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很想讨伐齐国。
这次,吴王夫差讨伐齐国的理由是:替他的美人一报毁容之耻!
然而,知情人士都清楚,郑旦伤的只是擦伤了一点肩膀,和毁容扯不上半点关系——即便如此,吴王夫差也信誓旦旦地愤怒他的美人容颜有损……
故而,再次地攻占齐国,成了理所当然。
不过,吴王夫差有意想要攻打齐国,也得征得吴臣们的同意。
这天,吴王夫差召集大臣在吴宫主殿,商讨国事——扫视一众大臣们,孙武照旧不在其中,吴王夫差心有不满,却又无可奈何,面不改色地宣布:
“孤决意再征齐国,诸位可有意见否?”
有意见!
太有意见了!
一次、两次攻打齐国就已足够,为何还要再战?!
一次、两次失利齐国就该学乖,为何还要再来?!
……哦~第三次攻占齐国还没开始,他们怎能那样咒自家大王呢?
面面相觑,众臣们暗地交换彼此的目光,暂时不敢出声——
除了伍子胥。
伍子胥重重地哼了一哼,拱手道:“大王,不可!”
两眼一瞪,伍子胥否决得特别干脆,谏道:“大王,为何总要兴兵偷袭齐国?——明明齐国与吴国结为同盟……越国与吴国相邻,越王野心勃勃,大王应该把当前的目标放在越国那边,小心越国偷袭!”
伍子胥还想旧事重提——上次吴王夫差二伐齐国之时,就有越兵进攻吴国,但却失败……后来,为了平息吴王的怒火,郑旦美人被送进宫来!
说来,这郑旦简直比西施还祸水,竟然指使吴王率兵攻打齐国——她到底安得是何心思?……伍子胥对郑旦和西施简直厌烦透了,恨没能派遣刺客,暗杀她们才好。
偏偏吴王对伍子胥也烦透了:这个老家伙,成天指手画脚,一副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模样,生怕别人以为自家大王不昏庸,每次他提点甚么政令,总被伍子胥带头地拒绝!
久而久之,吴王夫差也学会了无视伍子胥的建议,直接道:“既是没有异议,那么就好好地准备,孤要再伐齐国,替美人报仇!”
说来说去,众大臣们都快弄不清吴王夫差到底是想替美人报仇,还是想满足一己之私,怎么隔三差五地就和齐国杠上了?——莫非是几次在齐国那里失利,落不下面子么?
一想到吴国攻齐国失败的主要原因落在齐国某个人物身上,众大臣们忽生不妙之感,脱口而出道:“田穰苴!……”
神奇的是,更多的大臣们则惊道:“大司马?齐国大司马!……”
说完之后,众大臣们大眼瞪小眼,心虚之余,又悄悄地观察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脸皮狠狠地抽搐。
——果然,吴王夫差也不得不记起田穰苴这个人物:话说这家伙是齐国田氏家族的支庶,却迎娶了齐国庶女吕邗姜……吕邗姜啊吕邗姜!吴王夫差微微一愣,骤然联想起吕邗姜,内心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
很久以前,他差点娶了吕邗姜!可惜……
时境过迁,吴王夫差已然忘记吕邗姜这人,却偏又记了起来!
惜叹,时光匆匆走过五年有余,对于吴王夫差而言,昔日再是心动,过了几年,也真该淡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吴王夫差念及吕邗姜,也只淡淡一笑,内心亦无半点波澜,从容地略过……
哪怕吕邗姜继任王位,成为一国之君!
相反地,比起吕邗姜,吴王夫差对田穰苴的印象,更为深刻!
田穰苴不愧是田穰苴!
纵观田穰苴,仕途不顺,却仍能稳扎齐国,一而再地击败吴军,更兼迎娶齐国女君,怎不令人注意?——至少,吴王夫差对田穰苴的忌惮多过吕邗姜!
“你们顾虑得不错。”吴王夫差皱了皱眉,“今次再攻齐国,若不绕开田穰苴,恐怕就没法顺利地打下去……诸位,你们有何好的建议么?”
“大王——”众人还未说话,仍是伍子胥,刺耳地开口,“攻齐一事可暂缓,为何不将重心挪到越国那边呢?——越国虽无大王,可他们前任的君主勾践,却野心不小啊!还望大王深思之……”
吴王夫差看都不看伍子胥,只当他不存在,径直地对其余大臣们说:“孤决定分两兵而行,一支走海路,另一支仍走运河,诸位觉得如何?”
“大王!……”伍子胥气急败坏地低吼。
吴王夫差仍旧过滤伍子胥,自顾自地道:“那么,你们都不出声,孤只当你们默认了?——很好,接下来,你们谁敢自荐呢?”
“小臣愿往!”伍子胥想也不想,咬牙地大吼。
既然吴王夫差不乐意听从他的意见,那么他就顺从吴王夫差的意思罢!
伍子胥以为:放眼整个吴国,只够带兵作战的,唯有孙武和他伍子胥!
吴王夫差总算理会他了——挑了挑眉,吴王夫差瞥向伍子胥,怀疑道:“你?……能行么?”
伍子胥涨红了脸,怒道:“大王休激子胥——子胥愿意发誓:若是子胥战败,宁可殒命战场,也绝不苟活!……”
“好!”吴王夫差抚掌,大笑地感叹,“子胥英勇不减当年——孤特命子胥为‘小司马’,统领所有海兵,还望子胥勿让孤失望。”
伍子胥敛了怒色,肃然道:“敢不从命。”
吴王夫差听罢,甚是满意,双眼眯成一条直线,继续道:“接下来,咱们再协商一下如何发动进攻罢?”
众大臣们打起精神,在与吴王夫差协商之前,未语先赞道:“大王不愧是一代霸主——您太厉害了,志在一统中原!……”
尔后,众大臣们才议论纷纷道:“齐国传来一些消息,你们听过了没?那邗姜君把齐国诸公子们打发到了边境!你们说,咱们能否从中取便?”“流放诸公子们?——邗姜君真能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清个干净!”“大王,请派使臣,联系那群齐国诸公子们,小臣可不信那群诸公子们会心甘情愿……”
“说得好!”此法一谏,顿时引起众大臣们的惊叹——
方法虽然简单,却实用得很!
想起那次唯一的见面,唯独伍子胥却轻锁眉头:真会成功么?……
吴城郊外,深山竹林。
泉水叮咚,一如伍子胥的心情,十分雀跃。
“老友啊老友,伍子又来找你喝酒了。”伍子胥一身常服,把酒品饮,不停地摇头晃脑,“伍子升职啦!伍子当任小司马了!……不是大司马——嗯~伍子也不在意,毕竟除了那一位,谁也没担任过,包括你呢?”
孙武慢慢地品酒,感受伍子胥的喜悦,却一脸阴郁。
伍子胥仿佛与「大司马」一职杠上,一门心思地询问:“老友啊老友,你当初也算叱咤风云了罢?——为何你就没担任大司马呢?……你替吴国指挥吴军,以少胜多,三次击败强大的楚国,占领楚国的都城郢城,几近覆亡楚国,还使吴国成为强国之一!照理说罢,你不比「他」差,为何你就偏不是大司马呢?”
“是与不是,有这般重要么?”孙武风轻云淡地反问。
倒把伍子胥问住了。
半晌,伍子胥舌头打结道:“不重要,不重要,可世人却皆说田穰苴的战绩,却偏要忽略你的……你明明不比他差啊!”
“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个高低?”孙武不以为然说,“高如何,低又如何?总归要带兵打仗!赢了是统帅的功劳,输了却是士兵的战死……这种比法,是基于士兵伤亡的多寡来算的,老夫可没说定要认同。”
“说得挺有道理啊?”伍子胥傻乎乎地附和。
孙武深深地凝视伍子胥,一字一句道:“子胥,你能不能辞官归隐?——这是老夫最后一次请求你,不要出战!”
“……”伍子胥讷讷地补充,“你说晚了……便是你提早提这事儿,伍子也不会退出——对了,你为何要说这类话儿?甚么最后一次,太不吉利了罢?”
孙武微微地苦笑:他又何尝不觉呢?
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孙武总有一种念头徘徊他的心间:假如伍子胥带兵出战了,他将会永远不回来了!……深呼一口气,孙武再作尝试,说道:
“你晓得从海上作战,意味着甚么?——你可能会和「他」决一死战啊!”
「他」乃孙武的叔父——不是田穰苴,又能是谁?
伍子胥比之田穰苴,如何?——自是敌不了!
所以,假如伍子胥遇上田穰苴,必会百分百地输掉!
这回,换作伍子胥沉默不语——
或许伍子胥明白他也许是有去无回,但他不后悔!
“尽管危险,伍子亦要参与!”伍子胥坚定地握了握拳。
孙武深深地叹气。
唉!
看来——
孙武是没法再见伍子胥了……倘若孙武的预感是真的话。
作为挚手兼同僚,伍子胥和孙武痛痛快快地饮酒,把又孙武珍藏的美酒喝个精光——与此同时,吴国上上下下在吴王夫差的宣布与调任之下,很快地出车水马龙,向世人展现了吴国军事实力之强悍,当今无人能及!
就这样,吴王夫差犹不甘心,第三次率兵攻打齐国——
但是,吴王夫差虽没刻意地宣扬他要起兵再战齐国,吴国打到齐国的消息却迅速地传去了齐国……这下,齐国混乱之余,又快速地安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