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剑啸,以圣乾天罡功加上截然相反的魔翼皇棋之力,铸就而现的穹天之刃如同预想一般,略显轻松就切开了那一重隔绝的屏障。狂涌的暴虐毁灭剑意冲突至血池上空之时,仍旧留有着六成威势,以剩余的混沌锋芒对准铜棺间隙,再是一刺。
乒——
虚无之中,仿若有一声什么碎裂崩坏之音。只是随即,高亢的剑啸之声将其覆盖。放眼望去,溶洞下,半空中,尽是涌动的暴虐剑光。
轰隆隆!
颤栗!剑意绽放,注入铜棺的暴虐在狂吼,进而将整个铜棺都振动而乱颤。悬挂吊起其的四道锁链也在一同嗦嗦抖动,激撞出一阵凌乱之音。
紧随其后,羽茱蓄势的一箭激发出射,顺着魔猎穹天刃的轨迹,丝毫不差钉入铜棺缝隙之中,在前股毁灭之炎即将势缓之际,再添上一份新柴。
与此同时,淼浪的攻势也到来,在他右掌一切的动作挥斩下,一柱浅蓝色冰霜幽光紧随箭矢,一齐轰入铜棺之中。
这第三重破灭加入的刹那,新的轰鸣再一次爆裂惊响,却又在堪堪激昂的一刹,戛然而止。冻结的冰晶迅速蔓延在整个青铜棺材的表面,将其从内到外凝固为一座晶莹冰雕。
仿若,所有的毁灭,也都一同被冰封在这之中。
喘息一口,淼浪望着再次开始合拢的屏障,又看了一眼宁越,问道:“进去看看?”
“嗯,可以试试。羽茱,你跟在我身后,绝对不能跨过我。”
“明白。”
羽茱应了一声,手中大弓垂下,但是右手中所捏住的幻化羽箭,仍旧搭在弓弦之上,随时都能够扬起激射。
赶在缺口重新聚拢前,三人一同踏入屏障内侧。一经踏入,下方血池中飘扬而起的剧烈腥臭味扑鼻而来,猛然一嗅,几乎要让人昏厥。
“这味道,也太重了吧?”
皱了皱眉头,宁越也不是没有见过什么尸山血海的惨烈景象,但就味道的浓烈而言,眼前这个可谓最盛。再俯瞰一眼,那翻腾着些许气泡的血池好像还带着某股特殊的魔力,隐隐在吸扯着他的身形,要一同沉入其中,融为一体。
下意识抽身一撤,他猛然摇了摇头,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下,心中不由闪过一丝后怕。
刚才所影响自己的,到底是那魔尊的力量,还是封印大阵的效果?
咔嗤。
也就在宁越失神的同时,一个突如其来的裂响将他的思绪拉回至身前,骤然抬头一望,心中再是一惊。
前方冻结的铜棺表面,裂痕骤现,而且还在蔓延,越来越多。
“不应该啊!我全力一击,竟然只能维持这么点时间?”
淼浪失声一叫,右手一翻,指间再是一片淡蓝色幽光萦绕。
同一刻,羽茱抬起的大弓。只是,她持弓的左臂却在颤抖。已经敷过药膏的伤口表面,竟然又开裂了一道血痕。显然,刚才的几发激射对她而言,负担其实并不小,只是强咬牙在支撑。
横臂一按,宁越将大弓按下,摇了摇头。望着前方的异变,他嘴角边却是挽起了一丝戏谑。
“不用那么慌张,我还有法子。被冻结之后,那家伙在某些方面的防御性也将大幅度下降。正好,让我来发动最后的制裁一击。你们两个,往后靠。”
话音落时,他抽回的左手之上一枚精巧咒符翻转,细细一看,却是摇曳着六色光焰的奇异法阵。而在右手所持暗煊古剑之上,烈焰已然燃起,充斥锋芒的猩红疯狂跃动,逐渐变幻为恐怖的暗红色泽。
铮——
一剑突刺,炙热的剑锋带着那一枚咒符,不依不偏恰恰钉入即将碎裂的冰晶中,插入至铜棺缝隙。而顺着那剑锋,源源不绝的暗红之火从宁越右臂冒腾喷涌,疯狂刺入至冰层包裹之下。
元素罪罚为引,以暗煊古剑之刃,喷发魔之焚世业火!
轰隆隆——
爆裂!轰鸣!
冰晶瞬间粉碎,飞射的点点冰冷在灼热包裹下,化为融水,溅落四方。在冰晶之下,因为极寒冻结而质地发生改变的铜棺遭受如此截然相反的炙热轰击,坚硬的躯壳表面颤动扭曲,原先的轮廓强烈挤压下剧烈变形。
嘭——
终于,仅有一边钉入的棺盖也在扭曲下不堪重负,伴随着一声巨响,与棺体分离,射向一侧。也在此,终于显露出了其内部所封印之物。
“这是?”
三双目光集中在棺材之内,皆是一凝。
因为,那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宁越心中疑惑剧增,晃身一退抽剑后撤。在他脑海中,数个思绪在飞速变换。他很诧异,既然那棺材是空的,那么先前那种凝视深渊之时也被深渊所凝视的感觉,究竟源于何物?
“宁越主人,当心下方!”
突然间,羽茱全力一喝,弓弦振响中箭矢再发。凌厉锋镝所指,正是宁越脚下。
而在那里,血池忽然剧烈翻腾,竟有一道身影从中跃出,狠狠扑向一招舞尽之后,气息出现一定程度衰弱的宁越。
“什么!”
乒!
电光石火间,宁越翻身展开幻化双翼,一剑挥斩,剑锋之下火光迸射。强烈的反震力道,将他躯体瞬间震向更高半空,斜撞溶洞穹顶。
但也因此,自血池跃出的身影一滞。羽茱出射箭矢即将射中的一瞬,那道身影瞬间再次动弹,跃身一踏正好踩中幻化箭矢,借力一起翻腾,顺势跃上了后上方那口悬挂中的铜棺。
同时,经它一踩,箭矢于虚空一沉,随即折断消散。
“喂……这是什么鬼玩意?”
看清其面目的时候,纵使是见多识广的羽茱也是面露骇然之色。这样的敌人,她可还是头一次遭遇!
踏足青铜棺材之上,从血池中现身的那道身影,已经超出了任何一种生灵的范畴。虽有人形,但是周身如同腐烂的尸体一般,血肉轮廓只剩下一些粗略的肌肉纹理,又夹杂着许多破絮状物块。
从上到下,不知是因为浸泡在血池中太久,还是本身就是这般色泽,呈现一种污血的黑红色。狰狞的头颅之上,五官已经扭曲,一大一小两颗黑褐色眼珠缓缓转动着,也在打量着前方的那三道身影。
在它眼中,读不到什么灵智,只有盎然凶意。似乎,这就是一具完全为本能嗜血杀戮而活的行尸走肉。
“主人,我有一个发现,你想知道吗?”
在宁越大量那具古怪身影而倒吸冷气的时候,幽萱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对于这个时候的他来说,简直如同天外之音那般悦耳动听。
“快说!”
“刚才一击,暗煊的剑锋稍稍破开了那玩意的手臂,我依稀感觉到了他那具腐尸般躯体下的经络中流转的玄力根源。这家伙,不是魔尊。因为,他原本的血脉根本就不是魔族。但是在他体内,却又有着很是不弱的魔族气息波动。”
疑惑更盛,宁越凝视着很可能随时发动新的攻击的那道恐怖身影,急忙回道:“能不能直接说你的结论。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要我说的话,他最大可能是那个传说中封印了魔尊的天神族。或者说,被放逐的获罪神族。也许是因为再也回不去天神界,自身力量又遭受了束缚,所以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就算放在魔族也称得上禁忌的邪术武学。若是我没猜错,那位被放逐之神确实封印了一位魔尊,但最根本目的并非惩恶扬善,而完全是为一己私利。他想要借助这血池邪阵,吞噬那位魔尊的力量。以天神族之躯,晋升为新的魔尊。”
幽萱的这一番话可是叫宁越顿时瞠目结舌,但续而一想,若是前者的发现无误,那具行尸走肉本来面目真是天神族的话,那么以当前情况来看,那个堪称匪夷所思的推测倒还真的合乎情理。
“就目前来看,那位被放逐之神最后失败了?”
“我想不是单单失败,而是被反噬了。也许是被封印的魔尊挣扎得太激烈,又或者对于那邪术的力量被放逐之神自己根本无法完全掌控。总之,最后是一个近乎玉石俱焚的结局。现在的这家伙,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融合之后只剩下嗜血本能的煞尸怪物。不过也好,没有灵智只剩本能,这样的对手相对容易对付太多。”
对于幽萱最后的观点,宁越深表赞同。刚才突然间的一击,他已然察觉到自己与那煞尸力量的差距。若换作是同等实力的魔族或天神族强者,顺势追击一招,只怕他必须施展皇之觉醒才有可能逃过那生死关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方主动放弃追击,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回望了一眼羽茱与淼浪,他也知道一时间解释不清,干脆直截了当说道:“它不死,恐怕我们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解决它,然后再去细细琢磨,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路。”
“赞同。只是,好像想要它死,很难啊。这样的家伙,究竟要如何才能够杀死?”
羽茱露出了一丝苦笑。眼前的煞尸也许根本称不上是生灵。既然不是活的,那么又该如何杀死?这个难题,一时间她找不到答案。
对此,淼浪反而思路清晰许多,狠狠回道:“斩首,剜心,不然就大卸八块。再不然,老子把它咬碎了吃掉。我就不信,那样它还能够蹦跶!”
点了点头,宁越手中暗煊古剑一挽斜在身前,左手缓缓拂过剑锋。指尖触碰之处,猩红寒光再现。
“若是肉体上无法击杀,那么我想要试一试,它的灵魂能否抹杀。纵使它钢筋铁骨,一旦灵魂寂灭,也注定成为无法再动弹的空壳!”
话音落时,他双瞳一阵剧烈收缩,翻转而现的禁忌纹路漫过眸子的刹那,古朴而威严的力量自沉睡中苏醒,充斥周身经络。
网罗森罗万象,自悠久戒律中解放。以统率混沌的猩红霸主姿态,为这苍茫乱世降下终焉审判。
魔族血脉,皇之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