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姜知道这位女将军——大凉第二大家族容氏的嫡女,曾助当今皇上萧离查死间,肃贪官,整顿军务,微服巡访各处,干过很多轰轰烈烈的大事。
自她有记忆起,师父就会和她说这位女将军的丰功伟绩,说:“容将军是这世间,顶顶厉害的奇女子。阿姜,你这一生,要以容将军为榜样。你要做一个比容将军更出色的女子……”
而面前这位三殿下,就曾和容将军朝夕相处过,并得其教诲过。
昨日,她之所以自报“江歧”,就是想起前世这人好像一直在偷偷调查“容氏叛国案”,她寻思着,或者这个名字,能让他感兴趣,从而从他嘴里探出一些秘密来。
十余年前,容家叛国,震惊天下。
可这事,她总觉得其中有问题。
“自我有记忆起,师父就教我各种技能,包括厨艺。她告诉我:人当知粮食来之不易,才懂如何护民爱民。后来,我做人质,也亏得我会一手厨艺,才没饿死我和妹妹……”
萧祁御待她倒是极为坦荡,竟实言相告,她故做惊讶:
“原来三殿下还有一个妹妹?应该不是亲妹妹吧……”
“同母不同父。我母亲非宫里之人,曾在宫外另嫁,得过一女……”提到这事,他神情平静:“我养了足足近五年,在父皇接我回大凉时,失散了……”
这事,沐云姜也知道,有前世,萧祁御一直一直在寻这个妹妹,可惜没寻到。
她曾听说过,为了寻回这个妹妹,他派了不少人出去。
可惜啊,在她被害死时,萧祁御一直没能寻回让他心心念念牵挂的亲人。
“那容氏叛国案,殿下知道多少?那时,殿下不过五岁左右吧!”
她忍不住提到了这件事。
容氏一族,曾权倾朝野,容夕更是差一点做了皇后,但却在某一日,容夕与新帝萧离反目成仇。
后,容夕远走边关,新帝的诏令再也召不动她。
萧离则另娶皇后,变得冷漠无情。
几年后,容夕的大哥哥和二哥哥在天都城内杀了公主,罪证确凿,被砍了头。
容老将军在关边气得吐血而亡。
容夕的三哥哥开了城门,引入敌军,欲杀入天都兴师问罪,结果,容家军和前来围剿的秦家军对抗,一夜尽被诛杀,三万精兵无一幸存。
容夕被大齐人救走。
萧祁御作为人质被掳走。
后来,容夕死在了敌国的将军府,大凉从此再无辅国大将军容夕,容氏一门成了乱臣贼子,无人再敢提及。
这个悲怆的变故,被历史记载为:“陈塘兵变”。
……
萧祁御因为她提到“叛国”案,面色凝重起来:“容家没有叛国。我师父临死之前,手筋脚筋都被割断。她是被囚禁至死的。”
沐云姜心头一震。
果然啊,这桩事,另有玄机。
“二弟,有件事,为兄想麻烦你。”
既然提到了这桩复杂的“容氏叛国案”,萧祁御就想顺势把拉到自己的计划当中。
“何事?”沐云姜吃了一只虾,问道。
萧祁御正想说。
阿索急匆匆自门外跑了进来,面色凝重道:“主子,宫中圣旨到……”
萧祁御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忙推杯起身,往外去迎旨。
沐云姜悄悄跟了过去。
站在走廊上,通过窗缝,她悄悄往外探看,只看正厅中,站着一个太监,正是总管高环——此人是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宦官。
此刻,他穿着总管那齐整的内侍官袍,手执圣旨,直挺挺等着。
萧祁御急步迎上前,跪地道了一句:“儿臣接旨。”
总管高环打开圣旨,立刻威严地念道:“奉天承命,皇帝诏曰,兹有皇家别宫内有刺客屡屡暗下毒手,特令三皇子萧祁御于十日之内彻查清楚。钦此。”
十日?
门外头,沐云姜听着顿时瞪大眼:
这期限也太短了。
前世,这案子,可是一直没有查清。
然,旨意已下,萧祁御不能有任何异议,只得叩首接旨:“儿臣遵旨。”
待接过旨意,他刚要起来,太监总管却又道了一句:“三皇子,皇上还有口谕。”
他只得再跪接:“儿臣接旨。”
高总管清了清喉咙,说道:“朕说过,此生,你都不准再到梨园轩祭拜,你竟敢不听旨意。赐你十记板子,让你长长记性……”
萧祁御的背僵了一下,却只能静声应下:“儿臣遵旨。”
沐云姜看得瞠目结舌。
凉帝可是明君,可这种旨意,怎么算得上是明君?
他这个儿子前夜才救了他,还受了重伤,今日他一边要用他破案,一边又要体罚?
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高环总管立刻一挥手,“来人,伺候三殿下行杖刑……”
话音落,便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内侍走上去,搬来一条长凳子:“殿下,请吧……”
萧祁御平静地俯卧于长凳之上,那内侍执起板子,就往这位病殃殃的三殿下屁股上打了下去。
啪,啪,啪……
他们下手没任何余地。
沐云姜看莫名心惊胆颤,对于萧祁御的那些复杂的排斥之情,好似都被这板子给打散了,心头只剩下心疼。
她这个可怜的结拜兄长,在朝中,日子过得实在是举步为艰。
十记板子,没有人出来求情,萧祁御生生就受了,待行完刑,他已是满脸尽是豆大的汗珠。
后来,高环走了,萧祁御是被阿索命人抬回房间的。
沐云姜跟了去。
看着萧祁御那已渗出血水的屁股,阿索把殷切的目光落到了她这个“二主子”身上:
“二主子,还请您为我家主子好好清理一下伤口,您是神农狂医之徒,定可以让我家殿下少受点罪的……拜托了……”
沐云姜一听,吓得转身就想遁走。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之前为了救这个男人,已经看了他的上半身。
现在更过份了,竟要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去给一个大男人治屁股?
这合适吗?
合适吗?
可阿索所药药箱放下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床上,萧祁御枕在玉枕上,额头上皆是汗珠,看到结拜兄弟神情微妙,问:“二弟,麻烦你了……你,怎么了?”
沐云姜狠狠咬朱唇,不就看一眼他的屁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走上去,拿起剪子,直接就剪开了萧祁御的袴裤,紧跟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臀部映入了她眼帘。
她在心里暗暗叹息,脸蛋滋啦啦烫了起来:
哎呀呀,她与他结的到底是什么孽缘啊?
想到之前,这家伙说她勾引他,往后头,他要知道她是沐云姜,是个女子,那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