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刚才的动静应该不是你的手笔吧?”
罡岚匆匆赶至,来到这上层牢房时,自然也是瞥见了一侧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大批守卫,不由神情一凛。
“当然不是,我恨不得越安静越好,怎么可能整那么一出?难不成还有另一股势力也打算劫狱,正好与我们的时间撞上了?不可能的,就之前突然间灯火通明的大牢,明眼人一看就是知道是加强了戒备,正常情况下绝对不会再贸然行事……”
在宁越嘀咕的同时,罡岚望了一眼侧面一间空着的牢房,主要是凝视在其接近顶部的那只小窗上,不由残忍一笑。
“罢了,没必要走正门出去。被关押了这几日,我都觉得骨头快要生锈了,正好活络一下。”
话音落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顺势抬起,只见十余圈近乎实质状的波澜凭空卷动,凝聚在其双掌间愈演愈烈。
“破!”
伴随着一声呵斥,雄浑掌力迸射而发,摧枯拉朽般的毁灭力道肆意透过牢房金属栅栏之后,余势近乎不减,以暴虐之攻势硬撼那囚困自由之坚壁。
轰隆隆——
惊响震击而鸣,大地摇曳,墙壁应声崩裂,一枚足以供数人并肩前行穿过的巨大缺口呈现眼前。
牢房外,同样灯火通明,恰好有一队匆匆奔跑中的守卫就在附近,遭受余势冲击波及被掀翻数名。余下的,皆是下意识目光望向这一侧,大半目瞪口呆。
嗤!
紧随其后,一声切割之音的鸣动穿过余下的卫队,乱舞的弧形寒芒肆意搅动身姿,纤细的冰冷所触及,血肉开裂,死亡的森然顺势注入。
一剑舞尽,十余道身影饮恨倒下,余下尚还存活的守卫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欲反抗,却不想另一道身影狠狠攻至,虽然并无兵刃在手,但是那股透出手掌的刚猛劲力,不亚于铁骑冲锋。
数十道躯体被硬生生掀飞在半空,坠落之刻皆是血肉模糊,断臂残肢溅落血泊之中,煞是狰狞。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罡岚不以为意,很是冷漠地继续打量着最边缘位置上侥幸逃过一劫的几名守卫,下一刹,身形再是一纵。
“算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宁越的提醒声终究是晚了一步,话音堪堪落下,最后的几名守卫也是倒在了血泊中,个个死无全尸。
“殿下,战场之上没必要留有这样的仁慈。大概你是在想,他们皆是我泽瀚帝国的儿郎,尽忠职守并无过错。但是,你现在放他们一条生路,没准等一下他们与别的卫队汇合了,立刻又杀回来。也许目前来看,他们的战力不值一提。可如若等一下我们奋战后精疲力尽了,也许这样放在平时不屑一顾的守卫,同样能成为最后致命的一环。不如,直接斩草除根。”
罡岚回首一望,眼中还有一抹暴戾不曾褪去。驰骋沙场数十载,他手上沾染的血腥早已数不清了,不在乎再多一些。
点了点头,宁越应道:“好,依你。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不要恋战。佰狼他们怎么这么慢?”
急忙转身一望,也是正好望见紫音妍与零炎一左一右架起羽茱从牢房缺口中穿出。而在最后断后的自然是佰狼,跃出之刻,嘴角边还带着一抹戏谑的残忍。
“走吧,他们是需要忙活一段时间了。”
吼吼吼——
“啊啊啊啊!”
在其身后,嘶吼声惊起,紧接着是一片撕裂血肉的尖锐刺耳之音,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回荡在牢房中。透过缺口望去,只能勉强瞥见在昏暗火光下被拉长并且不断摇曳的一道狰狞黑影。
霎时间,宁越明白了。
“佰狼,你把那家伙放出来了?”
“没错。嗜血成性的那玩意,被关了那么久,突然放出来,制造的混乱足以维持到我们离开这座大牢了。殿下,走这边,这座大牢我几年前来过一次,恰好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从那里离开,绝对够隐秘。”
对此,罡岚沉声道:“几年前的布置,没准现在已经变更了。若是去了才发现与你之前所见的不一样,再退回来可就要耽误不少时间。”
“放心吧,当时我还旁击侧敲闻了一下,说是这边的许多布置十多年都不变。上头拨下来的军费一直不够,哪里还顾得到那种犄角旮旯的维修,尽管放心。”第一文学网
一边说着,佰狼奔腾至最前方,开始带路。
这一刻,宁越稍稍犹豫了一下,不由与零炎对视了一眼。先前的警告,他可没忘。只是这个时候,怀疑与对质同样将耽误时间。而且没准,之前佰狼与毯颂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直接证据就去怀疑,未免会有些叫对方寒心。
“跟上吧。”
最终,他没说什么,只是匆匆跟上对方的步伐,拐入侧面一处狭窄的过道中。
紧随其后,罡岚与零炎三女也是跟上,刚在这条小道穿行没多久,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兵火急火燎冲向牢房缺口所在,根本顾不及往这边望上一眼。
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宁越的视线重新回到前方,又见佰狼身形一晃,改道上更偏僻的一条小路,也是随即来到了整座大牢外墙墙壁之下。
突然间,带路的佰狼停下脚步,在侧面墙壁上敲了敲,忽然莫名一笑,挥拳一击重重砸出。
嘭。
闷响声中,墙壁坍塌,就溅落的泥块来看,这根本都算不上墙壁,只是随便糊上一层的隔板。而墙内,则是数样积灰很厚的一些陈旧刑具,凝结的暗红色血渍与锈迹混合在一起,一片污浊。
“这是?”
“据说是大牢最初建造时,为了临时存放一些不能被雨淋到的材料,所开凿的。后来大牢建好了,也没填掉,就当做一个杂物室使用,有什么丢掉可惜,拿去修理费用又批不下来的刑具,就全部堆在这里了。后来上面派遣特使巡查的时候发现了此处,勒令整改,就封掉了本来的门。”
一边说着,佰狼进到屋内挥手扇着灰尘,从堆放物中间狭窄的缝隙中穿过,来到了最里侧,蹲下身子,又敲了敲身前的墙壁,在一处声音明显不同的位置上重重一扣,竟然打开了一枚暗格。
“对了,就是这里。”
说罢,他探手伸入暗格,扣起其内部的一枚金属拉环,运劲一转。
咔。
只闻见一声略显清脆的声响自墙壁中发出,紧接着,那一堵墙壁竟然开始缓缓挪动,如同一道石门,正在开启。
“这……大牢里面竟然有这样的机关?”
看清之时,宁越很是诧异。从外面看上去滴水不漏的大牢,竟然存在着这样一个密道。
起身一笑,佰狼摊手回道:“因为,这个位置距离大牢的正门比较远,而最初堆放用的材料有比较重。当时催得紧,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折中的法子,留了一扇门,直接可以把材料送进来。外面呢,加设一个岗哨看着,就万无一失了。后来完工了,自然要把当初的门堵上。恰好,那时另一任牢头到任了。那家伙可是一个色中饿鬼,于是用职务之便将堵门改成了暗门,专门供他时不时瘾头上来了,绕开门口眼线接娼妓进来快活。”
“滥用职权的家伙。等下!你刚才还说,外面设有岗哨?”
“十多年前还有,之后最初的牢头被查办,又换了一个。结果那个也不是啥好东西,比较贪,擅自精简编制,变着法子捞钱。于是,在他看来多余的一些外设岗哨,全部撤掉了。不过,由于前任是被查办的,没做直接的交接,于是继任者并不知道这道暗门的存在。好了,殿下,可以走了。”
佰狼瞥了眼前方,暗门已经开启了一条足够侧身出去的缝隙,还在继续缓缓挪动。
然而,宁越没有按照对方的话去做,立在原处继续发问,声音低沉了不少。
“这些,你为何会知道?”
“只能说是巧合。几年前陪一个朋友来这里公干,从编制中揪出了几条蛀虫。其中一个收了钱,就打算那几日晚上私放一个囚徒。而那个囚徒,当年参与过这座大牢的建设,后来也是他收了钱,帮第一任牢头张罗了布置暗门之事,自然知道这隐秘之处。不过放心,他已经被死了。因为我那位朋友功利心很重,既然是派遣下来纠察的,如果凑巧将正在进行的一出越狱给办了,功劳会更大。所以,他表面上还是放了那个囚犯。然后亲自率领卫队去截住。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授意的,当时一个守卫下手重了,直接把那囚犯给了结了。总之,那个秘密没传开。”
说到这,佰狼显然意识到了宁越在怀疑,于是先行侧身从开启的缝隙中穿过,同时说道:“我先出去把风,殿下还有几位也快一点吧。”
随即,他钻出了缝隙,最后留在屋内的左手还招了招,这才收走。
也在这时,暗门的挪动停下了,所留出的缝隙依旧不足够常人直行通过,必须稍稍侧身。但这样的宽度,也足以看清外界的不小范围了。夜色下的街道,一如寻常的空无一人。
紧接着,几人依次侧身穿过暗门。来到墙外,视线进一步开阔,也得以看见之前所说的,已经被荒废的那座岗哨亭。其依旧耸立着的陈旧身姿外围,还围有一圈已经腐朽的栅栏。
宁越仰首望了眼高墙之上的哨塔,有那些布置在,想要直接从空中跨越屏障而不被发现,可有些困难。之前的两进一出,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而这一次,还带着暂时不能腾空的羽茱与零炎,更不适合冒险尝试。
“想不到,这一趟出来倒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