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瓦屋内,一个青衣老者正躺在床上面色带着不正常的红润显然是病的不轻。旁边一个老婆婆正在照顾着。
老婆婆替自家老头子掖好被角,还是感觉有些冷,“让你平时注意你不听,这一冷一热的可不就病了么,也不知道承恩那孩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
家里的药快要断了,老头子自命清高不肯收别人送来的银钱和东西,今年这个年怕是难熬了。
偏偏老头子还不让她给儿子送信,怕分了儿子的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沃元良叹了一口气,儿子到底是被他连累了,所以不回来最好。
“我听见好像有人敲门,你去看看。”
“听错了吧?这大冷天的谁会来啊,自从你搬到这儿之后,就没见人上过门……”老婆婆絮絮叨叨,突然停住,“好像还真有人敲门。”
门外顾圆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出来,回头问沈墨,“没人来开门,我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应该是没听到吧,再敲试试。”沈墨看着眼前破旧的院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他老师是有些身份的,怎么会潦倒到住到这地方来,虽说这里也算是安静,但……
“有人来了,是个老婆婆。”
顾圆隔着门缝见有人出来了,这才又敲了几下不敲了。
有人就好,这大冷天的,她可不想白跑一趟。
“你们是?”老婆婆开了门显然不认识门口的两人,她平日里很少见客。
“学生沈墨,来拜访沃先生。”沈墨虽然坐在轮椅上却也恭敬行礼,这是他师娘,上辈子没少照顾她。
“原来是老头子的学生,快进来吧。”老婆婆将两人迎了进来,见沈墨坐着轮椅,虽然目光好奇,但什么都没问。
沈墨进了院子将破败景象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前世这个时候他的腿还是瘫的,不曾拜访过老师,自然也不知道他还住过这种地方。
“老师,你怎么病的这般严重?”
沈墨见躺在床板上盖着一层薄被的沃元良瞬间红了眼眶。
沃元良作为恩师,对他来说是师也是傅,他前世的成就离不开老师的教导,只是最终也牵连到老师了。
“没什么,只不过染了风寒,过几日就好了,你怎么来了?”沃元良忍着问完一句话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旁的老妻急忙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这才好受了许多。
沈墨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能看得出人病的很严重,原本严肃的脸上都没了多少肉,眼窝都陷了进去,怕是病了好些时日了。
“老师可看过大夫了?”沈墨上前握了握沃元良的手,都是冰冷的,不由得皱眉道。
“哪里……”
“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沃元良打断了想要说话的老妻,转头看向顾圆,“这是?”
“忘了给老师介绍,这是家妻,成亲的时候我还昏迷着,所以没曾请老师见证,还请老师不要见怪。”沈墨目光温柔的看向顾圆,他舍不得用贱内,拙荆这样词来称呼她。
“见过老师。”顾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实则脸红她上次被青楼老鸨子堵着的事,我不知道沈墨的老师会不会因为这个觉得她品行有问题。
“真好,可惜我没什么见面礼送给你们。”沃元良点了点头,他最引以为傲的学生落到这番田地,不管是人为还是意外,终究是可惜了。
如今成家了也好。
只是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已经变卖了,就连书院给老师的银两也要过些日子才能发下来,如今他已是捉襟见肘,自然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你们就是说话,我去给你们烧壶热水。”
老婆婆察觉两人应该是有话说,主动出去了,反正老头子不会让徒弟帮忙,家里也没啥能招待人的东西,只有热水了。
“师娘等等我,我替你添柴搭把手。”顾圆也跟了出来,手里提着她来时带的东西。
“老师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沈墨见没人了,说话自然也没了顾及。
沃元良虽然现在只是书院的授课先生,但也是曾今的御史大夫被牵连才丢了官职,而且迟早还是要被调任回去的。
只不过上一世回去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哪怕新皇请了首席御医诊治,亏损的身体也不是那么好补回来的。
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早在这时候,恩师就病的这般严重。
“不过是上面争斗殃及池罢了,我如今都这把岁数了,就算回去做官又能做几年,只盼着不要连累承恩,别的都已经不求了。”沃元良倒是挺看得开,唯一遗憾的就是留下老妻怕是要受罪了,还有他这引以为傲的弟子。
“老师还是先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总归有出路,比如我。”沈墨说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缓缓的走了几步。
也就是这几步,让沃元良让看到了天大的希望。
“好好,你的腿居然恢复了,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沃元良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三年了,这一天他整整盼了三年了。
当年他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一个苗子出了意外无力回天,起先还抱着希望,后面慢慢也就清淡了,如今却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我这腿不是意外,包括上次昏迷也是,老师应该也大概清楚。”沈墨重新坐下,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从前他无力报仇,如今自然不会再苟延残喘了。
……
厨房里顾圆把带过来的鸡冲洗干净,熬了鸡汤,等水开了,下了几朵干蘑菇。
沈墨的老师病着,她不敢做太油腻的东西,只好做个清淡点的野鸡蘑菇汤,这冷天喝了最是舒服。
“来就来了,还让你们破费带这些东西。”老太太不好意思的说道。
她原本要烧水,顾圆进来二话不说抢了她的活,然后就开始烧锅熬汤。
她有心想拒绝,可是老头子病了这么久,天天稀粥喝着,脸都喝出菜色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相公的恩师哪里算是外人,这些不过是山野人家常见的东西,师娘别嫌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