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南越军
日薄西山,宛县城南,南越大军营寨。
主将赵佗此刻正召集部下和所有友军将领军议。
南方参与此次出征的将领有钟离眜、已经更名为韩根的二根,更名为韩南的南,梅鋗、敖恪、成契,还有作为友军的吕泽、吴芮。
任嚣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已经难以领兵出征,他原本也不欲参与此次中原动乱,不过他知道自己管不住这批南越军。
当年伐越大战中,除了西瓯是任嚣、韩信、赵佗三人合力攻打下,南越各部皆为韩信平定,现如今南越势力最大的梅氏、黄牛两部都是韩信的亲信,就连南方施行的羁縻政策也是韩信提议。
还有南方三关,是当初韩信规划建起来的,凭借着赫赫战功,韩信不但自己一步登天,连带他身边那些人也跟着飞黄腾达,县尉、县令、三关都尉,很多都是韩信旧部,再加一个赵佗是韩信结拜兄弟,任嚣这个郡尉真正掌控的地方其实没有多少。
所以当赵佗等人向他请战时,任嚣只能点头答应。
这一次南海郡出动了七万余兵力,其中有四万是当年参与伐越被留在这里的秦军,两万是梅鋗、成契等部落组合的人马,还有吕家集结的三千多人和吴芮带来的八千人。
如此多兵马嚼用,靠南海郡这个穷困落后的地方肯定难以支撑,所以大军尚未真正出动,吕泽便联合梅鋗里应外合,攻取了长沙耒阳和临湘二城,为南越大军夺取了第一份粮草。
紧接着,二人沿湘水北入长江,伙同从卢江郡赶来的吴芮,又攻占了南郡江陵、竟陵以及衡山郡治所邾县。
南阳、南郡和长沙三郡是在二世同项羽议和之后划给楚国的,楚军接管此三郡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月,各郡除了高级官吏被替换,中下层基本还是秦吏,而项羽嫡系兵马本就不多,没办法处处设重兵,在南郡和长沙只派少量军队驻扎,南越军要拿下此二郡并非难事。
但南阳就不一样了,南阳可以通过武关沟通内史,经大谷、伊阙关可通洛阳,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尤其是宛县,范增在这里留了一万人驻守,加上近几个月从当地新征卒兵,这座城现在有两万驻军,范增临行前下了命令,不论敌军如何挑衅,皆不可出城迎战。
而此处通往关中的丹水峡谷道路狭窄,如果不先打下宛县,大军贸然进入峡谷,极有可能会被楚军两头围困于谷中。
前两日赵佗试着攻过一次,大概估算出城中守军数量后,发现强攻对己方造成的伤亡会十分可怕,今日把众人召集一起,便是讨论夺取宛城之法。
秦军最擅长的便是攻城战了,在灭六国的过程中,积累了许多破城之法,什么土攻、火攻、水攻都拿出来讨论了一遍,最后却发现皆不可行。
挖地道、堆土山所耗费的时间太长,赵佗怕宛县还没拿下,韩信和项羽便已决出胜负,如若武关楚军和败军一起撤回来,南越军可能刚出师就要遭遇大败。
放火烧城倒是可以,得益于韩信压榨桐油的技术,南方又盛产桐树,自吕雉来南越后,囤积了不少桐油作为战略物资,拿来烧一座城绰绰有余。
不过这是毁灭性的打法,城中不但有楚军,还有宛城百姓以及粮草,赵佗知道韩信这人看似冷漠,实则极具仁心,他不敢胆大到烧毁一座城。
至于水攻,一月份正是旱季,河流水量并不大,难以施行,而且引河水浸泡城墙也需要不少时间,当年王贲率军围大梁城,引鸿沟水灌大梁城,前后长达三个月,大梁城才崩坏。
“那便设法将人诱骗出来!”梅鋗率先提议。
“如何诱?”赵佗询问道。
梅鋗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假装去攻打武关,对方肯定会来和武关守军前后夹击,我们再调头回来打他。”
赵佗道,“丹水峡谷长且窄,我军一旦进去,则人数优势尽失,到时楚军是被骗出城了,我们也可能真被困死在谷中。”
“那就留一半人在外面,进去一半不就行了。”
赵佗摇头,“不行,留下的人太多,楚军不会轻易出城,太少的话,可能反被他击败。”
“那就留两万人,和他们的人数差不多,这样总可以吧?”
“还是不行,五万人进入丹水峡谷风险实在太大了。”赵佗想了想,说道,“干脆把兵马分散开,留一万人守着进入丹水的要道,一万人去攻打武关,一万人护粮道,其余人直接北上三川,先去夺下伊阙、大谷二关。”
这样分散兵力风险比较大,但如果有一支秦军从武关另一边打过来,前后夹击之下,不用一日即刻破关,打通丹水峡谷,控制武关之后,楚军的这条退路算是暂时被阻断,赵佗等人也可以和关中取得联系,到时候是要兵围宛城,还是如何破城,一切听从韩信指示。
众人想不出其他破城之法,只能点头同意,接下来就是分派具体任务了。
鉴于留在此处的二万人风险最大,赵佗和韩根领两万秦军留下,梅鋗带一万人去攻打武关,钟离眜、吴芮、吕泽等人北上攻打伊阙、大谷。
商议好对策,众人正欲解散,这时外面进来一名士兵,行礼禀道,“将军,营外有一自称史禄之人求见将军!”
“史禄?”
赵佗愣了一下,双眼骤然发亮,连忙道,“快,速速把人请进来!”
他说着又叫住士兵,对帐中众人道,“诸位且随我去迎接,他或许给咱们送来了破城之法。”
一群人跟着赵佗往大营门口走,梅鋗问道,“来者是何方神圣?将军怎知他有破城之法?”
不只梅鋗,吕泽也不知这史禄到底是什么人,一旁钟离眜、韩根等人对这个名字倒是记忆深刻,韩根代为解释道,“他是前几年负责修建灵渠和监管伐越粮草的南郡监御史,郡君当年正是受他提拔为监军,才能护送粮草去南越,他和郡君交情颇深,前两年灵渠修建完,他被调去别处任职,之后我再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赵佗补充道,“史君是被调来南阳任郡守,不过二世将南阳划给楚国后,他便辞官隐居了,此次特意来见我,必是知我军受阻于宛县,来助咱一臂之力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大营门口,只见史禄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带着两个一样做农人打扮的仆人,立于大营门口。
赵佗快步上前行礼,“史君,许久不见,您老身体无恙否?”
史禄侧身让了让,笑道,“老夫如今只是山野村夫,不敢受将军之礼!”
“史君年长,佗行晚辈礼是应该的。”
赵佗打量着史禄气色,玩笑道,“看来史君辞官后日子过得很不错,看着却比几年前修灵渠时更加健朗,返老还童了。”
史禄摇头失笑,“将军莫哄老头子开心了,到了老夫这个年纪,是一年不如一年咯!”
赵佗立即道,“我哪是哄您?不信问二根、阿眜他们,是不是比前几年看着越发健朗?”
钟离眜等人纷纷上前行礼,附和着赵佗的话,吕泽道,“史君一路过来想必乏了,且先请入营中再慢慢叙旧。”
赵佗一拍脑门,“对对对,入营再叙,入营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