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式,寻隙。
宁越的判断很迅速,既然对方明知道自己施展了空间层面的躲避招式,仍旧出手了,不管这一招是否奏效,他都不可能坐以待毙。
况且,自己一直隐匿在同一处位置上,在这种的战局中也显得过于被动了,自然不可取。
星幽缝隙骤然打开,纵出的模糊身影扭动出一弧近乎诡异的轨迹,以一个堪称刁钻的行进方向,驰骋在夜空下,窜梭于箭网与长枪的夹击间隙之中。
亦在同一刻,持枪强者忽然狡黠一笑,突刺的长枪攻势骤止,续而改为一记抡动横扫。在那一刹,枪刃两侧倒刺锯齿迸发出一簇簇幽光,竟然分裂了先前的突刺凌厉啸动为数十柱,乱舞升空,进一步布下全新的天罗地网,二次截断宁越去路。
霎时间,寻隙宣告结束,宁越不敢冒进只得止步再往后一退,猛然间也意识到不对劲,稍稍回首一望,箭网还在突进,再一次形成夹击之势。
“第二式,千屑。”
一声低语,宁越横剑反削刺出,剑锋指向身后箭网的一瞬,锋芒泛起朦胧异彩,腕部再是显现一圈依稀星光重叠而成的咒印,注入一振,灌入三尺剑锋中共同鸣啸。
乒——
崩裂之音响彻天穹,剑意破击所指,箭矢剑网尽数覆灭,斑斑点点余光在狂风卷动下肆意飞舞。但也在同时,正面枪势之网攒射攻至,一致的滴水不漏,同样的尖锐凌厉。
暂无余力二次破击,宁越左手一抖,劫因再度变化,刀锋化为大盾,护卫身前。防御布下之际,攒射凌厉降临,激震的数十声啸动连绵成一阵刺耳长鸣。
坠击,大盾仅能抵挡直接刺击,却是无法卸去其中的暴虐冲击,颤抖的身躯更是在坠落途中进一步失衡。透过防御一侧,目光所见,却是对手抢先一步下落,抖动的长枪绕至下方,抓准大盾空隙再一次追击突出。
“真是穷追不舍啊!”
忍不住一喝,宁越眼见防御已然无用,经络中新生玄力充斥双臂,左手大盾重回刀锋,又并上右手佩剑合击一剪,正面迎击到来枪刺。
叮!
激震,三般兵刃碰撞绽放点点火光,回荡的波澜颤栗中,宁越身形再颤下坠,背后张开的幻化双翼索性反振一扇,借助冲击力道拉开与对手的距离。
但也在同一刻,他亦是察觉到了新的危险迫近,幻化双翼急忙一叠旋动,带动整具躯体于虚空中迅疾转向,抡动的剑锋顺势一撩,堪堪格挡住自黑暗中侧劈的一抹弯刀。
刀剑相触的一刹,再有一点寒芒疾射而至,宁越一时身形无处可躲,只得转动劫因一钉,挺起的刀锋正中箭矢锋镝,将其整支刨开为两截。
却不曾想,那一点寒芒实则是两支羽箭近乎连成一线。第一支箭矢虽被刨开,然而第二支羽箭中还注入了一股巧力,在即将撞上刀锋的前一瞬竟然稍稍偏折轨迹,擦过刀锋侧面之余,亦是从宁越左腿大腿外侧擦过,轻而易举切开护体劲气,再割裂裤腿在血肉上刻下一道修长血痕。
左腿受创,一时间身形失衡,又坠至木船上双脚一踏,加重了疼痛感。就算是仗着血脉觉醒,痛楚有所减免,宁越仍旧是跄踉一步挪动,身前被剑锋压制住的弯刀趁机一抽绕开防御,迅疾变招二次挥斩击落。
刹那间,身后的长枪如同毒蛇般如影随形而至,同样穷追不舍。
电光石火之间,一声暴喝惊起,已现虚幻的双翼忽然再次爆发绚烂焰光,全力一振展开,空前暴虐的劲力如同浪潮般扑出。在暗红色的炙热中,又多出了几抹淡淡金色,低语着莫名的神圣。
光暗交融的临界平衡,圣魔觉醒!
乒乒——
两声鸣啸,刀剑一开分别截住弯刀与长枪,宁越奋力格挡的同时,暗煊古剑上一圈涟漪泛起,回溯的波纹卷起殷红色泽,融入剑锋血槽。
第七式,回音。
第一式,瞬灭·无限!
霎时间,两重寒光闪耀,挥动的幻变深寒震开一刀一枪的瞬间,脱困的身影瞬时再是一纵,剑锋反削挥出,透出锋芒的一线猩红印刻入虚空。
一闪即逝的轨迹中,又闻见一声崩裂之音,意欲抵挡的弯刀断成两截。在其之后,尚未来得及做出更多反应的强者半颗脑袋错位一挪,进而整具躯体摔入湖水中,涌起一片血红。
下一刻,暗煊剑锋弯曲一振,绷直的瞬间正中那半截被斩断的刀尖,一旋银虹鸣啸出射,划动的轨迹骤然透射虚空之昏暗。去势的尽头,弓弦截断,余势冰冷无情切开持弓者的咽喉。
“这?”
不敢置信看着同伴倒下,另一名持弓强者面露惊恐之色。不过,他也没能在那里惊愕多久,因为紧随其后,再次幻化为长枪姿态的劫因投掷而发,强横的透射力道轻而易举将他小腹贯穿,整具躯体顺势被撞出,于虚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抛物线。最终,被斜钉在了身后另一只木船船板上。
冷眼看着这一切,最后一名不曾出手的黑衣强者仍旧无动于衷,继续静静旁观着这一切。仿若,他不过只是一个看客,与此地展开的杀戮毫无关系。
远处,持枪强者似乎也有些慌了,明明是必杀之局,转眼间竟然形势逆转,己方损兵折将至此。这一役,就算最后赢了,仅剩自己活着回去,恐怕也是无法交待。
“喂,你还等什么,出手啊!不然,就等着回去后自裁谢罪吧!”
不由一声怒吼,他狠狠瞪着最后的那一名强者。也在同时,宁越攻势降临,扬起的剑锋带动一圈猩红灵阵,凝聚的暴虐力道勾划丝丝异彩。虚空中,狰狞兽首显现怒嚎,降下暴虐杀意。
第四式,暴食·睚眦!
轰!
再交锋,扩散的强横力道硬生生撕裂了两人所立足的木船,余波的冲击再将周围的船只推向远方。滔天而起的暴虐波动下,湖面上泛起圈圈波澜。
后撤,宁越没有冒然追击,对面还剩下一名实力未知的强者,那是连眼前这名持枪强者似乎都认可实力的存在,自然不容小觑。毕竟仗着圣魔觉醒,自己大概也只是略微胜过这持枪强者一筹,若是冒进被最后一人抓住破绽,局势很可能将再次翻转。
大口喘息着,持枪强者晃身一落,下坠至又一艘木船上,又退两步,直至背后被抵住。回首一瞪,正是最后的那一名同伴出手,不由心中怒火更盛。
“你小子也太过分了,一直在那里看戏吗?等到回去后,我一定参你一本!”
“别废话了,若是解决不了他,我们就算回去了,也不好交差。事情办砸了,你要领的罪可比我重。”
冷冷回答着,最后的那名强者终于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总之,先解决这家伙!也不知道那响颖北从哪里找来的援兵,竟然这么棘手!”
再喝了一声,持枪强者纵身一跃出击,长枪上蓄势汹涌的幽光疯狂注入枪尖。下一击,注定威势不俗。
双眼微微一眯,宁越警惕往后先退了一步。虽然最后一名强者还不曾正式出手,但是在对方身上,他本能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但是,眼前形势骑虎难下,不战更是不行。
“第三式,寻隙·通明。”
迎击,跃出。只是出剑之刹,他有些惊诧,寻隙所指引的破绽所在,在他看来竟然风险十足,根本不像是破敌之策。
只是瞬息之中,宁越选择了相信暗煊,相信幽萱。
乒!
枪剑交击,簇簇异彩涟漪绽放,持枪强者奋力一吼,抡动兵刃一格荡开剑锋,顺势再是一劈追击,砸落力道隐有雷霆万钧之势。
心中暗道寻隙的指引真的出现了问题,宁越只得后撤。在他视线中,又瞥见最后一名强者终于出手,而且近乎与持枪强者身形重叠。
在那一刹,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嘭——
一声闷响,激撞的颤栗让持枪强者浑身剧烈一颤,奋力嘶吼的声音戛然而止。劈砸的力道散去,他躯体一颠,缓缓转身不敢置信一瞪,正好望见身后的强者抽回一道染血的锁链。还欲扬言呵斥,却是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只剩下丝丝沙哑之音,成不了话语。
倾倒,站在其身后,宁越清晰看到对方脑后涌出的点点血滴将长发都染红。他很是错愕地看着前方收剑的最后强者,有些疑惑为何对方会这么做。
“危险,速走。为何,你不听?”
带着些许埋怨一哼,对方俯身扛起了到底的持枪强者,最后瞪了一眼宁越,转身一掠离去。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宁越心中的错愕化为了震惊。
“喂喂喂……这是,开什么玩笑呢!”
很快,他回到了庄院所在的小岛,火势差不多被扑灭了,存活的庄丁还在继续着搜救工作。
并不宽敞的小岛空地上,聚集在此的不少青年男女都是不同程度带伤,却没有几个在惨叫或是嚎哭,都是强忍着疼痛,相互安慰着同伴。
不远处,堆放着估摸二十具尸体,死状惨不忍睹。
“结束了?”
拄着长枪席地而坐,弓舟喘息着问了一声。
点了点头,宁越回道:“结束了,应该吧。”
远处的湖面重归平静,上百袭击者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是,这一边的死难者,恐怕仍旧无法瞑目。
眼见宁越归来,响颖北交代了一声后,一步一颠来到对方跟前,很是郑重地抱拳行了一礼。
“多谢。”
坦然受了这一礼,宁越看着那似乎更加苍老了的老者,长长一叹,回道:“前辈,现在可以说说看,你的仇家究竟是谁了吧?这一出斩草除根,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