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淳微微侧眸,望见顾妍夕正用一种探究的眼光望着自己。
他能猜得出,此刻的顾妍夕一定是对他的隐瞒心里猜疑。
这件事还是以后解释的好,先将眼前这个烂摊子收拾了再说。
他清了清嗓子,挑起剑眉,双眸微微眯成一条线,可眸中的寒光如用月下的宝剑一样,散发出幽深锋利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你刚才在本王面前太过嚣张了,你要本王怎样处置你?”
林灼顾不上捂着他红肿的面颊,在地上磕响头,死皮赖脸求饶:“贤王息怒啊!小的是沪城林堡主的大公子林灼,刚才都是小的眼拙,竟然没能看得出您这样高贵的身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您高抬贵手。”
林堡主的大公子?也就是举办这次夺宝大会的林猛良之子?看来妍夕这一次惹到的麻烦不小,她若是想得到寒冰弓箭和寒冰弓箭的内功心法秘籍,这个林堡主的大公子,最好还是不要杀的好!
他回眸望了眼顾妍夕,见顾妍夕和他想的一样,朝他眨了眨眼睛,意思让她来处理的好。
顾淳冷冷凝向跪在地上双腿发抖的林灼:“既然是你招惹了本王的朋友,自然是要她高抬贵手,本王才能就此罢休!”
林灼像哈巴狗一样膝行到了顾妍夕的面前,还挤出一抹丑巴拉几的笑容:“大小姐,小的刚才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的一命吧!”
顾妍夕转了转眼珠子,想了想:“放过你可以,解药我也可以给你!”
林灼一听,喜上眉梢道:“大小姐是要放过我之意吗?”
“当然不是,你要在我面前大喊一百声姑奶奶,然后让姑奶奶我踩着你的脸站到椅子上,你给姑奶奶学狗叫,在我把鞋子上的尘土用舌头舔干净了,姑奶奶心情好了,自然会放过你。”
林灼忍不住,骂道:“践人,你出阴招啊你!”
这一次,不但坐在一层酒桌前吃饭的客官、跪在地上随林灼而来的仆人们,甚至连顾淳、小翠和小溪三人,都觉得顾妍夕这招的确是有点阴狠了。
不过这些人更多的是带着一种饶有兴趣的眸光望去,毕竟这个林灼仗着父亲是林堡主,在沪城中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没人敢惹,他就开始在沪城里兴风作浪,抢人钱财、抢人生意,甚至还强抢民女,可谓人人恨而想诛之。
顾妍夕看得出这个林灼在沪城里仗着自己的身份一定做了不少的坏事,这次她就要替这个沪城所有人出了这口恶气,就算不能让他死,她也要他丢尽了颜面。
她深深叹一口气:“刚才呢本姑奶奶本来是想放你一马,不过你却不领情!你若是真的想死,姑奶奶我这就将治罪的权利给贤王,贤王是个讲公道的人,但是生气起来,那也是不听恶人狡辩,拿着刀子砍人脑袋的,你若是不服气,大可以试一试。”
她给了顾淳一个眼色,顾淳心中暗笑,面上却装作阴冷的神情。
“本王是个讲理的人,不过本王真的是生怒了,你好自为之吧!”
一句好自为之,让林灼心中真的没底了,看来贤王是铁定了要帮助眼前带着面纱的妖女了,他林灼今天为了保命,就当一次丢尽颜面的狗吧,不然还能怎样?
林灼皱着一张俊脸,低声喊道:“姑奶奶……”
“唉!声音太小了,大声点!”
林灼提高了嗓音:“姑奶奶……”
“姑奶奶在,拿出你吃奶的力气,大声点啊!怎么叫的像蚊子一样了!”
顾妍夕边端着茶杯,边语重心长的说着,还真有种长辈人的模样。
林灼豁出去了,声音洪亮喊道:“姑奶奶……”
“对,乖孙子!就是这样叫,不过前两次叫的不好,就算这是第一次叫我,你继续……”
林灼气的都要吐血了,趁顾妍夕喝茶的功夫,翻了翻眼睛,继续声音洪亮的喊着:“姑奶奶,姑奶奶……”
他叫的嗓子都哑了,到了第一百声唤顾妍夕姑奶奶的时候,顾妍夕还真是查的清清楚楚的,他喊完后,她提着裙摆,在小溪和小翠的搀扶下,站到了椅子上。
“乖孙子,别忘了我后边说的话!”
林灼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沙哑都跟黑乌鸦叫似得,跪在地上学狗叫,大概叫了又是一百下,嘴巴都叫歪了,顾妍夕才满意的喊他停下。
“好了,在叫下去,姑奶奶我都要于心不忍了!”
林灼以为顾妍夕这是要放过他了,没想到顾妍夕又清了清嗓子道:“还有呢,你望了吗?你要舔我的鞋子呢!”
顾妍夕将一双沾有尘土的鞋子,露出裙裾,林灼整个人都要瘫了,像只快要累死的狗一样,张开嘴巴的力气都要没了,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到顾妍夕的绣鞋上。
顾妍夕觉得恶心,没等他舔上两口,捏着鼻子厌恶道:“好了,姑奶奶我今天也玩的很开心,乖孙子,这解药给你,赶紧走人吧!”
就在林灼跪在地上喊顾妍夕一百遍姑奶奶的时候,顾妍夕让小溪找来了笔墨,写好了纸条放进了一个锦囊中。
她将这个锦囊给了林灼,林灼得到了解药,如同游进水中的鱼一样,拿着锦囊,被他的仆人扶起后,朝着顾淳辞别一声,就像是被猫追赶的老鼠一样,仓皇失措的离开了这座酒楼客栈。
而坐在一层的客官们,无不为顾妍夕能替他们出口恶气,鼓起了手掌,夸赞声如滔滔江水不绝口。
“这位姑娘,还真是为我们出了口恶气,这林灼坏事做尽,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都算便宜他了,他抢人钱财,强抢民女,甚至还杀放火,在沪城里胡作非为,这样的人就该死才是!”
“要不是林堡主,他哪里敢这样猖狂?这位姑娘刚才没有杀他也好,免得惹来麻烦,就刚才看到他那种嬉皮狗脸的样子,看起来还真是心中爽啊!”
“可不是,看到他像一只狗一样,死皮巴列,看的老夫真是过瘾啊!老夫真想踹他脸上几脚,在踹他个断子绝孙,这样才算更过瘾!这位姑娘聪明勇敢,真是替我们沪城的人出了这口恶气!”
顾妍夕淡淡笑了笑,对顾淳轻声道:“二叔,我想到外面透透气,我们出去吧!”
顾淳起身点了点头。
顾妍夕和顾淳从议论滔滔的声中走出了这家客栈,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市上,顾妍夕却毫无心情去看这街市上热闹的买卖商品,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小翠和小溪二人,两个人跑来跑起,看的新奇。
顾淳温柔的唤道:“妍夕,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为何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顾妍夕抬眸,淡淡看向顾淳,问道:“二叔,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秘密?为什么不告诉妍夕你的身世呢?我感觉,我和二叔之间,越来越疏远了!”
是啊,他有太多的秘密了,认识他这样久了,他是天下第一大庄云翠山庄她不知道,更别说她是墨国的贤王?他到底有多少秘密呢?为何她觉得与他之间,越来越陌生了呢?
顾淳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下顾妍夕头上的斗笠,含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闷闷不乐的,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告诉了你,怕你因此而疏远了我,如果不知道,你反而不会忌惮太多,会将我看成真正的亲人。”
原来,他想的是这样?看来,她真的误解他了。
顾妍夕轻笑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小心眼没见识的女人吗?再说了,就算知道了二叔的身份,我也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隔阂,我们仍然是好叔侄,不是吗?”
好叔侄?
顾淳在听到了这句话后,神色微微一怔,难道在她的心里,他只是她的二叔吗?就不会多一点点男女的私情?
他多么希望,她会说,就算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也会将他看成世上最重要的男人。
顾妍夕见顾淳想着什么事情发愣,她指了指那边有卖冰花粥的地方:“二叔,天气毒热,我想碗喝冰花粥!”
顾淳这才缓过神,朝着她无奈一笑:“馋丫头,刚吃过饭菜还要吃,你站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买一碗来吃!”
顾淳见这个小摊的生意很火,桌位都满了,可很多人都聚集在卖冰粥的小摊位上,所以他只好去买上一碗,端过来给顾妍夕吃。
就在顾淳挤进人群中,小溪和小翠两个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看热闹了。
顾妍夕回眸一瞥,竟然望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娃,站在马路中央东张西望,手中拿着一串糖糕,眼见就要裂开大嘴哭起来了。
难道她是找不到她的亲人了吗?
顾妍夕缓缓朝着小女娃走去,就在三米远的距离时,迎面疾驰而来一辆奢华的马车。
“都让开,这匹马疯了,小心危险!”
见到的人都吓得面容失色躲到了一旁,而这个站在马路中央的小女娃咧嘴大哭,喊着妈妈!
就在那匹棕色的骏马疯了一般要踏到咧嘴大哭的小女娃身上时,顾妍夕冲了过去,将小女娃护在身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顾妍夕愤怒地凝望向疾驰而过那辆奢华的马车,倏然间从马车上翩翩然飞跃出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他手持长剑,一剑刺穿了疯跑的马儿,回眸间,触碰上顾妍夕惊怔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