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进门就哭个不停的蔡文姬。
袁谭的头有点大,他说了好几句话,对方都没有反应,只是一味的哭泣。
于是袁谭看了郭嘉一眼,希望对方上前也劝说两句。
郭嘉点点头,一副我明白的样子,然后飞快的后退,一扭身子,闪出了房间。
速度之快,袁谭都没有反应过来,再抬头时,哪里还有郭嘉的影子。
袁谭彻底无语。
踟蹰了半晌,只好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救你阿翁好不好?”
可蔡琰依旧掩面哭个不停,一时间梨花带雨。
消瘦的肩膀不断的抖动着,胸脯更是不停的起伏,眼见要背过气去。
“好了好了,我保证,不,我发誓一定救出你阿翁蔡公,好不好,别哭了。”
袁谭拍着胸脯保证道。
闻言,蔡琰瞬间止住了哭声,抬起螓首,泛着一双泪眼道:“妾身可是真的信了,公子莫不是画饼吧。”
袁谭长叹一声,谁让自己爱吃软的呢。
更何况早就打算救蔡邕的,于是道:“我管垣在此发誓,必定救出蔡邕蔡公,并把他和家人送到安全的青州去。”
蔡琰这才露出一点笑容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不然妾身的肠子哭断,也没人能救得阿翁。”
顿了顿,又说道:“妾身想想前几日的光景,便觉得公子是个英雄,今日才知道,管公子真的是个英雄。”
袁谭心中一动,学着蔡琰的口气道:“这马屁拍的虽然别扭,但因为是你,我心中大抵便好受多了。”
蔡琰怔住,随即跺了跺脚,恼羞道:“公子原本是正经人,可莫要学小女子姿态。”
袁谭见她着恼,便转移话题道:“蔡贞姬和那姓羊的还在府上么?”
蔡琰低下头,道:“前几日便走了,难为他们想着,可阿翁不愿意走。
在长安又危险的紧,却不好多留他们。”
袁谭叹了口气道:“他们来时,原本顺搭着我的船来。
我还想着等谈们走时送他们几艘船,不料走的这样匆忙,却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如今看来,倒是我想的太多了。”
蔡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似乎有些不太正经的管垣,忽地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公子再学妾身,妾身便真的恼了!”
袁谭:“......”
我方才是学你,现在真的不是学你!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始安排事宜道:“王公此人比较刚烈自我,常年压抑自身逢迎董卓。
今日一旦掌权,自要乾纲独断,杀人立威!
此时断不会容下蔡公。”
说到这里,袁谭想起了一些领导的管理手段。
此刻若是无人搭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蔡邕说不定也就安全了。
但偏偏大家都来救他,这个时候就把王允架了起来。
若是不杀蔡邕,王允的权威何在。
刚刚总览朝政,就被打脸,后面该怎么当家做主。
所以这个时候,无论谁来劝说王允,蔡邕都是必死无疑。
“唯一的办法就是狸猫换太子,把蔡邕从牢里换出来。
然后行贿廷尉,把审的时间拖一拖。
稍微拖一段时间,王允的精力就要落到怎么处理西凉兵的问题上。
自然不会有人再理会蔡邕的问题。
所以呢,接下来,你需要做的就是把家中的物事全部打包。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准备去泰山投奔羊衜。
而我会让管瑜安排好去青州的船只,等你把物资全部运上船,蔡公也会被送过去。
到时候管瑜会带人送你们去青州历城,那边的府邸我也安排好了。
你们到了那边先住下,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管瑜就行。”
蔡琰静静地听着袁谭的安排,神色逐渐安定下来。
今日天子病愈举行盛大的朝会,本是喜事。
谁知董相国忽然被杀!
原本府中人,都还很开心,甚至不少人也去买酒肉要庆祝。
谁知忽然阿翁就被抓了,说是要交付廷尉,择日处死。
当时蔡琰就懵了,怎么会是这样?!
董相国征辟的人多了,为何要处死阿翁呢?
当初董相国征辟阿翁的时候,阿翁可是不应的。
只是后来董贼威胁要灭三族,阿翁才前来的。
阿翁自来以后虽受董贼敬重,却从未做过助纣为虐和害人的事情。
反而多次规劝董贼,奈何董贼不听,即便如此,也少做了一些坏事。
如此说来,阿翁当是有功于社稷!
蔡琰百思不得其解。
急切间前去拜会阿翁交好的有人,其中不乏身居三公九卿等高位的名士大儒。
可是没人说能救下阿翁。
所说不过尽力。
尽力自然是敷衍之词,或许会出力,但阿翁可是被算作阿谀董贼之人。
听说都是被判了处死之刑。
而且听说阿翁甚至自愿认错,愿意受脸上刻字,甚至砍掉双脚的刑罚都不被允许。
就在蔡琰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六神无主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上指点她去拜会管垣,并称管垣豪侠,有救下蔡邕的能力。
而且管垣倾慕蔡公及蔡琰的文才,肯定也愿意去救。
但问题在于管垣之前拜会蔡邕被叉了出去。
豪侠之人刚烈重诺,讲究的就是快意恩仇,睚眦必报。
所以,必须要想办法,安抚管垣被伤过的心。
同时必须要管垣许下诺言。
蔡琰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半信半疑,并且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管垣还碰她手指的事情。
心中有些别扭,第一时间便没有前去拜访。
直到贵为太尉的马伯父也传信无能为力后,蔡琰才猛然想起管垣。
可怎么安慰管垣受伤的心,她却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一路上忐忑不已,到了最后也没能想出什么法子。
直到面见了管垣,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和劝说,急切之下手足无措。
又想起自己凄惨的生活,和身在牢狱中的阿翁,一时之间悲从中来。
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就再也无法遏制的痛哭起来。
越哭越是伤心,越是伤心越哭。
直到最后管垣无奈的先提出救蔡公,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或许管垣这个商贾豪侠对自己有点意思吧。
若是前些时日,管垣有这个意思,她为了救阿翁也会不得不委屈自己。
毕竟自己是大儒蔡邕之女,虽是再婚,也断不可做妾室。因管垣是商贾,她的身份也配的上对方。
但是如今,管垣已是青州牧加镇东将军,这个身份再娶她为正妻,就说不过去了。
也就是说,今日的她们即便郎有情妾愿意,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其实她很想去问问王允,为什么管垣是董贼封的青州牧,却一点事没有,而她的阿翁却要死呢?
其实,即便管垣发誓救她阿翁,她心中也没有彻底安定,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手段。
因为她内心深处不太相信,那么多高官都做不到的事情,管垣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但随着管垣把怎么营救蔡邕的计划说出,她才猛然发现,对方似乎心中早就有了定计。
再转念想一想,她们蔡家对管垣又做了什么呢?
管垣重承诺,仅仅是和师兄阮瑀有些交往,就愿意前来帮助阿翁迁去青州。
事实证明,管垣的眼光十分的毒辣,预言也无比的精准
可阿翁呢,却因为对方说话直接而叉了出去。
自己却因为对方无意间碰了自己的小指一下,而心中痛骂对方为臭男人。
现在回想起来,岂不是恩将仇报。
想起两人手指触碰的刹那,她宛如触电一般,半身酥麻,蔡琰不由得脸色酡红。
她低下螓首,轻声说道:“如此妾身就全靠管公子了。
管公子的大恩大德,妾身无以为报,但能救出阿翁,任凭公子所差。”
说到了最后,声音已经低如蚊蝇。
袁谭也没听清楚最后说的啥,寻思又是来世做牛做马之类的庸俗托辞。
当下道:“夜色已深,还是尽快回府等待我的好消息吧。”
这时,远处隐约传来叫嚣和打骂的声音,看来长安城的狂欢还没有结束。
而有些人喝多了,自然开始寻衅滋事。
这个时候,蔡琰回府自然不太安全。
袁谭喊道:“管瑜。”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便道:“路上不安宁,我送小娘子回府吧!”
蔡琰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眼睛都不敢睁。
……
看着袁谭带着护卫送蔡琰回府。一直站在阴影中的郭嘉摇了摇扇子,嘴角上勾出一丝笑容:“公子,蔡琰这里,嘉也就能帮你到这里了。”
给蔡琰那封信,自然是他郭某人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