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妍夕见炎鸿澈双手紧紧按住了太阳穴,像是头痛欲裂的样子,她忙唤道:“寐生,快去请太医来这里!”
寐生领命:“是,王后娘娘!”
寐生疾步离开了偏殿,顾淳皱起眉头:“王后娘娘,鸿王是不是头痛症发作了?”
顾妍夕摇头道:“不会的,鸿王向来就没有什么头痛症!”
炎鸿澈朱唇张开,大喊:“啊!好痛,好痛啊!”
见到炎鸿澈这样头疼欲裂,嘶声力竭的痛叫着,顾妍夕的这颗心也跟着揪痛着,恨不得将他身上的疼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也好为他分担,他身上的痛苦。
“澈,来我扶你到寝殿中休息,等一下太医来了,他一定会医治好你!”
芸香从怀中拿出帕子,见炎鸿澈额头上布满了细汗,她用帕子轻轻擦拭他额头上的薄汗,心疼道:“鸿王,等太医来了,您就能好起来了!”
倏然间,炎鸿澈伸出大手将芸香的小手紧紧握住,痛的芸香‘啊’的一声痛吟出口。
炎鸿澈双眸深邃如寒潭,一直凝望着她手心中的粉色绣有桃花花瓣的绣帕,脑海之中零碎的记忆开始拼凑,时光辗转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犹记得小女孩拿起帕子为他擦拭额头上的薄汗时,他也是这样抓住小女孩的手,怕她是坏人,要伤害他。
“大哥哥,我不是坏人……”
小女孩的手被他抓的生痛了,拧起柳叶般的细眉,眸光突然凝在了男子腹部的伤口上。
“大哥哥,你受伤了!”
月下,他竟然会望清了她的那双眸,是那样的清灵黑亮,像星星在眨啊眨,他松开了手,放掉了戒备之心。
小女孩忙用粉色的帕子按住了他仍在流血的腹部伤口。
“大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
……
那只帕子,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信物和念想,即便很多年过去了,他回想起当晚,也会遗失了很多与她在一起曾有过的画面,没想到这一刻又重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头没有先前那样痛裂,声音低沉,呢喃唤道:“桃儿!”
芸香公主吃痛地望着他,但她并未痛叫着,极力隐忍着被他抓痛的手臂,而是想平静的望向他。
“鸿王,芸香不是你说的桃儿!”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的夜晚,在青石长巷中,你曾救下了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白衣少年?”
芸香的思绪翻飞到十年前,在那个青石长巷上,月下的桃花树桃花纷飞,她本来是怕家人会因为她回去太晚,责罚她,于是她就在长巷上走着转着,却突然间望见了一位头戴面具的白衣少年倒在了地上。
她开始有些惊怕,不敢靠近,可是她本性的善良,驱使她靠近了他,还出其不意地救下了他。
虽然她当时只有六岁,可是那也是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情景。
自从离开了炎国,回到墨国的皇宫,她真的好怀念那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不知道他身上的伤好没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在找到她?
十年流逝,本以为那是一场年少时的邂逅,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见到他。
他真实的身份却是鸿王!
芸香眸中莹着欣喜的眼泪:“没想到那个戴着白衣面具的少年,竟然是鸿王您!”
“看来那个小姑娘真的是你!”
芸香点了点头。
炎鸿澈这才意识到将她的手腕抓痛了,忙松开了大手:“芸香,刚才对你多有冒犯了,还请见谅!”
芸香含着羞涩的笑容,轻轻摇头。
玲珑、月蝶和顾淳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芸香就是炎鸿澈苦苦寻了十年,恋了十年的桃儿?
那么,顾妍夕又会是谁?她不是桃儿了,鸿王会怎样对待她?
顾妍夕微微蹙眉,心口就像是被人用冰刀,一刀一刀的划着,割着,连同血肉,一起沉到了她的身体里,最后整颗心都破碎不堪了,她在将这化成血泥一般的心,埋在了身体里,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甚至连回忆都没有,就这样痛苦的死去。
好痛!原来爱一个人,太在意一个人,会是这样的痛!
顾妍夕能想象到,在现代时,当母亲抛弃了父亲之后,她的父亲会是怎样的难过,是不是如同她现在一样,犹如千刀割心一样的痛呢?
她望见炎鸿澈与芸香二人,浓浓笑意相视着。
她的胸口闷闷的,连呼吸都困难了,她不想留在这里,一刻都不要。
她转身欲走,突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顾妍夕缓缓回眸,淡淡一笑:“王,你有事吗?”
炎鸿澈不解地望着她:“王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这样难堪?”
“我没有,我很好!多谢王的关心!”
她的话语有些薄凉和陌生,让炎鸿澈听了,感觉整个身体都微微发寒。
“王后,你怎么了?怎么说话的语气的怪怪的?”
芸香也一副担忧的神情,问道:“王后娘娘,等下太医就会来了,不如给鸿王看过后,也给您瞧一瞧吧,看看您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不适。”
“不必了,我很好!这里太闷了,我想出去走一走!”
顾妍夕将炎鸿澈的手甩开,没有回头在看他们一眼,炎鸿澈在她身后唤道:“王后,你等等孤王,孤王陪你到外面走走!”
顾妍夕没有转身,淡淡道:“王,外面又刮起凉风了,天气也阴沉了,怕是要下雨了。若是您真的有头疼症,再碰到风怕是会严重了!”
她命令道:“玲珑、月蝶,在这里好好照顾鸿王!”
玲珑和月蝶应了一声:“是!”
可是她们的心都跟随着顾妍夕一样的揪痛着,她们知道顾妍夕一定是伤心和难过了,可是她们更知道顾妍夕的性子,若是她们执意要去陪她,她一定会生怒的。
芸香见炎鸿澈担心,不由得劝慰道:“鸿王,您现在有头痛症,确实不宜出门走动,碰了硬风对您的身子可就不好了!这里是昀云殿,王后娘娘出门走走是不会有事的!”
炎鸿澈皱眉望着顾妍夕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他轻叹一口气:“好!孤王在这里等她!”
顾淳望见芸香和炎鸿澈二人之间有些许的暧昧,他拱手告辞,转身间迅速走出了大殿。
六月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前一刻还是骄阳高照,这一刻却突然阴沉沉的,刮起了大风,随时都会下起一场夏雨。
顾淳望见,那一身粉色衣裙的纤瘦背影,在风中摇摆着步子,像是随时都能被大风吹走。
他在她身后唤着她的名字,可顾妍夕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摇晃着身子走出了昀云殿。
“妍夕……”
顾淳跑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顾妍夕一直垂着双眸,唇角似笑非笑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想要将这只大手甩开。
“二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顾淳松开了她的手臂,顾妍夕垂下眸,沿着宫中的长巷,靠在了墙壁旁,一步一步的走着。
而顾淳默默地跟随在她的身后。
不知不觉间,顾妍夕已经穿过了好几条长巷,却一直不知疲惫的超前走着。
爱情是什么?
得到时是甜蜜,而失去时却是那么心痛。
以前她见过了母亲因为金钱抛弃了父亲,见过父亲伤心欲绝时,常常将自己灌醉,在深夜里蜷缩在客厅的墙角痛哭。
她曾在夜半起床时,见过父亲这样难过的痛哭着,小小的她从那一刻起,就不再想念她的母亲,不会在黑夜了做恶梦在唤着母亲的名字,因为她知道是母亲不好抛弃了父亲,这个世界上只有父亲才是最爱她的人。
而她那时也坚定一个信念,爱情是毒药,一旦沉落就不会记住自己真实的面容,她不会相信爱情,连母亲那样温柔贤惠的妻子都能将父亲抛弃,男人的承诺更像是水上的浮萍,她更不敢相信了。
“妍夕……”
一辆銮车从拐角处行来,顾淳听到了车轮滚动地面的声音,见顾妍夕却垂着头,不停地朝前走着。
他快步跑来,将顾妍夕紧紧抱在怀里,躲到了墙边,这才与銮车擦肩而过。
顾妍夕抬眸,不惊不恐,可眸中不经意间盈满了泪水。
“二叔,为什么我不是桃儿,为什么……”
她一直都在这样想,如果她是桃儿,炎鸿澈一直寻找的桃儿,会不会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这一刻,顾淳的心里酸酸的,大手轻抚着她身后的墨发,轻声安慰道:“妍夕,无论你是不是桃儿,鸿王依然爱你……”
“是我不好,我为什么要替代桃儿留在他的身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桃儿,为什么……我要爱上他,爱上他呢!”
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水在空中交织成了细密的雨帘,坠落在空中,拍打在顾妍夕的身上,清丽的面容之上,最后混着她夺眶而出伤心的泪,一滴两滴,从眼稍滑落,冰凉的滴落到她的心底。
“二叔,我好爱他,可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只要桃儿出现,我……就会失去了他!我好难受,好难受!”
顾淳声音沙哑,扬起面容,发现心都酸了痛了:“丫头,若是你真的这样难受,不如……离开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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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谢亲们收藏投票支持!小柳这一刻心里有些微微的痛,不过请亲们放心,如果爱,那么就不怕爱的艰难,因为爱情本来就是来的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