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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小桃园餐厅里,一夜未睡的我和准备上早班的孟孟在店里吃着包子和小馄饨。

上海的物价真的是……一个肉包可以卖十五块,一碗小馄饨三十八块。

不知道的以为包的是龙肉。

但昨夜的鸡飞狗跳让我无心关心高企的物价,我仍沉浸在被割裂的世界观里。

孟孟说:“星星,你此刻的表情像什么知道吗?”

我咬着豆浆上的吸管,有些心不在焉:“什么?”

“像经历初夜忘记做避孕措施的无知少女。”

我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

孟孟说:“不就是帮老板送个礼物吗?后劲这么大?”

不就是……

如果只是那样就好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那样……

但是梅主管教育过我们,不要八卦老板的私生活,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地憋着。

简直到了无心饮食的程度。

“……所以,你昨天进去以后发生了什么?”

孟孟向我眨着求知若渴的眼睛。

而我也确实很想找人倾诉。

所以,我简单地说了一句:“那女孩拒收礼物。”

“我的天!”孟娇瞬间清醒,眼睛睁得特别圆。

孟娇之所以反应比较大,是因为老板的女朋友众多,但不爱钱的还是第一个。

其实,事实并非如此。

孟娇显然被吊足了胃口,开始了老板女友名录的排序:“主持人?还是舞蹈演员,还是拍卖师,还是瑜伽教练?”

这下轮到我睁大眼睛了:“老板有这么多女朋友?”

孟娇说:“一周有七天,老板的女朋友才四个而已,听说,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算少的了。我们大董交往过的女明星都可以组个球队了。”

忘了说了,孟娇是女球迷,她最期待的是世界杯的时候跟老板出差去现场看球。

“球队是多少人?”我傻傻的问。

“上场的11个,替补席还有7个。”

孟娇的话让我大跌眼镜。

“那他就不怕时间不够用吗?”

“所以,他养着这么多帮他服务的人是为什么?”

我突然就悟了。

都说人生一场旅途,活着就是为了看风景。

但大多数人,只能看被规定的风景,更惨的是,更多的人还活成了别人的风景。

所以,只有像老板这样的人才是真正有能力看风景的人,而且还得是“我不就山,山来就我”。

总之,要多任性有多任性。

于是,我陷入了深深的失落之中。

“你觉得人生公平吗?”

我突然对孟孟发出了哲学之问。

在清晨充满烟火气的早餐店里。

当然,也不是那么的烟火气。

而孟娇刚好是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硕士。

孟孟笑了:“你是太闲了吗?工作量不饱和?”

我以为孟孟的意思是她要吃完早点赶工去,但孟孟接下来便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帮我做哲学启蒙。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我洗耳恭听。

“作为人的公平,不能脱离人本身。”

好有深度啊!

我立即流露出崇拜的表情。

孟娇一看我就是没听懂,她继续点化我:“也就是说,人只要一加上人的社会属性,公平就不成立了啦。

如果单论人的生物学属性,那大家都差不多。遇到开心的事会笑,遇到悲伤的事会哭。会遇到顺心的事,也会遇到倒霉的事。会觉得无聊,也会感到兴奋。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想为她付出一切,失恋的时候也会一样会难过的失眠。

富人也是人,也会有烦恼的啦。只是他们烦恼的点,较常人不同而已。”

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如此。

“当然啦,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绝对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她总结陈词道。

孟孟的话让我立刻理解了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我在服务生上完甜品之后,按照老板的意思把礼物送过去。

老板接过我手中的礼物,微笑着递给女孩。

这时,我作为助理站在老板身旁,毕竟他还没叫我走。

女孩抽掉礼物盒上的丝带,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丝绒盒子。

这时候,我看她的表情,就觉得她已经开始激动了。

因为那个丝绒盒子,那么小,装项链肯定是装不下的,手链也嫌小。

只有可能是耳环或者戒指。

而我猜她肯定联想到了后者。

她明显按捺着激动,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老板。

老板很绅士地一笑。

“你上次提的话题,我认真考虑过了。”

老板幽幽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说:“试试,合适吗?不合适的话我让助理拿去改手寸。”

老板看了看我。

我维持着职业化的表情。

其实我的内心也跟着激动起来。

手寸?

作为一个刚入职两天的助理,我竟然有幸目睹老板的求婚?!

可是,哪有人求婚还让女生自己戴上戒指的,也太潦草了点吧。

但,我又看看对面精致到指甲的女孩,我发现她并不介意。

她快要激动的哭出来了。

戒指戴在无名指嫌大了,她立即换到中指说:“正合适。”

求婚确实应该戴中指,我猜她也是过于激动了。

其实还是有些大,我看到上面的宝石都歪到了一边。

那是一颗黄钻戒指,金黄的钻石旁边围着一圈碎钻,设计得很花哨。

老板依然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而是双手交握抵着下巴,看上去有些深沉。

“我想,我不能给你婚姻,我只能给你一枚戒指。”

女孩脸上的笑容开始凝固了。

其实到这里也还算好。

女孩虽然失落,毕竟是大几十万的礼物,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说:“谢谢。我很喜欢。”

然后,我们老板就来了一击绝杀。

“这是给你的分手礼物。谢谢你一百天的陪伴。”

说完,老板便将餐巾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女孩突然摘下戒指气愤地哭了。

老板说了一句:“别哭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同意分手!”女孩被刺激地站了起来。

“你还想要什么?”老板说,“你跟我的助理说,如果要求不过分我可以答应。”

然后女孩就拿起戒指重重的冲老板扔去。

我眼疾手快已经拿盘子帮老板挡脸了,但女孩力气太小,戒指划过一道弧线掉在了巧克力蛋糕上。

我看了都心疼。

老板很满意我的反应,说了一个字。

“走!”

老板走在前面,我殿后,防止女孩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一会儿,上车之后,老板给梅主管打了个电话,就说了:“我和某某某在餐厅分手,你找人处理一下善后。”

这就是昨夜“女生拒收礼物”的全经过。

我还没来得及跟孟孟说,孟孟就去返工了。

而我,直接睡到下午才接到梅姐的电话,交代我新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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