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率先来到了左席一名精悍男子身上,宁越点头道:“这一位,想必就是冥刀门门主,战恩,幸会。”
顿时,被唤作战恩的男子急忙一应,回道:“盟主好眼力,幸会。”
再往下,则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妇人,一袭淡妆略施粉黛,有股道不明的庄重典雅。
“雅乐宗宗主,独孤芳馨。有礼了。”
妇人嫣然一笑,回道:“初次见面,盟主就能一口道破奴家来历,果然非同凡响。希望,今后能够在各方面都好好引领一番。”
而在独孤芳馨下席,则是一名看上去态度冷冷的男子,隐隐带着几抹孤芳自赏的傲慢。至始至终,似乎他都不曾正眼打量过宁越。
宁越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礼,笑道:“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是厉云阁阁主,言不凡。”
闻言,男子轻轻一应,回道:“嗯,在下言不凡。”
相较他的冷漠,桌对面的另一名男子截然相反,一脸乐呵呵的和气模样,也不等宁越开口,目光堪堪对上,急忙拱手行礼道:“摩云宗,尹浪,见过盟主。”
在他上席,似乎受到影响,一名打扮略显妖艳的女子轻摇手中小扇,笑道:“妾身落雁门门主,辛舟眉,见过盟主。盟主年纪轻轻就能够有此成就,真是羡煞旁人啊。”
点了点头,宁越拱手回礼道:“多谢谬赞。在下不才,经好友相助,又有诸位信任,偶得这至尊盟盟主之位。恰逢旅程之中,还望诸位鼎力相助,共赴远大前程。”
“定当竭尽全力,助盟主马到功成。”
一片异口同声的恭维中,唯独属言不凡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自顾自饮了一杯清酒,伸筷子就要夹向身侧一枚盘子中的炭烤肉块。
也正好,曦柚伸出小手一抓,恰恰抓住了言不凡所瞄中的那一块,以一个对方来不及反应的速度抽走,捧起在脸前美滋滋一咬,愣得后者顿时一脸恼火模样。
见状,宁越心中暗叫来得正是时候,顺势夹起盘中最大的一块肉,刻意在言不凡眼前晃了一晃,笑道:“这块肉应该是盘中最大的,我偶然得到,但没准胃口不太够吃下。若是诸位谁能够拿去,愿意相让。”
此言一出,在座的基本都是明眼人,自然听得出其中寓意所指,皆一笑摇头。但是,这话也恰恰击中了言不凡的心头,不由一哼,探出手中筷子狠狠一夺,喝道:“那正好了,有能者居之,还望盟主说话算话。”
叮。
转瞬间,探出的筷子一夹,却被宁越轻松躲开,再以侧面的长筷一拨挑开对方攻势,续以大肉块又是一压,轻松抵住还欲动弹的双筷。无形玄力压出,致使言不凡的双筷微微颤抖着,进退不得。
“言阁主真是客气,让给你了,却还推让。那么,我也就不客气了,独自享用即是。”
轻声一笑,宁越双筷夹着肉块再是一挽,看似随意将对方双筷推出,而后自若抽回将佳肴放入自己碗中。
身形随之微颤,言不凡持筷的手不受控制放下之时,双眼亦是一瞪。腕部已经一片淡淡麻痹,五指略显酸痛,连筷子都要有点握不稳了。他也清楚,这已经是宁越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自己的这只手恐怕将直接废掉在这桌上。
“多谢盟主承让。今日,言某偶感不适,没什么胃口,先行告辞了。”
随即起身,言不凡告退,悻悻离去。
望着对方的背影,荧珑冷冷说道:“盟主无需在意,他这个人就这样,有本事,也有脾气,自命不凡。但他也仅仅也就只够坐稳自家厉云阁阁主的位置。再想其他,不过奢望,却无自知之明。若非看在他的厉云阁在我至尊盟中算得上第一流势力,今日他根本无资格坐在这张桌上。”
“看来,我这个盟主的位置并不能坐得太安稳。没事,慢慢来就是。我不过初来乍到,就一步登天,无论谁抱有怨言,都是正常的。只希望之后能够精诚团结,别私下使什么绊子就好。若有真能耐者,我愿意退位让贤。但是,如若只为一己贪欲见利忘义,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宁越说得有些随意,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暗含杀意。
之前他以一己之力震慑住七艘战船,并且单枪匹马击败荧珑之事,在座几位自然有所耳闻。刚才又见其轻描淡写叫言不凡吃瘪,心中评价隐隐再上一层。况且,还有一个不久前大开杀戒夺取盟主之位的羽茱都心甘情愿退居副手,他们这些作为附属而存在的宗门之主,断然不敢造次。
这世道,就是谁拳头大谁说的算。何况,赢天旭、羽茱、荧珑这三位强者都愿意臣服宁越麾下,他们这些略逊一筹的,混迹乱武州这么多年而不倒,眼力断然不会差,该如何见风使舵心知肚明。
至少,表面上会是毕恭毕敬。
“盟主说笑了,能够追随左右,是我们的福分。这次航行,还希望得盟主指引,叫我们跟着沾光,至尊盟再上一层楼。这杯酒,我先干为敬了。”
战恩端起手中酒碗,一口豪饮见底。
眼见如此,几位宗主纷纷端起酒杯酒碗,一敬而饮。
见状,宁越也不好推辞,虽然平日素不饮酒,但并非一杯就倒,急忙接过荧珑递来的酒碗,回礼一饮,露出微笑。
“那么,今后多依仗各位了。”
宴席之后,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宁越不知是兴奋还是刚才的酒意上涌,面带微红。
望着他这副模样,走在一侧的赢天旭不由噗嗤一笑,道:“小越,你刚才那副表现真叫师兄有些刮目相看。我还以为,你根本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心中还盘算着,到时该怎么给你圆场呢。”
耸肩一笑,宁越回道:“师兄,瞧你这话说得。士别三日,我怎么也必须有点长进不是吗?之前轩刻帝国一行,大场面也见识了不少,那种犒劳与振奋部下的演讲,听了见了许多次,怎么也照葫芦画瓢学会了几手。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的,有了开始,才有长进,不是吗?”
“宁越主人,看来你这一回魔界之行很有收获啊。刚才喝了点小酒,想必有些困意了吧,不如下午办公前先休息一下,也顺便随便讲一讲这几个月来的见闻吧。”
羽茱嘻嘻一笑,略显调皮地咋了眨眼。
对此,曦柚冷冷回道:“都是一些腻味的拼杀恶斗,有啥好讲的。对于你这种专门为天神界执行脏活的天翼族而言,应该也厌烦了,不是吗?”
这一刻,羽茱露出一抹略显不悦,还暗带敌意的微笑,道:“也怪不得你。机巧族从被创造出来开始,就是被赋予了唯一生存使命的。大概在你眼中,什么都是无趣之事。但对于我们这种真正的生灵而言,其实万物万事都有自身的乐趣,偶尔谈谈闲聊,更是拉近友好的手段。这些,你不会懂的。”
眼神骤然一变,曦柚瞪着羽茱,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冷冷回道:“是吗?那我就抽空旁听一下,瞧瞧你所谓的拉近友好,究竟是怎么落实的。”
“我说,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一点小事而已,用得着好像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吗?”
急忙一步插入两者之间,宁越有种感觉,自己再不干预,羽茱和曦柚能够直接在这里动手打起来。若是她们两个动武,没准能够把整艘船眨眼间撕裂成两段。
“哎呀哎呀,不好意思,宁越主人。我们天翼族一向与机巧族不合,我一不小心就把曾经的情绪又带出来了,失态了。”
“宁越,为什么要带她这样一个累赘跟着?天翼族的自视甚高,早在万年前就引来过不小的祸端。靠着出卖自己一族的尊严与姿色,才勉强继续立足于天神界。这边这只不知羞耻的天翼族,换了主子,也打算故技重施不成?不过可惜,宁越你不会吃这一套的,对吗?”
虚无中,两女眼神里交战中的无形烈火,越演越烈。
“好了曦柚,你也少说两句。那艘隽铎魔导战船上的破译应该还没完成吧,赶快去抓紧解决。之后,还有更大的任务必须委托你呢。还有你羽茱,现在没有表面身份的你,去暗中巡视一下各方势力对我的态度,记下那些有所不满者,不要私自动手,全部回报我再做定夺。”
“哼,明白。”
“遵命,宁越主人。”
随即,羽茱与曦柚互瞪一眼,拐向了不同方向。
看着宁越续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赢天旭扶着墙壁没心没肺笑出声来,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小越啊,这就后院起火了,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管教一下她们才行。不然今后,更有好受的。”
“师兄,怎么连你也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宁越一阵无语,直接抛下对方,独自快步走在前方。
匆匆追上,赢天旭摊手道:“怎么,还生气了?小越,不是师兄说理,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她们都对你有意,一并收了就是。那可是天翼族和机巧族,不说寻常人类,就算是天神族,恐怕都难以坐享这种齐人之福。”
“师兄,你胡说些什么吗?她们都是我重要的伙伴,怎么能有那种龌龊想法?”
“什么叫龌龊?你现在可是盟主了,强大的男性就能够坐拥许多出色女性,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一味逃避,反而会无意中加深对彼此的伤害,你可别白白错过了佳人的一番苦心。当初在雪龙帝国,可就已经是……”
“师兄,够了,别再说这个了!”
宁越叫嚷着,脸上红晕更盛。一时又没有反驳的话语,情急之下,他挥手指向了赢天旭脸上的伤疤,故作脸色一沉。
“师兄,还是换个话题好了。说说看吧,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