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找了江记一处产业,沐云姜示以少主令进了园子。
园子隐没在一处小巷内,园主曾是个隐士,园景打理得很是漂亮,园内养着几个奴仆,看到主人至,立刻勤快地打点起来。
少顷,萧祁御写了一封信,亲自跑到街上,找了一个乞丐送信。而他悄悄暗中相随。并于沿路做下记号。
在确定信有送到后,萧祁御就折回了那幢精致的园子。
午后时分,阿索和阿绪就找来了。
阿索一脸担忧地禀告道:“公主又被请进宫去了,会不会有问题?”
沐云姜想了想,摇头:“元朗被假冒这层身份已经被拆穿,现在太后只会一意撮合这门婚事。最多就问问公主,之前是谁假冒的她。公主挺聪明的,不会乱说话。”
萧祁御也是这么觉得的。
果然,这天晚上的洗尘宴,并没有发生任何事,只是公布了婚期。
关于元朗被冒充一事,也没传开来。毕竟这个消息要是传出来,对于大齐是极其不利的。
但太后知道后一定很伤心,她唯一的弟弟,竟被人冒充了这么多年。
晚宴过后,公主就被安全地送回了驿站。
这个消息传回来时,沐云姜正在研究医书。
白天,鬼仙说萧祁御是短命鬼,而师父说,回头得空了,就要让她休了这个短命鬼,这让她郁闷死了。
萧祁御身上的毒啊,她必须尽快解除才行,要是能找着树华师兄就好了,前世,是树华给他治的毒。
“嗯,今天晚上的宴会,是个大场合,萧玉黛能应付过来,证明她还是有点本事的。联姻的对象又是她熟悉的元景,想来接下去,她能把控好自己的生活的……”
这样一个结果,沐云姜挺满意的。就是萧华被救走这事,挺让人郁闷的。
“既然嫁到了大齐,往后的路,就得靠她自己了。行了,不聊她了,不早了,你昨晚上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今天又受了一场惊,洗洗睡吧!”
夜已深。
萧祁御刚刚在边上看着她一直在打哈欠,但她不肯去睡,因为她想等驿站那边传来消息。
“好。睡觉去。不过,这里我没来住过,寝屋那头是下午着人置办的,匆匆忙忙,可能不怎么精致。出门在外,咱们只能凑和着过了……”
沐云姜拉着他去看新布置的寝房。
“没事,我什么样的环境都能过夜。行军打仗,露宿荒郊,那是常有的事。”
萧祁御被她带进了寝房,看着面前既简单又不失温馨的屋子,挺喜欢的。
床榻是新买的,床幔上绣着花,屏风是古董,家具就简单几样,但做该还不错,是本来宅子里的老物件。
屋内窗口搁着一个炭盆,有一个罩子,把烟气吸到了窗外。这个设计倒是特别,可以避免炭气中毒。
屋子里暖暖的,香炉里燃着香料。屏风外挂了几盏琉璃灯。陈设自然比不上王府。王府里的主人房,成亲前萧祁御可是精心布置过的。
因为他想让她过上最舒服的日子。
“挺好。其实,我们就住几天,不重新布置也是可以的……”
“不行,以后,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就得好好地过。怎么能辜负良辰美景?”
沐云姜冲他眯眯眼,眼睛闪闪发亮,好像意有所指。
萧祁御忽然有所意会了,她这是想……
“对了,我让人准备了浴汤,我们一起洗洗?来来来,跟我来,应该就在这边……”
她欢天喜地把他拉去了隔壁……
一起洗?
这小妮子就这么放得开啊?
萧祁御的脸上莫名就发烫起来。
好吧,他们是夫妻,鸳鸯戏水挺正常的,但现在是大冬天,虽然屋子里生了炭盆,但水还是冷的快。
一起洗,怕是会着凉的!
他被她拉到了隔壁,推门进去,屋内暖暖的,他的脸烧得更厉害了。
沐云姜转头看到他面色红红的,先是一怔,而后吃吃笑出了声:“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没有和你洗一个浴桶的意思。这里有两个浴桶。中间隔着屏风,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还真是。
那里摆了两上桶。
桶里放着刚刚着人上好的浴水。整个房间热气腾腾的。
萧祁御见状,不由得轻轻咳了两下,“嗯,那洗吧!洗完我们就睡!”
衣带轻解,步入浴汤。看书喇
香气袅袅,水声嘈嘈。
沐云姜一边洗,一边和他聊着案子。
萧祁御浸泡在水中,看着屏风后那伊人倩影绰绰,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惬意来。
他活了这么多岁,每日每夜,都好像是精神紧绷的。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每时每刻都是舒展的。
闭着眼,他让自己放松下来。
迷迷糊糊当中,沐云姜的声音一点点变得遥远了。
这温温的浴汤,竟让他想就此沉下去,好好睡上一睡——昨晚上他可是一宿没好好睡,实在是有点累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是振作起来,今晚上他还有大事要做。
可睁开眼睛,却发现对面竟没了声音,他发觉不对劲,忙叫了两声:“阿姜?阿姜?”
没吱声。
萧祁御忙跳出裕桶,顾不得擦干身体,胡乱披上袍子,绕过屏风,发现沐云姜竟已经不在浴桶内了,连边上的衣裙都不见了。
她这是自己穿好衣裙走掉了?
可不对啊,他俩明明在同一间屋子里,她走掉,怎么会没有声音。
他连忙套上外袍,往外跑,却发现四周肃穆大静的,根本没有异样:“阿索,阿绪……人呢……”
他俩至少有一个人会守夜。看书溂
但是他叫了之后,并没有人应声。
出什么事了?
他震惊,捂了捂头部,感觉头有点昏昏沉沉的,好像是出过什么事……
“主子!”
阿索终于从屋顶一纵跳了下来,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您醒了?怎么了,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醒了?
“我刚刚怎么了?阿姜呢?”
他紧张兮兮地问道。
“刚刚钟回来了。用药迷晕了你,顺道把王妃诱了出去——江天先生好像被钟回拿下了。他拿了一个酒葫芦来威胁王妃。王妃担心江先生,追出去了。我追了一道街,怕这里出事,又折回了。阿绪呢?我让阿绪看着您的……”
阿索四下张望,并不见阿绪。
“没看到。阿姜往哪个方向去了,快追,快领我去追……”
但是,没走两步,萧祁御竟然又晕了。
阿索忙把人扶住,急得直叫:“主子,您别急,别急,我听王妃说,那个钟回往你那边下的迷药里加了一味药,会让您的断肠丹的毒毒发。您现在必须稳住……”
“什么意思?”
萧祁御的头晕晕的。
“王妃让你好好养着。她能保护好自己的!其他的,她没说,我也不知道!”阿索忙把萧祁御扶入房内,安置到床上。
“别管我。你快去找阿姜……快去啊!”
萧祁御怎么能不急。
在他的记忆当中,钟回只是一个小角色,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呢?
“可是,王妃让我守着您!”
阿索不敢走,就怕主子再出点什么事。
“快去。”
萧祁御吼一声,心里要急死了。
阿索只能走了出来,却不敢离开,现在主子毒发,一个小孩子都能要了他的小命,他哪敢离开。
阿绪这时回来了,
*
另一头,沐云姜跟着钟回来到了一座荒弃的码头。
冷冷的夜色里,钟回站在水堤上等她走近。
他的轻功,真的是好到如火纯青。
这样一个人,如果也只是一枚棋子的话,那背后之人手上拿捏着什么筹码,才能调动这样一个角色?
前世,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又或者,是一直没出现?
“我师父呢?”
停下脚步时,沐云姜沉声询问。
“小姑娘,你倒是挺有胆魄的。你师父都拿我无可奈何,你觉得凭你能拿我如何?”
钟回站在那里,双手负背,凉凉地反问着。话里透着满满的自信。
“你的功夫是挺不错,但是,你的武功应该不会特别厉害。至少,你不敢和冥楼的楼主硬碰硬。所以,你借了我师父的力,把冥楼楼主打了一个半死。
“后来,你在暗中偷袭,却不敢和我们罩面,也不敢去冥楼,夺楼主之位……所以,我打赌,你最为长的是逃命的轻功,武功肯定不行。
“至于你手上拿着我师父的酒葫芦,不代表你拿住了我师父。你来找我,是想拿住我威胁我师父,或是通过拿下我去威胁冥楼的新楼主……”
这个人一上来就把师父的酒葫芦扔了过来。
沐云姜起初的时候,以为师父真的被拿住了。但是她在查看那酒葫芦时,发现上面有一个箭孔。
钟回身上没有弓箭。
这一箭是擅弓之人射的,人家意在这个酒葫芦。
之前钟回不是一个人和师父在打斗。他肯定有帮手。
如果师父真被他拿下了,他应该事后拿着师父身上最珍贵的东西过来——师父脖子上的玉,才是他最最看重的东西。能拿到这块玉,才能证明师父真出事了。
前世,她就拿到了那块玉,才知道师父出事了——如果师父活着,肯定会誓死守护这块玉的。
钟回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当真这么聪明,他的面色微微变了一下,继而淡淡一笑:
“不得不说的是,江天真的是收了一个好徒弟。既然你看破了,为什么要跟来?”
“我想知道断肠丹这味毒,是谁给萧祁御下的?你既知如何让他毒发,就一定知道谁给他投的毒……除了下毒之人,没人知道竟有这样一味药,能让断肠丹毒发,却不会致命,只会让中毒之人,全身乏力,陷入昏睡……”
沐云姜一步步走了过去:“你在效忠谁?还有,容夕将军呢,你把她藏哪里了?”
钟回呵呵一笑,那古怪的笑声在这夜空当中显得如此的惊悚:“问题真多啊,可惜,我一个都不会回答你……你看,那边起火了……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在她身后,某个地方突然就冒起了冲天的大火,正是她来的方向。
她看了一眼,心头不由得暗暗一惊,当即失声叫道:“你……你调虎离山。”
“聪明,可惜,醒悟得已经太晚了!你的萧祁御,就算没死,也应该被杀个半残了……凤卫已经在围剿了,你得感谢我,否则,你也得困死在那里……”
这个回答,让沐云姜的心脏止不住地往下沉,所以,这钟回和太后也是一伙的?
她急了,再也沉不住气,转身要跑回去,不想身后闪出两个人,紧跟着一支支暗箭飞射过来。
沐云姜被逼得连连躲闪,偏手上又没上手的兵器。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高叫一声:“姑娘,接剑,我们来也……”
竟是分别了半月有余的素月飞身杀了出来。
比她更先到的是她惯用的一把宝剑……
有了兵器,沐云姜顿时大杀四方,一连斩落好几支箭。
“姑娘,你去对付钟回,这两货,我们来解决……”
“好。”
沐云姜转头找钟回算账,一连快如闪电的剑法,直接把人逼得连连后退,师父没拿下他,被他逃了,她来拿。
可事实证明,钟回的武功还是有点花头的,很快,他就反击回来,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两个帮手已经被拿下时,他根本就不恋战,找了个机会,一纵而去,那速度,比之前更快……
沐云姜追了一会儿,心里念着家里那场大火,心里急啊,折回,都顾不上和素月打招呼,叫道:
“跟我来……王爷毒发可能被困住了……”
素月身边不光有崇八,还另外跟着两个高手,想来是冥楼里的人。
一路狂奔折回,只看到凤卫围着那座院子,正在不断地往里头射箭,只要是有活口往外跑,就一律射杀。
这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势头,看得沐云姜心头止不住往下沉。
她想冲进去的。
素月过来,一把将她打晕了。
失去意识的刹那,她听到素月在说:“姑娘,别冲动。你这样冲进去,与事无补,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