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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罚倒不至于。但待人受罚,也得看看这个人是谁,值不值得。”周董慢条斯理地说。

“不值得。”我回答得很快。

周董看着我,表情略有些惊讶。

片刻后,他说:“你看着聪明,没想到也会这样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

我心想,我自然不是为了王鹤伦这个畜生。

我说:“我不是为了他。他的确不值得,但我是为了友情。”

“那你更不应该。”周董的言辞犀利,“你想保住的友情一样保不住。”

“我知道保不住。可我已经答应她了。”我说。

“那你一样是感情用事。为了人情,犯蠢。”

周董大概是恨铁不成钢了,才说这么刻薄的话。

但我却觉得爽快,幸好他直接,我便也直言不讳。

我正色道:“我讨厌那个人。但我的闺蜜放不下他,想让我替他求情,我想到最坏的结果,你可能生气、不同意,或者把我开了,但我对得起自己的承诺。我从高中起跟她就是朋友。”

“从长远来看,她未必感激你啊。”周董说话向来步步为营,就像他之前从我嘴里得知王鹤伦的人品那样。

而我在周董面前,决定了要坦诚。

“从长远来看,因为闺蜜的求情,王鹤伦可能重新缠上她,她会重新陷入泥沼,在那个时候,她也许会忘记了我的好,只记得是我把卡留在了家里,让王鹤伦有机可趁。”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想我真正变成了那种冷酷的人。

周董点点头:“你什么都明白,也什么都准备好了?”

我重重的叹气,转而点头:“做一个决定之前,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用马后炮的思维来否定当初,是跟自己过不去。”

周董皱着眉,似乎在思索。

“……所以,你只想要当下,当下,你想挽留这份友情?”

沉默片刻后,他说。

这对话,像是冰凉瀑布里的激流,冲刷着我的心灵。

恍惚间,我真的觉得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知己。

周董像是苦笑了一下,还是撑着脑袋侧眸看我。

我倒是不再惧怕他的眼神了。

他已经答应不再追究王鹤伦盗刷购物卡的事,我对艾小鱼已经有所交代,剩下的话应该是要审判我。

周董没让我走,他一定还有话要说。

果然,他开口道:“我答应你不再追究,就是说,那些损失我也不可能追回了。钱倒不是问题。就是面子。”

面子?

老板的意思是……

“我的卡只送给女人,有男人拿着我的卡去购物,这于我的名声不好。”周董抿嘴看着我。

啊,这……

我万万没想到,我的老板是在介意别人误会他喜欢男的?

还有什么叫“我的卡只送给女人”?

我怎么就成了……

他继续皱着眉说:“陆星,你会什么才艺?比如,唱歌、跳舞什么的?”

“啊?”我不由自主地打量四周。

如果这是老板对我的惩罚,那就……社死就社死吧。

他朝我勾勾手指,我凑过去,老板低声问:“你好像做过主持人?”

我想,肯定逃不掉了。

老板说:“你声音很好听,唱歌应该也不错吧?”

相比跳舞,我肯定选唱歌啊。

“还……还行。”我尴尬地说。

“唱两句。”周董面露狡黠。

“慢着。”我退到安全距离,说,“老板,那个我唱了歌,您是不是就饶了我了?”

“看你唱的怎么样。”周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我。

“现在?”

周董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我觉得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那我就清唱两句吧。”我硬着头皮说。

我想了想,挪动座位挨近老板。

周董眼皮的褶子宽了一道,我心里突然有些小得意。

周董您也有被惊到的时候。

我咽了口唾沫,气沉丹田。

可以说,唱歌这件事,就算是考题出到考点上了。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地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这段歌词本来就是清唱的,我唱起来自然信手拈来。

唱完四句,我停了下来,看周董的表情就像活吞了一只青蛙。

他愣了两秒,推推我:“唱下去啊。”

我装作悻悻然,扶着前额:“忘词了……”

“这首歌,叫什么?”

我想他是被我的嗓音“迷”住了。

“《矜持》。”我说。

“矜持?”他反问。

我忘了,这个词汇对老板来说可能超纲了。

他有些激动地摊开掌心说:“你写我手心里。”

我微微皱眉,老板也许从小在国外长大没有“男女授受不清”这种概念,但是我当然是介意的。

我拿出手机,搜了“矜持”两个字的意思,又用英文解释给他听。

他恍然大悟似的:“哦。”

“我……过关了?”

打铁要趁热,趁现在老板心情好。

周董说:“今天,此刻,过关了。”

“你说话不算数啊。”我急了。

万一明天,他又想起这件事,出个新招来损我,我该怎么办。

跳舞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小时候排练过集体舞和健美操。

朗诵,朗诵我也还可以。

我绞尽脑汁地想,还会让我展示什么才艺呢?

如果他突然问我:“你会什么乐器吗?”

我该怎么办,我什么乐器都不会,又或者他想看女团舞?

想到这里,我的眉头打起了结,赶紧放低姿态:“老板,我真的只会唱歌和主持,其他才艺我不会了。”

一开始就要把他其他出格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就唱这首。”老板突然说,“以后我想让你唱歌,你就唱这首,回去把歌词记熟。”

“啊?”

虽然要求有些古怪,但听上去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周董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说什么,但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他当着我面接起来。

“……我在听我的助理唱歌。”

随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爆笑。

我简直窘迫地要用脚趾抠地了。

等他挂了电话,我说:“周先生,您是不是还有事要忙。那今天谢谢您了。我就不打扰您了。”

周董点点头:“可惜不能是今天。不过还有机会。”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周董似乎很激动。

有钱人的想法就是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如果只需唱歌就能解决这件事,我想我可以变身成为您的点唱机。

回去的路上,我脚步变得轻快,我当然记得整首歌的歌词,走在夜风微凉的滨江,我轻轻地哼唱:

……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

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

你闭上眼睛亲吻了我

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你的怀里

——我发誓,那只是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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