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陈九暮被一路领着,一直得到了内院。

内院的场面,稍微小了一些,只不过亭台楼阁,装饰豪华,却与外边,截然不同。

正堂之中,宛如大殿朝会一般,两边都是席榻。

能够安坐于此的,皆是不凡之辈。

陈九暮被请到了右边稍微靠后的位置坐下。

对此他也不在意,安然就坐,瞧见旁边的茶几上摆着山楂瓜子之类的小零食,却也随意拿着,还递给了身后的阿鹿与图图。

阿鹿倒也还好,小伙子人机灵,嘴又严,是个办事的材料。

而图图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觉得哪儿都新鲜。

不仅如此,她感觉这涂山宝地,府邸豪华,可比云顶墨家,强上许多——不光是建筑华美,庭院奇趣,就连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是华服之美,让人羡慕……

……

陈九暮这边,坐了没多一会儿,正堂大厅这儿,便基本坐满了人。

左右一看,却瞧见四五十桌,部分是外来宾客,但更多的,则是涂山宝地本部之属。

因为大家都是常人模样,也瞧不出妖属何族……

但陈九暮却隐约能够感觉得到,青丘狐族,在这里面的占比,甚至都不到一半。

如此可见,涂山妖王之下,倒也并非一族一氏。

并且内中也是强者如云,妖将妖帅之属,当真济济如云,让人感慨。

到底是西南第一大实力,这般盛况,倒也空前。

负责在正堂大厅招待的,却是涂山妖王的妹妹,也是涂山宝地的总管姜秋娘。

毕竟是青丘狐族出身……

按理说涂山妖王百年诞辰,姜秋娘作为妖王妹子,也得有八九十岁吧?

但她偏偏是个美丽熟妇,仿佛一朵正当盛年绽放的牡丹花,那叫一个娇媚迷人,仿佛匆匆逝去的年华,并未有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

这等模样,放在后世的小日本,绝对被惊叹,称之为“美魔女”。

对上各路来贺嘉宾,也是迎来送往,长袖善舞,都能照顾周全。

然而如此等待,已过中午,此间主人,却迟迟都未露面。

渐渐的,就有人不太耐烦了。

有人出声催促。

那姜秋娘听了,也是去了后院,一刻钟之后,方才回返,脸上摆着笑容,说:“娘娘还在梳洗,且请各位先行用些便饭……”

说罢,却是让手下管家,准备端上酒菜。

如此突兀,却让场中一众客人,都为之错愕。

之前催促了数遍的璧山唐门长者唐千秋,也是陡然起身,冷哼着说道:“我等是衣食无落,还是三餐不得,千里迢迢,跑到涂山这儿来讨口饭吃?”

此等话语,多少有点儿刻薄了一些。

立刻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陈九暮还记得,这个老头儿,当初三大妖王攻涂山时,却站在涂山城墙之上协防。

想来关系应该是极好的。

却不料这才过了一年不到,双方矛盾,竟然如此激化?

他下意识地打量着,而姜秋娘听了,也是赶忙上来赔礼,苦笑解释。

那唐千秋却不管,当着一众宾客之面,开口说道:“江湖风传,我那老姐姐,半年前于泸州,与安塞妖王争锋,受了重伤,命不久矣——此事到底真假?若不是,叫她出来,我们这些故友,帮她贺寿;若是,便让我们过去,见上我老姐姐的最后一面,也好慰藉多年情谊……”

此话一处,场间巨震。

众人都不由得一阵轰然。

……

陈九暮独坐一旁,作壁上观,瞧见席间议论纷纷,众人各有姿态,皆不相同。

但很显然,场中大部分人,似乎都知晓唐千秋之事。

并且也乐意促成此老闹事。

毕竟大家从各处赶来此间,也是想要看一看,当年雄踞西南的涂山妖王,现在到底咋样了。

没有人,就只想着过来蹭一顿饭而已。

结果现如今,等待了这么久,不单此间主人、涂山妖王没有露面……

就连第二代的黔灵妖后,以及第三代、也是最为瞩目的小狐女,都没有现身。

祝寿,到底祝了个什么寿?

一时之间,场间一片混乱,不光是唐千秋,许多老资格的人,也都站了出来。

让陈九暮意外的,是本属于涂山内部的许多妖将、乃至于妖帅,不但没有站出来驳斥挑衅,甚至都有些不满地望向了那姜秋娘。

似乎也是让她,给出一个答案。

眼看着即将闹得不可开交,突然间后堂传来一道淡淡的话语:“都吵什么呢?”

此言一出,奇迹一般,整个大堂,都为之一肃。

一个满头银发、一身华服的宫装美妇。

而在她身边,则是一个白须矍铄的儒生老者。

两人携手而至,来到了堂前。

众人瞧见,先是一惊,随后纷纷行礼:“拜见涂山娘娘,拜见张老先生!”

陈九暮瞧见,也跟着起身,随后行礼。

涂山妖王,他是见过的。

但那大儒张圣,却是首次瞧见,只感觉人确实仙风道骨,神秘莫测……

但隐隐之间,又有一分古怪,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陈九暮仔细打量,心中琢磨着,这时却听那涂山妖王平静说道:“当今乱世,豪贼纷纷,之所以怠慢大家,却是因为刚才去处理了一桩事务……”

说罢,却瞧见有人端着一个黑色铁盒,来到堂前。

那人将铁盒打开,只见一个惊愕的人头,出现于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皆惊。

然而陈九暮却越发惊愕——因为那人,他居然也是认识的。

龙游妖道,刘东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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