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顾尚珩关上门,把一切杂音都关在门外。
他挡在苏渠前面,挡住了窗外落雪。
苏渠回神,目光淡淡的:“她来了好几次吗?”
“嗯。情绪有点激动,不愿意相信傅竞尧死了的事实。这两天好像接受了,情绪更激烈了。”
顾尚珩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对他来说,傅竞尧不就是别人吗?
苏渠意识到这个,定定地瞧着他问:“他……真的死了吗?”
顾尚珩默了默,如实回答:“救援队打捞了好几天,昨天宣布撤离。”顿了顿,他又补充说,“这几天海上的风浪很大。”
这无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这么大的海浪,如果傅竞尧没有被人救起的话,他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连尸体都打捞不回来。
但是近期出海的船,不管大船小船都查过,都没有救到人的信息。
苏渠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听到这,还是忍不住心口的憋闷,重重咳了一口血出来。
顾尚珩忙叫来医生,医生检查过后,给苏渠重新开药,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急救。
苏渠再度陷入昏迷。
在沉浮的噩梦里,她看到傅竞尧乘坐着海龟走了,她想追上去,但是海水像是有形体一般,牢牢锁住了她的手脚,叫她只能在原地挣扎。
她大声叫他站住,张嘴满口都是泡泡。
他连头也不回,就这么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傅竞尧……你王八蛋……”
昏迷中,苏渠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
又过了好多天,她的病才好转。
而此时已经一月,距离傅竞尧出事那晚,过去一个多月了。
苏渠整个人瘦得厉害,像一副骷髅。比起以往她生病受伤,都要伤得多,好得慢。
她自嘲说三十岁了,身体机能下降太厉害。
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傅竞尧的死,带走了她半条命。
以前她从未觉得傅竞尧居然有这么重要,她居然对他看重至此。
她也以为,那个男人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而已。
如今真成了过客,却在她的心头落下重重一个痕迹,再也擦不掉了。
顾尚珩来帮她办理出院手续,一路上她都没说话。
看着距离别墅越来越近,苏渠心底升起厌恶,抗拒,可她不能反抗。
还不是时候。
她压抑涌到喉咙的呕吐感,打开车窗用力呼吸着。
寒风钻入鼻腔,刺冷感再度让她想起海水的痛感,也再度引发她的咳疾。
顾尚珩关上车窗:“近些天一直是低温,你想呼吸新鲜空气,恐怕得忍一忍。”
苏渠点了点头,这一病,伤筋动骨。
但她一旦做下决定,又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她按时吃药,多吃饭,定时定量运动,屏蔽一切负面情绪,每天睡足八个小时。
出院只休养了半个月,她就彻底康复。
“你不用再每天陪着我,一定还有很多事没做吧?”
顾尚珩在练书法,把毛笔让给她:“要不要也来练一练?”
苏渠垂眸看着他虬劲有力的笔画,摇摇头:“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可以让江枫来陪我吗?”
顾尚珩的毛笔一顿,笔尖在宣纸上留下一团墨,破坏了原字体的美感。
顾尚珩只是继续运笔,将那墨团化作更有力的一笔,让其看起来苍劲。
他收笔,欣赏着对联:“好,你想见她,我便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