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暴跳如雷的女人,苏渠拨了拨还没干透的头发,叹口气。
她散漫地轻笑起来:“本来外面没什么人知道的,你叫这么大声,是不怕被人听到吗?”
苏家的别墅是大,但跟傅竞尧的那几套别墅比起来,差得远了。
更何况家里多了好几个保姆,人多嘴杂的,岳锦如这么大声咆哮,被人说出去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
岳锦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没法不生气。
她快炸了。
她揪着苏渠的胳膊,去地下室,关上门,隔绝一切外扰。
苏渠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别墅里还有这样一间地下室。
装修得很精致,置物架上放了很多值钱玩意儿,珍藏级的名酒,一个大大的保险箱,算是藏宝室了。
苏渠随意看了一圈儿,哂笑道:“把我拉到这地方来,怎么,想让我知道家里有多少财产?要给我继承吗?”
苏云舒死了,岳锦如夫妻的遗产继承人,除了奶奶之外,她就是最直接的法定继承人,这么想倒也没错。
但岳锦如从来没考虑过把财产给她,想都没想一次。苏渠这么一说,她反而愣了下。
“你少胡说八道,我跟你爸都活得好好的,这些家产轮不到你肖想!”
岳锦如的表情,苏渠都看在眼里。
她从来没想过要拿他们的什么,也早就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只是岳锦如的这个表情,是从没把她当成女儿,当成是家人。
让她还是小小的受了点儿伤。
双手抄在兜里,她不在意地笑笑:“好,我不想,反正我老公有的是钱,你这点儿东西我还看不上呢。”
岳锦如想抽她,只是苏渠脸色忽然一变,语气也变了。
“但是苏达见是老太太一把屎一把尿亲手养大的儿子,这二十几年来,苏达见除了维修过一次老房子,他还为奶奶做过什么?”
“为苏家光耀门楣,光宗耀祖?你们在外是怎么说自己的身份的?有提过一次凉城梧苏村的老苏家吗?”
苏渠声声呵厉,步步前进,逼得岳锦如步步后退,张口结舌却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苏渠不依不饶:“奶奶摔伤,让他伺候几天怎么了?不能够吗?”
“怕被人知道苏达见原来是个伪君子,是个谎话连篇的不孝子?是个连老娘都诅咒的浑蛋?”
岳锦如退到了墙边,伸长脖子拔高声音瞪大眼睛:“苏渠,你怎么说话的,他是你爸爸!你奶奶都没说什么,她一个不认识字的老太太都知道不能让儿子丢脸,不能连累他,甘愿隐瞒一切,轮得到你大小声?”
她似乎抓到了抢占上风的机会,抱着手臂横睨苏渠:“我们走出那个小村子时就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靠我们自己打拼得到的。”
“包括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光芒闪闪的豪门老公,也是捡了云舒的便宜,是得了我们的恩惠。你好意思?”
苏渠垂下眼眸,淡淡地笑。
是啊,算来算去,她的身上流着苏家的血,二十年都没见过面,却依然扯不清。
“……我们为什么要因为老太太,把这几十年的奋斗努力,都赔进去?”岳锦如愤愤说着。
北城这地方,来了才知道机会有多少,舞台有多大。
可是,不是人人都能摸到那一闪即逝的机会,也不是人人都能登上那华丽的舞台。
如果不抛弃过去,她跟苏达见,依然只是无数庸庸碌碌中的一员。
带着那一身乡土气,他们永远都被人瞧不起,谁会给他们机会?
苏渠笑了又笑,点点头:“你说得对,苏家的富贵,得益于你们的努力。可是,你就没想过,做得这么绝,不怕哪天走在路上,一道雷劈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