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和贾诩商量的计策是什么?
是钻进鲜卑人的口袋,还是应对鲜卑人的骚扰。
亦或者是回头去攻打可能在身后的慕容鲜卑。
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好的选择。
军法万千,不过致人而不致于人。
问题看似无解,但只要跳出去,找到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答案也就明朗化。
袁谭大军所带粮食并不多,兵贵神速,要的就是突击鲜卑老巢,或者找到鲜卑主力进行决斗。
但是现在情况急剧变化,对方不但勾引他大军分作四波,还不断的骚扰他。
那再纠结都是失败,既然如此,我就不和你玩了,再见。
看破这一层,已经摸到了李靖的下限。
......
近万骑兵,急行军一日可达三百里,若全是袁谭麾下精兵,甚至可以日行三百五十里。
骑马走三百里,下马再走五十里。
只不过现在杂糅了很多乌桓人和幽州人,所以三百里已是极限。
......当第四日大军抵达扶余国王城的时候,整个扶余国上下都是懵的。
扶余国王城有民三万多户,口二十余万。
仓促之间,只聚集了五千名步兵,摆着还算严整的阵形,出现在大道上。
“公子,怎么打?”
众将聚拢到了袁谭的身边。
大军为了摆脱鲜卑人,这几日全速赶路,已经是精疲力尽。
如今抵达扶余国下,可谓强弩之末。
对方虽然只有五千步兵,但却是老窝所在,肯定是要拼命的。
看后续调动,若是不能一战而定,那就进退维谷了。
袁谭把小白虎递给一旁的亲兵,开始下令:“我率一部一千人,邹酉邹机跋率领二部一千人,呈雁行阵压迫而去。
然后环而射之,挫敌锐气。
文丑率三部一千人趁机冲锋敌阵,杀入敌阵不可恋战,立即折转方向,从侧面离开战场。
典韦率四部一千人,连绵冲锋敌阵,同样杀入敌阵不可恋战,立即折转方向,从侧面离开战场。
尾敦五部一千人,许褚六部一千,阎柔七部一千人、袁熙八部一千人。
贾诩统九部、十部,若八部还不能破敌,则全军出击,在此一搏!!”
“唯!”
众将领命,正要各自调转马头,回身到各部中统领兵马。
贾诩忽然朗声道:“公子,扶余国虽然富庶粮多,但兵相对较弱,一击可破!
我们何必如此迅猛严整啊?”
袁谭无语道:“我以前的骑兵战术,都是骚扰骑射,但大军出动,仅仅骚扰又有什么用。
就如同鲜卑人对付我等,只要我应对从容,他们就无可奈何!
我骑兵同样如此,以后必定要走上铁骑冲阵之路,如此才能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
而骑兵冲锋的阵法,我们目前尚在摸索,这个十层连环冲锋阵,不过提前演练一二罢了。”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倒是诩浅薄了!”
贾诩仰天大笑,“我视扶余小国,土鸡瓦狗一般,正疑惑公子为何严肃,如此方知乃是练兵耳!”
众将一怔,随即也都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
“某等是来练兵的,哈哈哈哈!”
......
原本严重肃穆的气息,又变得轻松写意。
众将战役高昂,充满自信。
袁谭军旗帜挥动,骑兵开始来回调动,很快两部两千人,在袁谭、邹酉(阙机)的率领下,呈雁行阵向对方压迫而去。
看着袁谭离去的背影,袁熙有些疑惑的问道:“贾军师,某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贾诩掐着胡子,眯起眼睛,淡淡道:“二公子请讲!”
袁熙道:“往日里听大家说,都觉得大兄如神仙一般,某怎么觉得屡屡出现纰漏呢。
就如今日,大军士气正盛,跋山涉水千里,早已精疲力尽。
正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这种情况下正要振奋人心,贬低对手。
他怎么又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反而把五千步卒看的如此凝重,如此不是长大人志气,灭我等威风?
还好有军师提点。”
贾诩嘴角一勾,眼角的余光扫过袁熙一眼,道:“如此简单的问题,你都能看出来,难道大公子看不出来?”
“这?”袁熙愣住,脸上神情愈发疑惑。
贾诩的眼睛忽地睁开,再不复方才慵懒淡定的姿态,竟是气势骇人。
袁熙震惊之下,顿时有些坐立不稳。
“哼!”
贾诩从鼻子中哼出一声,双手抱拳,向上拱出,道:“这才是骠骑将军的高明之处,深谙人心的同时,也在考校我这个军师够不够格。”
袁熙愈发迷惑了。
贾诩淡淡解释道:“百戏中有一戏为相声,乃是大公子发明,汝听过吧?”
“这个相声,居然是大兄发明的?”袁熙愣住,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嗯。”
贾诩点了点头,道:“相声中,一个逗哏,一个叫捧哏。
两个人一逗一捧,方为相声。
如今日,大公子便是这逗哏,说着一些看似不太合理的话。
正要我这个捧哏,在旁边拾遗补缺。
一唱一和之间,把原本想要表达的事情表达出来,达到想要的结果。”
袁熙若有所思的说:“噢!”
贾诩继续道:“如果大公子一开始就要大家不要担心,这个有多少说服力呢?
现在,大公子假装很重视对方,把大家的气氛都调动起来。
这个时候,我忽然说没必要啊。
众将也会想,是啊,我们这么激动干嘛,没必要啊!
大公子,这咋回事?
大公子这才气定神闲的告诉我们,你们这帮棒槌,老子在练兵啊!!
如此一来,众将既士气高昂,又心情淡然不紧张,才达到大公子想要的结果。”
袁熙已经懵比了:“有,有这么多道道么?”
贾诩又眯着眼睛,恢复了老神在在的样子:“自然,不然天下英雄何其多也,为什么大公子能一枝独秀呢?”
袁熙一时间大汗淋漓,深深一躬,道:“没想到大兄竟是如此高深莫测,多谢军师提点,是某看了点书,自以为有所得,实际上浅薄了!”
贾诩已经纵马离去,眯着的眼中,也看向远方:如今既然跟了主公,自然要拾遗补缺。
就算大公子有些事情没有深意,那也要解释点深意出来。
如此才能维护主公的高深莫测和威严,主公有威严了,某这个军师才更有话语权。
其实,这也是谋士应该做的。
而不是和主公对刚,以显示自己的才智卓绝。
《郭子论人心》中有个管理概念叫做目标的实现,不要谋士的眼光去否定主公的决策,大家所处不同的位置,考虑的事情和角度都不同。
而作为幕府谋士,可以为主公提出战略方向。
但当主公确定战略方向之后,即便这个方向和自己的相悖,也不能说这个方向不对,自己的战略方向才是对的。
而是要全力的帮助主公去实现这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