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夫差毫没在乎监军对「人口贩卖」的忌讳——在他看来,贩卖的是齐人,又不是吴人,何必较真?
毕竟「人口贩卖」……啊~不是,是「贩卖奴隶」,能获利不少,并且还能解决军队的人口压力,何乐而不为?
挥退监军,吴王夫差又暗中吩咐几个老兵,让他们去联系几个可靠的人贩子,以便快速地解决人口压力——
行军路上,押着数万俘虏当真危险和累赘,吴王夫差早就不耐烦了。
“大王……”军帐内,没有外人时,郑旦褪去战甲,倒在吴王夫差怀中。
吴王夫差捏了捏郑旦的脸颊,叹道:“皮肤粗糙了不少。”
郑旦俏脸泛红,怒的,嗔道:“郑旦这么辛苦,大王也不想一想郑旦是为了谁。”说罢,抡起拳头,捶了吴王夫差几下。
吴王夫差低声一笑,搂住郑旦,温存几番。
枯燥的出征,吴王夫差只觉无聊,幸有郑旦陪伴,方能解去稍稍烦躁。
……相对吴王夫差的惬意,齐国则快乱成了一团。
齐国,临淄城,临淄宫。
“大王,臣等求见!”
齐国新君因丧父丧母而陷入痛苦,就连吴国一路攻下几座城池,马上攻到临淄城了也毫不在意——齐国新君不在意,齐国众大臣们却在意极了,他们合伙讨论,干脆地群起谏君王,期望大王能够幡然醒悟!
新君吕荼本在伤心,骤然看见所有的大臣们闯进宫来,吓了一跳。
“大胆!”新君下意识地喝道,“你们竟敢闯宫……!”
新君震惊了:他们是想造反吗?!
自从君父下葬那一天所发生之事,已在新君的内心留下阴影,害得新君看谁都觉得谁有异心——如今,见到群臣闯宫,委实不令他不想歪!
“大王!”便听高张高声一喊,拱手说,“吴王夫差率领十万军队,攻克好几座城池,您再不行动,是不是想让齐国葬送在您的手里吗!”
高张十分愤怒:新君伤心过头,政务不及时处理也就罢了,便连外国偷袭齐国,也不想管了……早知新君需要教训,他早就出手了,哪会等到现在?白白浪费了反击时机不说,又连累得他成了庸臣!
这让自视甚高的高张,怎能忍受?!
与高张一样生气的,还有国夏——
早早地收到吴军来袭的消息,国夏还特意地求见新君,主动地带军请战,哪知新君“哦”了一声,不冷不淡地挥了挥手,无声地斥退国夏。
一开始,国夏还以为新君思索到底要不要派他出战——岂料是国夏他想多了:新君压根就没考虑这事!
而挥退国夏,大约是嫌弃国夏太聒噪了罢?
天晓得国夏是稳重之人,要不是事态紧张,他都懒得多说!
眼见新君还在发怔,国夏沉下脸来,吼道:“大王!你想做亡国之君么?先王和先后才去逝不久,你就想败坏他们共同打理的的基业么?!真是这样,请允许国夏辞官!国夏宁可归隐山林,亦不愿国夏任职之际,作个亡国之臣!”
一言既罢,众臣们纷纷地附和道:“请大王三思!请大王节哀!……”
新君花费了好一阵子功夫,方才理好心情——抬起头来,新君看向高张,又瞅向国夏,最后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人听罢,哭笑不得。
以高张和国夏为首,众大臣们简单地汇报一下吴国再伐齐国的战报——新君猛地跳起,惊道:“吴国派了十万军队要攻打齐国?还……还掠夺了五万齐人?!这这这……这是甚么时候的事情?寡人怎不知道?”
一连串发问,让众大臣们又惊又喜:早知群谏有效,他们早点群谏就好了!
众大臣们又忙不迭地替新君解惑。
仿佛又恢复到新君刚刚继位的那一刻——新君乖巧好学有担当,虚心学习,认真办事,完全不把自身当成孩子,端的一副干练的模样。
众大臣们一边唏嘘,一边解说,终于让新君了解大概。
新君年纪虽小,智商却在线,问道:“寡人先向诸位请罪,是寡人太过意气用事了……请问诸位,吴军大军在即,寡人该怎样抵御?”
众大臣们不敢多言,只拿眼睛瞧向国夏。
国夏当仁不让,直言道:“大王,末将愿往前线,与之一战!”
新君思量片刻,讷讷地道:“有几成把握?”
国夏一顿,回道:“五成……”
新君又道:“需要几万人马?”
国夏道:“如今临淄宫能出动的有六万人马……假如调动其他地方的军队,则需八日。”
新君一脸迷茫地看着国夏。
不是新君不懂,实是新君从未经历此事,对此一知半解。
“那么,寡人任命国夏为‘大司马’,领兵六万……”想也不想地,新君直接提拔国夏为大司马,欲让国夏全权地负责此战。
但却吓得国夏扑通地跪在地上!
“大王,不可!”国夏直白地拒绝,“本将之才,担当不起大司马一职,还请大王恕罪——如若可以,本将愿领‘军将’一职,还请大王成全!”
新君不明所以,却同意了国夏的请求,不太情愿地改任他为军将——
新君不大理解为何国夏不愿担任大司马。
国夏却微微地苦笑:大司马哪能说当就当?——真要比起军事才华,他可不如田穰苴……倘若这次的行动他能得胜,再任大司马,倒也合理!
眼瞅国夏随随便便就当上了军将,不少大臣们眼圈都红了,有不死心者如弦施,插话道:“大王,小臣虽说资历浅薄,亦愿为齐国出一份力——”
众大臣们古怪地瞅着弦施。
弦施名不经传,为人低调,几乎不与众大臣们有所往来。
“准了。”新君眨也不眨地宣布,“寡人命你为‘师帅’,可视情况辅佐军将!军将为统帅,有甚么合适人选,你可自行任之。”
“多谢大**任。”国夏慎重地行礼,眼里全没激动之色。
众大臣们却看得心头火热——
如果……如果自家的族人能够争气一些,是不是能从军,赚些军功?
想到这里,众大臣们面面相觑,暗地交换了彼此的目光。
由田氏家族的族长田恒率先地尝试。
田恒拱手,朗声道:“将军,恒虽资质低微,亦有一颗报国之心,还望将军能够收留恒,恒必恪守克己,绝不给将军丢脸。”
国夏惊奇地打量田恒,直叹此乃人中龙凤,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准了。”国夏把手一挥,豪迈地说,“你想自荐何职呢?”
嗯?
自古有上司任命为下级的,却从未听过上司询问下级想自荐何职。
田恒呆了半天,迟疑道:“假若可行,恒愿当个副将……”
“有志向。”国夏拍了拍田恒的肩膀,哈哈大笑。
就这样,有了田恒的带头,不少众大臣们都把族内优秀子弟全都推荐了出来。
刚觉人手不够的国夏简直快要笑歪了下巴。
高张也开心,只差没给国夏拍了拍手——
作为抚孤大臣的文臣代表,高张不能随意地离开临淄城,只得拱手地祝愿道:“愿诸军安好——等你们出征之际,小臣恐怕没法拜别。”
“何需拜别?”国夏咧嘴一笑,“阁下只管备好胜宴便是。”
高张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得到新君出征的许可,国夏行事也利索得很:只才半天,就凑齐了一支将近七万的齐兵,再配上田恒、弦施、国敏、阚厚等一众大家子弟,信心十足地迎接吴王夫差的来袭——
而新君,亦强忍失去父母的悲痛,强行地振作起来,号召齐国上下团结一心,共同抵抗吴国大军的到来。
然而,诸公子们却拖足了新君的后腿。
在国夏出发之际,新君召见诸公子们,并道:“各位兄长,如今国难当头,吾等应该摒弃前嫌,一同抵御吴国的侵袭……听说吴王夫差抓来很多齐人,寡人希望,兄长们能借些钱帛,将那些齐人尽数赎回,不知兄们们意下如何?”
——还能如何?
自是不同意啊!
凭甚么要让他们出钱?——为何不是新君动用国库而赎人?
谁知,公子阳生轻笑两声,率先道:“为兄出绢布五千,不知能赎齐人否?”
诸公子们:“……”
——说好不愿出资呢?
却听公子黔不甘示弱道:“为兄出五千五百,还请大王莫要嫌少!”
公子黔很想揍人:要不是他的好妹妹从中作梗,他早就……
亲见两位兄长捐得爽快,众公子们也只好忍痛割爱,扬声道:“大王,本公子愿出两百匹绢布——”“大王,本公子愿出两百五十……”
接二连三地,诸公子们捐资,乐得新君合不拢嘴来。
新君心道:高卿的想法实在高明,而且也很管用——
新君甚至决定:以后没事的话,就时不时地要钱罢!
谁让诸公子们精力太旺盛?
齐国,晏村。
吕邗姜哄着田宝儿入睡,瞥向一角若有所思的田穰苴,问道:“你又有心事?”
“你怎么猜得到?”田穰苴挑了挑眉。
吕邗姜道:“因为邗姜了解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