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将信将疑,学着脑袋缓缓摇晃:“是这样吗?”
苏渠点头:“对,跟着戏腔,最美妙的时候闭上眼睛品味,就像你听交响乐那样。”
顾尚珩垂着眼眸喝茶,眼皮底下滑过清冷碎光,在苏渠的眼睛看过来时,他又扬起温柔的笑。
一曲戏听完,苏渠让顾尚珩点戏,顾尚珩接过曲目单看了看:“就随着你们戏园原来的曲目安排吧。”
服务员拿着曲目单下去,苏渠看向顾尚珩:“怎么,这上面的戏你都看不上?”
“没有。上面的每一出都是有名的,点谁的戏,对其他戏都显得厚此薄彼。你们既然做好了安排,我跟着听就是。”
苏渠点点头:“你真会说话。”
她拿着花生慢慢剥,还把红皮扒下来了,显得心不在焉。
“……云舒,你特意来听我的课,该不是专门为我春节去你家拜访,想说些什么吧?”顾尚珩的声音缓慢,显然也是有话想说。
江枫转头看了看两人,听出了什么,主动道:“我去下面玩会儿。”
说着就离开了。
苏渠从窗口看出去,看着江枫从木楼梯走下,找了一张距离戏台最近的桌子,跟人拼桌去了。
苏渠收回目光,看向顾尚珩,淡然一笑,显出老练:“算是原因之一吧。”
又捏起一粒花生,稍稍用力,花生壳碎裂,倒出包着红皮的圆润花生,苏渠放在嘴里嚼了嚼,缓缓道:“走访亲友是很不错的事,维系感情,又让节日不那么无聊。”
“只是……”苏渠起了话引子,话锋陡然一转,“我爸爸的实验项目被人举报,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学术界应该是有所耳闻。”
“顾尚珩你跟他不是一个领域,但以你家的能力,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应该是最早得到风声的。但是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跟他做……”
苏渠停顿,想了个合适的词:“跟他做忘年之交?”
顾尚珩静静地看着她,那直白的眼神看得苏渠没好意思再盯着他的眼睛看,垂下眼睫喝茶。
“我为什么去,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顾尚珩淡然地喝茶,眼睛依旧留在她的身上。
这时候他的眼神不再温柔,带着些许凌厉跟执着。
苏渠更不自在了,她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顾尚珩,你是不是对我念念不忘,我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她抿了下嘴唇,深吸口气继续,“当初,我爸爸的项目不被通过,我曾经找过你,希望你能帮忙。可是你拒绝了我。”
“那时候你不愿意,却在这风口浪尖上跟他来往,不觉得奇怪吗?”
顾尚珩温和地看着她:“奇怪吗?”
他的面色温和淡然,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风浪的模样。
他也拿了一颗花生,但是,是苏渠剥了花生衣的白胖花生,送入口中。
苏渠等着他说话,忍不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她喝一口茶水润燥,听顾尚珩一派怡然自得地说话。
“据我了解,春节去给你家拜年的人不少。他的学生,学校的同事,你妈妈的朋友,还有……好些北城叫得上名字的学术圈人物,政商人士。他们都不在意,怎么我去就觉得奇怪了?”
苏渠抿着唇角,固执地看着他。
顾尚珩却只是朝她微微笑了笑,偏头往外看向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