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恐怕上面的那个人只是碰巧挖到了这个墓中墓。
小爱接过纱袋,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腰囊中。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不点墙上的灯?”
“他”示意:“墓中墓处处机关陷阱,如非必要,不论是墓道还是墓室,里头的东西还是不要动为好。”
小爱忍着后脑的疼痛慢慢站起来,问道:“那安然他们呢?”
“他”眯着眼看向墓道深处,示意:“上头这样的翻板应当不止一个,他们多半也下来了。”
“可是方才检查时,我和胡一凡四处走动,并没有触发翻板呀?”小爱问道。
“那口棺材,”“他”示意,“是我疏忽了,那口棺材可能是开关,一经动弹,便触发了整座墓室的机关。”
“那我们先去找他们么?”小爱就着光打量了一下墓道,这条墓道比上头的要长不少,且并不是笔直的,就眼前所见,应当是由窄至宽,两头皆看不见尽头,离开了光线范围,便隐没在一片黑暗中。
“所以上头那个不过是疑冢?”
“他”点点头,提着纱袋辨别了一下方向,示意:“往这里走。”
小爱便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往墓道愈窄的方向走去。
小爱倒并不质疑“他”的决定,从两人第一次相遇,就知道“他”行事周密,身手利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一直无条件的相护,让小爱不由的猜测,她跟他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好。
沿着墓道向前,两人走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墓道右边看见一道弧形拱门,“他”在门边站定,从腰囊中取出一颗红色的半透明珠子扔了进去,过了半晌里头毫无动静。方才走了进去。
小爱正好奇“他”丢进去的是什么。跟着他一进拱门便闻到淡淡腥味。
“这是……血味?”小爱吸了吸鼻子,疑道。
“他”的目光里似乎含着些许惊讶,很快将脸转过去。示意:“是血,血珠遇土即破,里头的血是月事来时处子小指指尖血,这血阴气浓郁。对某些东西来说是莫大的吸引。”
小爱倒是没有料到“他”会给出这么详尽的解释,忍不住看了看“他”。只是对方走在前头,半边脸掩藏在面具下面,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拱门内又是一小段墓道,墓道两边散落着一些碎瓷片和砖块。小爱忍不住多看两眼,从碎片上看来,像是双耳绿釉瓷罐。工艺精致,让小爱有些心疼。
这短短的墓道尽头是一扇石门。与上面主墓室的石门一般,已被前头来的人弄出了可供一人趴伏进出的洞口,同样也堵得好好的,他们毫无停顿,拆了堵住洞口的砖块,俯身便先进去了。
小爱叹了口气,这一天,光钻洞就好几回了,俯身靠近地面时,小爱轻轻嗅了嗅,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那血腥味中还有些别的什么味道,正当她想分辨些许时,洞口那头泛绿的光芒闪了两下,小爱明白“他”正在那头等着,便暂且放下,小心地钻了进去。
进去后,便见“他”在门边等着,抬手示意小爱向前看。
小爱拍了拍衣摆,就着光向前看去,不知为何,光亮进了这间墓室后黯淡了许多,使得能看见的地方不过身前五步。
但就这五步的距离内所见之物还是让小爱吃了一惊,眼前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墓道上所见的双耳绿釉瓷罐,不同的是这些瓷罐全部完好无损,瓷罐上还特别搁着以桐油涂抹的木板,木板两端穿孔,细长晶莹的丝线穿过孔洞,在双耳处绕了几圈,松松地打了个结。
“这些是什么?”小爱贴着门站着,他也无法理解,这些瓷罐排列紧密,几乎从门口就开始一排排往后列,除了门边,看起来这间墓室已无其它下脚的地方了。
小爱的问话也没有得到回应,百无聊赖之下,她只得观察眼前的瓷罐。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着瓷罐上盖着的木板在轻微震动。
小爱揉了揉眼睛,正想仔细看看,却被“他”一把拽住,“快走!”
小爱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断了,接着便传来像是翅膀震动的声响,她忍不住循着声响看了过去,只见黯淡光线中,有一个瓷罐的木板斜斜歪在一旁,几只甲虫似的东西正从罐中一面振动鞘翅,一面向外爬动。
小爱现在就想骂人,这东西她并不陌生,多存在山溪之中,长一、二寸,口中有弩形,以气射人,被射中者,轻则发疮,重则死亡。
她以往探险的时候遇到过,不过那时只有寥寥数十只罢了,如今这间墓室,怕是每个瓷罐中都装满了水,养满了这种毒虫。
毒虫看不见东西,但是对活物的气味十分敏锐,此时你不动则已,一动它们必然铺天盖地向你而来。
墓室里接二连三响起了木板震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墓室中尤为惊人心魄。
小爱只觉得浑身僵硬,低声细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她一面问,一面还小心地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毒虫。也不知是如何保存的,罐中的水过了百来年依旧正好与罐口齐平,毒虫只半截身体露在水面外,前肢勾住瓷罐边沿,弩状口器不时颤动两下,黑色的外壳上还沾着水珠,不知是水的缘故还是这毒虫本身习性,竟能活这么长久。只是兴许是刚放出来,这些毒虫动作有些迟缓,对门口这两个大活人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他”沉吟片示意:“这里的毒虫原本应当处于休眠,便是我们两个进来了,也不至于令它们立时苏醒,若是找出其中缘由,不让这其余的虫子放出,我们尚有活路。”
小爱心头一动,低声道:“方才……方才我要进来时,趴在地上闻到了别的味道。”
“他”凑近些许,示意:“什么味道?”
小爱回忆了半晌,轻声道:“有点甜,还有股同血类似的腥臭味,靠近了地面才闻得出,与血味儿不一样。”
“在外面……毒虫对幼子十分看重,还未成年的毒虫隐匿于溪水石缝中,由成虫带回食物喂养,这外头的气味大约是幼虫放出的气息。”
小爱盯着那些正缓慢蠕动口器的毒虫,声音低得近乎气音,“有办法盖住这种气味么?”
“他”沉默了许久,小爱眼见更多瓷罐上头的木板被顶开,不禁有些着急,向“他”那边靠得更近了些,催促道:“有七八个瓷罐开了。”
“他”却微微放松了一些,小爱靠得这么近,自然察觉到了,忍不住微微抬头想看一眼“他”,这一抬头,原本与她便靠得极近的他正巧嘴唇碰上了她的耳尖。
小爱立时打了个激灵,她五感一向比他人来的敏锐,这一碰让她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他”似是毫无所觉,只是一边转了转手腕,一边示意:“看来我们这遭运气好些。”
小爱便顾不得还在隐隐发烫的耳尖,拽住他问道:“什么意思?”
“他”示意小爱不要动,自己便站了起来,被“他”的动作所撩拨,最早苏醒的毒虫振动鞘翅,弓箭状的口器蠕动两下,数道气影喷射而出,竟隐隐带着呼啸声,可见速度之快。
“他”站在小爱身前,这么短的距离之内避无可避,他显然也没什么避让的意思,似乎是在小臂袖中放了什么东西,气影来时只用小臂挡在身前,只听铛铛数声,那气箭仿佛撞到了什么坚硬物事,竟没有一个射入皮肉了的。
小爱看得心惊胆战,贴着石门站着一动不动,生怕那些毒虫将目标移到她的身上。
挡下了那几道气箭,几只毒虫顿了片刻,弩装口器中发出的嗡鸣声愈发响亮,仿佛是受到这嗡鸣声的影响,后边苏醒的毒虫也开始应和起来,一时间好似这些毒虫都将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即便被“他”挡得严严实实,小爱还是感觉到一丝毛骨悚然的惊惧。
“他”却浑不在意,他动了动手腕,只听几声机括声响,袖中几片极薄极细的刀片连着丝线飞了出去,由他的腕力精妙控制着,迅速将最早苏醒的那几只毒虫削成了两半,接着打了个旋儿,又飞了回来,夹在指间。
小爱觉得这兵刃她似曾相识,好像曾经看谁使用过了,不过她现在神经紧绷,也无从回忆这点小事情。
接着“他”将刀片两两嵌合,组成十字型,刀片后头的丝线也绞缠在一起,小爱不知他的打算,但也不想出声打扰,便紧紧盯着毒虫,瞧了几眼,小爱便不忍疑惑,现下已有十来只瓷罐打开了,但里头的毒虫却并没有立即发起攻击,多半行动迟缓,且没有一只离开瓷罐。
难不成是睡糊涂了?小爱苦中作乐地想道,还是这些毒虫离不得水?
“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将所有十字型刀片在手中甩动两圈,他的手腕灵巧一抖,刀片随之飞出,但目标却不是伏在瓷罐边沿的毒虫,而是那些双耳瓷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