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臻眼珠子动了动,缓缓转头,看向冉汾,“我知道那件事不是意外。”
冉汾愣了下,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韩臻转开视线,重新看向窗外,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他的心里,灯火阑珊。
“没听明白吗?当初起重机的臂架忽然断裂,不是意外。”韩臻一字一句:“我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身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声音。
不用回头,韩臻就能知道冉汾的脸色一定难看至极。
许久。
冉汾问:“你告诉我这个,什么意思呢?”
韩臻冷笑:“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你,给兮兮送那只形容惨烈的巨型犬威胁她离开我,是你,派人冲她射击麻醉枪威胁她离开我,你见威胁兮兮根本就不起作用,就动了除掉我的心思,你派人在臂架上动了手脚,想除掉我,是吗?”
冉汾‘呵呵’笑出声,“韩臻,你的故事讲得很精彩。”
“是故事吗?”韩臻说:“你真是心狠,臂架砸下,或许伤的不止我一个,但你却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性命,也幸好你派去的那个人心虚,制造的裂痕不到位,多撑了一会儿,让我们都逃过了。”
只是没想到啊,一切都是天意,若不是翟兮兮忽然过去,又丢了手链,偏生手链就掉在了臂架之下,偏生……就在她去捡手链的时候,臂架彻底断裂,砸了下来。
偏生……翟兮兮就被那一撞,撞失了记忆。
有关他的记忆。
这么巧,处处巧,巧得让人心悸。
巧得,让韩臻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天意。
老天安排好了的,谁也改变不了。
所以,他和兮兮,是没有缘分的吗?
所以,他和兮兮在一起是错的?要让老天安排这么一出戏码,要将他们拆开?
韩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宛如一泓清潭。
冉汾的手微微发抖,“韩臻,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话。”
韩臻没有再说话,像入定了一般。
冉汾最恨他这副样子,心底不由得浮现一抹怒气,“韩臻!”
又是许久。
“请你对她真心一点,那件事就永远是个秘密,如果你欺负她,你说,翟家的人会放过你吗?爷爷一直想与翟家结秦晋之好,如果他知道你将翟家得罪得这么狠,你觉得他还会容你继续留在韩家?”
“不要以为我仅凭猜测,证据,我有。”
顿了一下,韩臻又说:“只要你对她真心一点。”
只要冉汾对翟兮兮真心一点,其他的都无所谓,他不在乎自己就这么苟延残喘一生,只要翟兮兮好。
沉默半响。
冉汾愤然离去。
韩臻继续盯着窗外看,没有人知道,他的整颗心,全都在那间房里。
即使被残酷的现实粉粹成渣,他那颗心,也依旧在那间房里,不肯离开。
翟兮兮那种想要尖叫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紧紧揪住韩珩一小臂上的肌肉,哀求道:“不要让我叫出来。”
也不知道韩家这门的隔音好不好,万一闹得阖家上下都知道,那她还要脸不要?
翟兮兮很佩服自己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保持这份机智。
闻言,韩珩一俯身,吻住她的唇,将她喉咙里的所有声音都堵在唇舌之内。
终于。
身体里炸出烟花。
从一个点,到全身,一下一下,炸得她大脑一片空白。
陌生又极致的感受,让人又爱又恨。
许久,翟兮兮才从那种复杂的感觉里抽离,韩珩一一遍一遍亲吻着她,他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他身上的汗水冰凉,贴在翟兮兮的身上,让她一阵不适。
翟兮兮伸手推了推他,“你身上都是汗,好冷,也好脏。”
韩珩一笑:“这就嫌弃我脏了?刚刚怎么不嫌弃呢?”
翟兮兮脸一红,眼看着要翻脸,肚子忽然一阵‘咕噜’。
从昨天发生那件事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东西,刚刚又是一番运动,肚子此刻饥肠辘辘。
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茶几,上面的饭菜大概已经凉透了吧?
翟兮兮幽怨地瞪了韩珩一一眼。
韩珩一笑着起身,边穿衣服边道:“你去卫生间洗漱,我去楼下给你热饭。”
等穿好衣服端着托盘走了,翟兮兮才光溜着身子下床,脚一落地,双腿一软险些跪倒,恨恨地瞪了一眼韩珩一离开的方向,僵硬地一步一挪进了进卫生间。
盥洗台上就一只牙刷,翟兮兮翻箱倒柜,终于在一个柜子的抽屉里找到一摞新的牙刷,和盥洗台上的一个款式,甚至连颜色都一模一样的。
翟兮兮撇嘴,这货用东西倒是挺专一的啊,就可着一个款式颜色的牙刷用。
刷牙的杯子她很不客气地拿了盥洗台上唯一的那个,刷了牙洗了澡,翟兮兮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就没有衣服阿喂!
做贼似的从卫生间探出脑袋,韩珩一还没回来,衣帽间就在不远处。
洗了个热水澡,翟兮兮腿脚都变得利索了,她一溜烟跑进衣帽间,打开衣柜门看了看,一溜的白色或深色的衬衫,她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衬衫,往身上一套,很长,大腿都裹了半截,穿好了站在镜子前照了照,翟兮兮觉得,她自己看见自己这副样子,都想上自己。
只是。
是幻觉吗?
她怎么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经,她好像也这样穿了谁的衬衫……
翟兮兮努力回想,脑袋有些痛。
这时。
“兮兮?”
衣帽间外,韩珩一回来了,在喊她。
“我在这!”翟兮兮忙应了一声,跑出去。
饭菜的香味立刻传进鼻腔里,勾得她口舌生津,之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几乎是扑过去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那样子,跟三天没吃饭一样。
“兮兮。”那块肉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手腕被人扣住。
翟兮兮茫然转头,看向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喝点热水再吃饭。”韩珩一说着递上一杯热水。
翟兮兮接过来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既能暖胃,又不烫嘴。
看着她喝了半杯水,韩珩一才转身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只腰间围了块浴巾。
翟兮兮瞄了一眼赶紧转开视线。
韩珩一去了趟衣帽间,再出来身上多了条黑色大裤衩和一件白色T恤。
饭菜都是两人份的,和之前一样。
饭菜的口味怎么样翟兮兮是吃不出个好歹来的,她现在觉得只要是能吃的,能填饱肚子的,哪怕是夹生额米饭,她也能吃它两碗。
吃完饭,韩珩一将碗筷收拾出去,翟兮兮在房间里四处溜达消消食。
房间的墙壁上有挂钟,时针正指向十。
现在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外面很安静,似乎是所有人都睡下了一般。
翟兮兮拉开窗帘,意外地发现外面居然有个很大的露台,露台的护栏是木制的,雕刻着很复古的图纹,还有许多花卉盆栽,在这深秋的时节里生机盎然。
窗子旁边有扇移门,翟兮兮打开移门走出去。
刚走到护栏边上,余光里,蓦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
在一栏之隔的另一个露台上。
翟兮兮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