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气已转暖。
微风吹拂下,田野上的青草逐渐复苏。
摇曳的身姿透着生机和活力。
土地被犁过后,茁壮的麦苗已经冒了出来。
它们披着嫩绿的外衣,在太阳的映照下,闪着诱人的光芒。
一些果树在此时开花,粉红色的花朵在枝头上争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偶尔可以看到一些耕牛或是农民在地里忙碌着,他们的身影犹如乱世最美丽的风景线。
“今岁少雨,青州的渠道纵横交错,倒是省下不少功夫。”
袁绍微微颔首,低头时发现路边还有两条水沟,顿时眉头微皱。
“你们哪里来的素封?”
就在这时,一个扛着扁担和木桶的老农晃晃悠悠而来。
原本还佝偻着腰,看到袁绍等人立即昂首挺胸。
一副你们哪里来的土包子的表情。
“我!”
耿苞眼睛一瞪,便要招呼侍卫。
却被袁绍拦住,袁绍对麾下的时候仪态威严,面对底层的时候反而面容亲和。
“老兄啊,你这招子很亮,咱们确实是冀州那边来的商贾。
听闻青州繁华,所以想来做点买卖。”
“嘿嘿,这素封一看就是大家子弟,不像这个后生,平白长得一副好皮囊,脾气倒不小!”
老农把扁担和水桶放在一旁,叉起了腰。“你刚才是想招呼人打俺不成?憨吧素子,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青州!”
耿苞顿时脸色通红,眼睛喷火。
但在袁绍眼角一道余光扫过之后,急忙缩起了脑袋。
“嘿嘿!”
老农瞪眼道,“俺还等你打俺呢,俺好就地一躺,不赔俺一万钱,你白想出青州。”
袁绍依旧亲和的笑道:“老兄,怎么称呼啊?”
老农拱了拱手,“也不瞒素封,小老儿虽然寒酸些,但祖上也是阔过的。
不管咋说,俺说一句话汉室宗亲,也没有问题。
俺姓刘名灲(xiao),字昂昇。
也不瞒着素封,俺祖上乃是刘辟光,当年的济南王!”
袁绍:“......”
刘辟光谋反被杀,还有子嗣绵延到现在?
不过没了记录,你当然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无法考证。
心中腹诽,他面上依旧和煦。
大将军的养气功夫,不是一般的好。
他看向耿苞,耿苞忙从怀里掏出一缗钱,递于那老农刘灲。
刘灲的脸顿时乐开了花,褶子堆积的一层层。
“素封想问什么尽管打听,只要不是有关军事的,小老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耿苞问道:“老丈,我刚才若是真打了你,又何妨?”
“嘿嘿!”
刘灲搓了搓手,道:“俺们青州,最讲法,只要你打了俺。
俺往这里一躺,村中里正,里魁,乡中三老,报上官去。你不赔到俺满意,哪里能离开!”
“法?这里当政的是邯郸商吧,他不讲宽仁和道德么?”
袁绍微微皱眉。
乱世酷法,虽然可以震慑宵小。
但执法者亦是人,且多是豪强大族中人。
酷法下行,其实最多的还是落到普通黎庶身上。
最后,酷法往往沦为豪强大族欺压黎庶的工具。
这也是袁绍不喜欢酷法的原因。
“宽仁,道德,这东西没啥用!”
刘灲摆了摆手,“还是要靠法,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鼓吹署的那帮人,天天吹,天天讲,谁敢不守法,立时便给你传上去,整个青州都闻名。”
“鼓吹署?”
袁绍再次皱眉。
耿苞在一旁解释道:“这个某倒是听说,原大公子麾下有两个佞臣小人。
孔顺和华彦,后来无处安顿,大公子便成立一个鼓吹署。
让二人在其中,负责鼓吹青州的文治武功!
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用到督邮这里。”
刘灲打量了两人一眼,开始悄悄后退。
“小人,也可以这样用!”
袁绍倒是如有所思,这时,他的目光落到路边的石碑上,便阔步走了过去。
耿苞急忙跟上前。
“景明大道!?”
袁绍脸色怪异
景明是张导的字,张导是他曾经的军师之一,曾经为了他的事情来回奔走。
在劝说韩馥的过程中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只是后来韩馥自杀后,张导便开始了喷人模式。
后来袁谭要人,便派去了青州。
没想到张导到了青州,反而如鱼得水,把道路和水利修的如此通畅完备。
“初平年间,有故巨鹿太守张导,字景明,为青州刺史袁谭所邀,入青州为别驾......”
袁绍一边看,一边笑了起来:“景明在巨鹿当太守的时候,黎庶就自发为他立碑,到了青州,居然也是如此!”
耿苞在一旁边点头道:“景明公心系黎庶,乃是为官当政之楷模。”
“......景明公在冀州,空有一腔热血及满腹经纶。
然其冀州牧袁绍字本初者,只知黄老无为。
名为宽仁,实则惰政。
故不得施展也。
今入青州,青州刺史袁显思知人善任。
张景明遂征发民夫数十万,使青州水利道路通畅。
此乃真正仁德功绩于社稷。
故立此碑告后人为官者,勿学临州袁本初也。”
袁绍:“......”
耿苞脸色难看,开口骂道:“这立碑的是何人,当真该死!夸景明公和大公子便夸呗,为何要提主公!”
说着回头喊道:“过来,把这个石碑给砸了!”
袁绍脸色发黑,指着下面的落款道:“看到没,感恩的青州黎庶与渴望的冀州黎庶共立。
我惭愧,惭愧啊!”
耿苞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骂道:“青州此举,不当人子。
袁公仁政,哪里的黎庶不是心中感念,冀州四战之地,却比兖州、幽州、豫州,要好的多。”
袁绍哼了一声,道:“有些东西,还是要比较比较才知道。”
这时,侍卫忽然蜂拥而来。
两人侧目看去,只见刘灲引着百余名壮汉。
还有几个长袍打扮,及四名带甲兵的屯卫快步而来。
“就是这两个家伙,嘿,骂咱们青天大老爷孔吹和华吹是小人!
他们一看就是奸细,绝对是奸细!”
刘灲拉着一名里魁模样的人,大声的说着,似乎这样才能彰显他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