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眼中没有惊恐,只有对顾妍夕的姐妹之情,主仆情深。
大小姐,玲珑对不起你,不能陪着你到一生一世,若有来生,我还会选择做你的贴身婢女陪着你。
顾妍夕觉察到不对,警告与于晴道:“快松开剑,不要让玲珑有任何差池!”
于晴唇角向一边翘起,满眼的讽笑和轻蔑道:“她是个贪生怕死的丫头,她若是真的忠心与你,早就在被我绑架之后想着怎样自杀了!”
玲珑在心底暗笑,尧国的假公主,于晴啊于晴,你以为所有人都是你想的那么自私,没有任何感情吗?
告诉你,这一生我能跟随于大小姐已经让我人生中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这就证明给你看,为了大小姐,不要让她屈服于你,我愿意牺牲自己。
玲珑望向顾妍夕时,视线一片模糊,记忆之中她和顾妍夕经历的那些点点滴滴,都成为了她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大小姐,永别了!
顾妍夕手指间捏住了银针,在于晴满怀期待的望着她,等她双膝下跪之时,她微微屈身,双手假装做交叠在一起,也就在这时手指间的银针甩出。
而玲珑在这时,脖子向前一挺。
当!
啊!
于晴惨叫一声,手上的长剑跌落。
而她的右手被人用飞刀刺入,额头被十几根银针直刺中心,她甚至连求救的呼喊声都发不出,整个人向身后倒去,噗通一声,将后脑撞到了石凳之上,磕出一个血洞来。
顿时,她的身下一片血红之色。
“玲珑!”
顾妍夕冲了过去,一把将玲珑扶在了怀中。
玲珑脖颈上一道血红的长线,在月光下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玲珑,你为何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想着牺牲自己?”
顾妍夕将她口中的帕子取出,心痛的望着玲珑,用身上的帕子紧紧按在了她脖颈的伤口之处,想将她脖颈之上流出的血止住。
玲珑笑着,眼泪攸然从眼角滑落,她哽咽道:“玲珑不要大小姐委屈自己为玲珑跪在地上,大小姐是玲珑这一辈子最亲的姐姐!”
“傻玲珑,你也是我这一辈子最亲的妹妹!”
顾妍夕这一刻鼻子发酸,眼中盈满了泪水,可她不想流泪,因为若是真的将这泪水流下了,那不是让玲珑认为她真的无人可救了?
玲珑不能死,她不能出事,这个世界上,若是连她身边的玲珑都不在了,她的亲人还会有多少,她值得信任的人又有多少?
顾妍夕双手将玲珑身上的绳子解开:“玲珑,坚持住,我带你去太医院,让曹太医他们救你!”
“大小姐……你怀有身孕了,不要为难自己……”
“你不要在说话了,坚持住,很快就到了!”
顾妍夕将玲珑的右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台阶下走去。
“妍夕,将玲珑交给我!”
突然,迎面一个人迅速的走来,一把将玲珑从她的手中夺走。
顾妍夕这才发现,原来是阮经轩,他一直都跟着她。
那么刚才于晴手上被刺飞刀,也是他出的手?
若不是他出手,怕是玲珑早就被那把锋利的剑刃隔断了喉咙。
顾妍夕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该怎样言谢阮经轩,而现在更多的是担忧玲珑,不希望玲珑会为了她出事。
阮经轩将玲珑从顾妍夕的手中接过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瓶药,将红色的布塞打开,将瓶中的粉末洒在了玲珑脖颈之上的伤口,很快玲珑脖颈上伤口中流出的血液凝住。
“还好她伤的不深,不然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阮经轩扶着玲珑,抬眸神色淡然望着顾妍夕。
而顾妍夕听到了他的话,心里满是喜悦,玲珑还好没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和对玲珑的死愧疚。
玲珑咬了咬唇,向阮经轩轻声道:“谢谢你阮太医!”
阮经轩‘嗯’了一声,依旧是一副淡然的神情。
“玲珑,我们这就回凤华宫!”
“好!”
顾妍夕伸出手:“还是让我来扶着玲珑回凤华宫吧!”
“你都是怀有身孕之人,还是保护好自己吧!”
阮经轩淡淡地望着顾妍夕,扶着玲珑朝着御花园的门外走去。
顾妍夕知道,阮经轩就是这种性情淡然之人,也不会因为他对她太过冷淡而生怒,提起裙子欲跟随阮经轩走去。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有一种很可怕的气息,人在遇到危险之时都会有一种感应,这种感应也可以说叫做防备之心。
她猛然间回眸,一块黑色的布块罩在了她的头上。
“你是……”
顾妍夕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后脑被人用重物砸中,整个人想身后的地面倒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妍夕感觉头很沉很痛,伸出手摸了摸后脑,发现有些湿粘。
她睁开双眸,将双手摊开在面前,发现有暗红色的血迹,还有一种血腥的味道。
看来这个人下手太重,将她的后脑砸伤流血了。
顾妍夕伸出手摸到了后脑的位置,确定伤口不在流血,这才从地面之上坐起。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一个枯井,四周都是土壁,抬头看向正上空,约么二十米之处,有阳光从遮盖的缝隙处洒进,这才使得这个井底没有那么的黑暗,有种朦胧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顾妍夕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阖上双眸在睁开,又重复的做了这样的动作好几次,可是眼前仍旧一片模糊。
刚才她抬头明明看到上面的亮光了,怎么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她失明了?
因为后脑被人砸伤,所以视网膜脱落,所以才会失明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想到这里,顾妍夕在坚强的内心,这一刻也脆弱了。
兀自苦笑一声,坐在了地上。
她失明了,这就意味着等到澈回来了,她再也看不见他的俊容,不知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看不到他深情地与她相视。
更看不到孩子出生后的样子,到底是像她多一点,还是像澈更多一点。
顾妍夕伸出纤长的手指,缓缓抬起抚上了眼眶。
“我失明了?再也看不到澈了,也看不到孩子出生后的样子了?”
呼啦!
头顶发来了被移走东西,摩擦的声音。
顾妍夕抬眸看去,却什么也看不到,但是能感觉到,一定是有人来了。
她摩挲着土壁,从地上站起,朝着头上的人喊去:“本宫是炎国的皇后娘娘,快将本宫从这里救出!”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啊!”
这声音,真的好熟悉!
顾妍夕警觉的住了口,可是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感觉去猜测,到底会是谁。
“你是谁,为何要打伤我,将我扔到井底?”
“哀家可没有难么坏心,将你扔下去了,岂不是一尸两命便宜了你?哀家是用绳子将你吊下去的!”
“哀家?你自称自己是哀家?你是……”
顾妍夕脑中飞快的旋转,想要回忆起她是谁。
突然间,她的记忆之中,那一张妆容艳丽,身穿红色凤袍,面色冷艳,心肠恶毒的女人形象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孟太后,是你?”
哈哈哈!
头上传来了一位妇人狂肆的大笑之声,片刻后笑声才停住,她似在咬牙切齿道:“不错,正是哀家,哀家以为这几个月你过的太富贵了,太安逸了,会将哀家都忘记了,没想到还会记起哀家的名字?”
“就算是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本宫都会记得你,记得孟太后多么的心肠毒辣,竟然利用自己的儿子来让你登上至高无上的权利宝座,你想当太后可以,可你想当女皇帝,怕是永远都不可能!”
“住口!”
孟太后怒喝一声,双眸赤红,牙齿在口中磨咬出声:“当日,若不是你帮着炎鸿澈,带来了那些又怪又大的神雕群,将哀家的兵力都压制住了,哀家怎么会被炎鸿澈打败,又怎么会失去哀家最疼爱的羽儿!”
顾妍夕冷冷一笑:“孟太后事到如今你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炎鸿羽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他被你这样恶毒心肠的娘亲伤害的心碎了,你这样的利用他,让他背负了叛贼的罪名,杀兄弑父的恶名,他的人生就被你这样一个恶毒的母亲毁掉了,你认为他还能安然度过一生吗?”
孟太后被顾妍夕这几句话,刺激的浑身都发抖,甚至气急之下,将头上的金钗抛到了井底,砸到了顾妍夕的身上。
“你才是最恶毒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不是哀家,不是哀家!哀家被打入冷宫这些日子,无声无刻不再想,如果有逃出来的一天,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替哀家出了这口恶气,替羽儿报仇雪恨!”
顾妍夕唇角扯开一抹淡淡的笑,毫不屈服道:“那么孟太后,你已经逃出了冷宫,也抓到了本宫,为何不杀了本宫,还留着本宫的性命做什么?”
“你死了,不足以让哀家心中泄恨,哀家还要让当今的炎国皇上,陪你死去,也好让你们做个伴也算是替羽儿报了真正的深仇!”
澈?
这个恶毒的妇人果然是想想着利用她,将炎鸿澈引来,让炎鸿澈受到威胁和危险。
澈刚离开帝都不过两日,他带兵出征也许刚走出炎国之境,若是这个时候被孟太后放出她受到危险的消息,将澈召回炎国皇宫,那么与尧国的战役岂不是功亏一篑?
而且这个老妖妇一定不会放过澈!
顾妍夕冷冷咬牙道:“孟太后,你有什么本事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别想着将皇上招回来,好对付他!他那么聪明,绝对不会上你的当!”
“是啊,炎鸿澈是多么聪明睿智,可惜啊……他却是一个痴情种,唯独对你情深,哀家已经派人放去了消息给他,说你被哀家挟持了,让他速速赶回皇宫!”
“老妖妇,你到底想怎样?”顾妍夕怒指着头上的孟太后,恨不得拆掉她身上所有的骨头。
孟太后咧开红艳艳的唇瓣,眼底暗黑,杀意浓浓:“哀家要你们两个人的命……不对,哀家是想要你们一家三口的命!说起来你腹中的孩子也太可怜了,还未出生就得死在你的腹中了!”
“你要是敢打本宫腹中孩子的主意,本宫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些话,还是留到你和炎鸿澈一起下了黄泉时再说吧!哀家没空理你,哀家还有好多事要去做,顾妍夕你好好在这里等死吧!”
孟太后刚要将井盖盖上,突然咧开红艳的唇角,尖叫一声:“哎呦,你说说哀家这记性,哀家刚才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些吃的,还有一些小礼物!”
孟太后眯起眼睛,牙齿摩擦出咯咯之声:“顾妍夕,你好好在井里面享受吧!”
她俯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个麻布袋子,将麻布袋子打开后,嗖一声扔进了井底。
顾妍夕怒喊道:“老妖妇,你会遭到报应的!”
孟太后一挥衣袖,阴鸷一笑,将石井盖子呼啦一声盖上,转身咧开嘴大笑着离开。
就算是顾妍夕看不到被孟太后扔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但她也能感觉到,这个孟太后绝对不会善待她。
嘶嘶!
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还有脚边有冰凉的东西滑过,顾妍夕不由得瞪大了双眸,心中暗叫:“是蛇?孟太后……你真是心肠够恶毒啊!”
炎国的兵队在炎鸿澈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停在了与炎国与尧国的交界边境,与对面尧国驻扎的兵队只有百米之遥,形成了强烈的对峙。
寐生不但是炎鸿澈身边的贴身护卫,他更是一个很有才干的将军,所以炎鸿澈这次让寐生当主将,与他共同行兵征战尧国。
寐生禀报道:“皇上,微臣认为尧国现在是虚张声势,他们虽然派兵驻扎在尧国与炎国的边境处,但是这些士兵绝对没有我们大军人数多,我们五十万大军,他们现在只有二十几万士兵,趁着他们的后援士兵还未赶来,不如我们现在就杀进去,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炎鸿澈点了点头:“不错,朕也认为你的想法很对!尧国皇上炫斯之死的消息一定是刚传入尧国之中不久,而这时的尧国应该是皇子们竞争皇位,群臣们各项拥护他们投靠的皇子争夺皇位,所以尧国现在一定是对国土的安全失去了防范,这个时候若是杀进了尧国,一定会轻而易举!”
炎鸿澈抬起手中的尚方宝剑,朝着身后的将士们大呼道:“我们杀进尧国国土……冲啊!”
“杀!”
炎鸿澈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带领了炎国浩荡的士兵们,一起冲进了尧国士兵的防范,与尧国的士兵们血战。
当两边的势力,尧国的士兵们死伤掺重,到了最后已经很明显了,尧国的士兵要全军覆没。
而这时炎鸿澈却停了手,怒喝道:“尧国的士兵们听好了,朕是炎国的皇上,这次出征绝对不是想将你们杀死,更不想让你们尧国人水深火热,国破家亡!朕之所以征战尧国,是因为尧国皇上荒淫无道,残暴不仁,而尧国的皇子们更是狼子野心,品行低劣,将来若是登基为皇上,只会让尧国处于更为糟糕的局面。”
“谁都想有个好君王,都想过着太平盛世,与世无争之日,可若是在这样残暴无能的皇帝统治下,你们的日子怎么会好起来?你们也知道尧国征战不断,一直都不安宁,你们也一天也没有过上平静的日子!而你们的家人更是受着被压迫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你们愿意这样过下去吗?”
炎鸿澈见尧国的士兵们听到了他铿锵的喊声,渐渐停止了打斗的动作,都在听炎鸿澈往下的几句话。
炎鸿澈给寐生一个眼色,寐生大声道:“我国的皇上他为人仁厚,决定只要是投向归顺于我们炎国的士兵,都会好心对待!我们的兵士之中已经有很多尧国归顺炎国的士兵,不信你们可以看看,与你们对战身穿炎国士兵战服的士兵,有没有你们认得尧国之人?”
尧国的士兵之中,已经有很多人认得了曾经归顺于炎国的尧国士兵。
而这些曾经归顺炎国的士兵,也陆续的回应了炎鸿澈和寐生的话。
“炎国的皇上真的是一个仁义的帝王,他将我们这些欲进攻炎国帝都的士兵们擒获,非但没有记恨杀了我们,还让我们归顺于他,善待我们!”
“是啊,炎国的皇上已经保证,只要尧国能成为炎国的国土,到时候我们的家人一定也能像炎国这样太平盛世,过上了好日子!”
尧国的士兵们也开始有人喊道:“与其在尧国中受那些恶毒无能的皇子们欺压,令家人过上那种水深火热之日,不如跟随了炎国皇上,让家人也能过上好日子!”
“对啊,我愿意跟随炎国皇上!”
很快,尧国的士兵们都将手中的兵器扔掉,甘愿跟随炎国,希望尧国能早些归顺炎国。
炎鸿澈见这一次战役,炎国的士兵折损不多,而又得到了军心,让尧国剩下的这十五万的兵士跟随他,这样炎国的军队就有六十万,用六十万万大军再去攻打尧国,显然能更早的夺下尧国。
正当炎鸿澈交代了寐生,让他将这些归顺的士兵们安排妥当,加入炎国的士兵之中后,一个炎国的密探快马赶来,将一封书信递到了炎鸿澈的手中。
他打开了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突然间将密信握成了一团,握在了手心。
寐生见炎鸿澈面色阴郁,不由得担心问道:“皇上,发生了何事?是皇宫那里,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是!朕不再,那些人又开始胡作非为了!孟太后这个老妖后竟然也敢如此猖狂,她竟然挟持了皇后!”
寐生一听,不由得心中大惊:“孟太后她竟然逃出了冷宫?她心肠恶毒,而且对皇后恨之入骨,她一定会对皇后……”
“不必说了!”
炎鸿澈抬起手打住了他的话。
“朕要赶回炎国,寐生……你让士兵们先在这里驻守,朕救下了皇后,很快就会回来!”
“皇上,可是……”
“没有可是!朕现在就走!这里一切就先交给你,朕相信你!”
炎鸿澈说完,翻身跃到了马背之上,挥动身上的皮鞭,身下的枣红马如飞一般,疾驰出寐生的视线。
寐生暗自祈祷:皇上,希望您能顺利的救出皇后娘娘,早日回来!
与尧国这一仗,需要您!
炎鸿澈将头上的军帽扔到了地上,一头乌黑的头发迎风不羁的飞舞,他快马加鞭中,心里满满地都是对顾妍夕的担忧和挂念……妍夕,你一定要等着朕来救你!一定要等朕回来!
夕阳西下,井底仍旧是一片漆黑,根本见不到井外晚霞漫天那种唯美的景色。
顾妍夕一身血污坐在枯井的地面上,手上的匕首刀刃仍在滴血,她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她的身边那些凌乱而又令人瞋目群蛇被砍碎,尸体轮乱一地,鲜血染红了枯井的场景。
她清丽的面庞上满是血污,薄唇紧抿一起,缓缓阖上了双眸,像是在一场打斗之后,太过疲惫,想安心休息。
石井之上又有东西的摩擦之声。
顾妍夕抬眸虽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到,是孟太后她又来了。
夕阳落进井底,将那些被斩断的蛇身和血污都映入了孟太后的眸中。
她不禁叫嗔道:“呦!皇后娘娘还真是比蛇都恶毒,将然将这些蛇都给碎尸了!”
顾妍夕没有起身,依旧坐在井底,清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想看我死没死吗?”
“当然不是!哀家来这里,是想送个人来陪你!”
“是谁?是澈吗?不可能,你把他给怎么了老妖后!”
孟太后抬手将一个人拖拽到井边,用绳子将他的身体捆绑之后,将绳子的一端系在了摇木之上,将另一端捆绑之人抬着扔进井中。
她边摇着摇木,边将这个人缓缓用绳子降落在井中,狂肆大笑:“顾妍夕,等下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