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宁越其实也暗暗有过猜想,贸然闯入隽铎的歪魔族没准会是一向无法无天的绪纱。以她的性子,还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当面对面看到是她的时候,那份心里的冲击终究还比路上时候看到堀家内部发出的通缉令时来得更加强烈。只是话又说回来,他乡遇故知,也算是一种幸事。然而眼下的场合,可根本没时间叙旧。
“有什么话,突出重围后再说吧。为了找你,我这一路找来可是没少花心思。到时候,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出现在隽铎境内的合理解释,我可要回去和你的妹妹好好告上一状的。”
宁越摇头一哼,心中又有些暗暗庆幸。好在那一日在酒楼中,通过几名兵士之口得知堀家为了尽快缉拿逃窜中的歪魔族,开始暗中下达通缉令,招募实力不俗的赏金猎手。于是乎,他凭借着自身实力,有惊无险混入其中。最后也真的是运气好,恰恰分在了堵截在若窟城前的这一批中。
否则,恐怕将错过这次与绪纱的相遇。
“放心,我过来肯定是得了她同意的。倒是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质问的同时,绪纱横身一踏,迅疾躲避一名暗中扑出的赏金猎手偷袭,左手巨镰倒撩一挂,重重磕在对方尚未来得及抽回的兵刃上,将其重重震击掀飞。而后,扭身一纵,右手挥动的另一支巨镰凌空斩落一重月牙状寒芒,目标所指,赫然是另一侧严阵以待的骑兵将士。
同一刻,宁越也动了,掌下暗煊古剑旋动,飞纵身影突入赏金猎手扎堆之处,猩红剑意肆意嘶吼。纵横的寒芒交错下,一缕缕血光飞溅,哀嚎连绵不断。
当他身形从那群余下赏金猎手中踏出的时候,身后再无一道身影还能耸立,非死亦残。对于这种拿钱办事不分是非的走狗鹰爪,只是将其重创击残,已经算是他有所仁慈了。
退回之际,另一侧骑兵将士也被绪纱完全压制,就这种普通编织的部队对上歪魔族的强大战力,根本无法正面撼动其锋芒。交锋初始失了主动,就只剩挨打的份。破碎铠甲飘飞,血沫溅染,一道道身影无力倾倒,已是一片鬼哭狼嚎。
“嗯?你已经解决了?”
留下一半骑兵,绪纱忽然抽身后退,看到宁越已经退回,一脸惊愕。刚才未曾交手时,她大略对于那些赏金猎手做了一个实力判断,以目前的自己对上不至于败阵,但也将是一场苦斗。而眼前,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挡下宁越一招。
最初的出手,有着偷袭成分的猝不及防,还好解释。但是这一轮,可是面对面的过招,依旧不是宁越一招之敌,绝非对手太弱,而是确实……他太强了。
“踏入隽铎之前,侥幸正式晋入了通天境,就这些良莠不齐的家伙,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宁越略有傲意一笑,手中暗煊古剑垂下之时,剑锋沾染的斑斓血迹尽数消失,赫然被剑刃所吸收。就此,锋芒中闪烁的赤光更加妖艳。
对此,绪纱的脸庞剧烈抽搐几下,嘀咕道:“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实力还能够压过一筹。而到现在,不过大半年时间,我竟然只能望见你的背影了。你呀,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对于我认定的敌人而言,我就是怪物,是这世间最为可怕的恶鬼。他们的每一分血肉都会被我撕咬殆尽。所以,你该庆幸,我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嘴角一挽,宁越的神色随即又从调侃回到了凝重。在他视线之中,在已经近乎团灭的赏金猎手后方,一支全新的队伍赶到了。就那份隐隐之中腾起的气息而言,来者不善。至少,比先前赏金猎手以及正规军所组成的临时围堵盟军,强上太多。
“当心,棘手的来了。先前路上就好像听说,这一次有堀家的十二门将亲自出阵,就为了要你拦截在若窟城之前。”
“十二门将吗?哼,来一个,我杀一个就是!有了前车之鉴,就算为了套问情报,留下他们一命,我也势必先折断他的四肢,再慢慢拷问!”
说到这里,绪纱露出一脸愤怒的狰狞。若非先前的轻信与大意,她可不至于这些天遭受这么多苦。
很快,那支截然不同的部队踏上了街道,截去宁越两人通往前方的道路。在一众带着嗜血狂野气息的士卒散开之后,一名看似略显纤瘦的中等个子魔族踏出,并没有自己的兵器,只是顺手一抓,从一名士兵手中夺下一柄再普通不过的战刀。
“嗯?我之前可不曾听说,那个歪魔族还有帮手。”
大步穿过赏金猎手的一片血泊后,那名首领突然沉声一哼,手中战刀指出,没有对准绪纱,而是直接指向了宁越。
“你,比她要强。说吧,为何要淌这滩浑水?”
“志同道合,就是要叫你们堀家难堪。这个理由,足够充足了吗?”
宁越冷冷一哼,手中暗煊古剑也是顺势抬起一指,剑眉骤然一翘,再是一喝。
“不知,阁下又是十二门将中的哪一位?”
“在下虬韧淞,十二门将排行第七。”
轻轻点头,宁越心中暗暗嘀咕:“排名第七吗?通天境一重实力,在十二门将中就能够名列第七的位置。即是说,堀家麾下的通天境强者,至少有七名?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十二门将,恐怕还有其余强者存在隽铎的这个堀家,未免太过可怕了?”
同时,他又突然挥手一振,暗煊古剑随即沉入至撕裂浮现的虚无间隙中,就此消失。而后,他再抬手一抽,一柄先前赏金猎手坠落的佩剑被抓入掌中,就势一横,重新摆好阵势。
“你既然只用普通兵刃,那么我也不占你便宜,就以此剑与你相战。”
“好,痛快!就冲你这举动,等一下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咧嘴一笑,虬韧淞右脚缓缓挪出,手中战刀挽起一划,通体上下缕缕寒光激荡泛起,蓄势待发。
“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
宁越的动作更快,未等对方蓄势完成,一蹬已经跃出,掌下佩剑啸动一突,数十道缓缓剑影攒动。须臾之间,深寒纵横。
面对同级别的对手,他可不至于还需要依仗暗煊古剑来取胜。况且,如此一对一的公平决斗,还是实力对等,可是机会难得,正好拿来试一试看,他究竟比寻常通天境一重强者又强上多少。
乒!
正面交锋,刀剑激撞飞溅一点火光,剑尖点中刀锋侧面的瞬间,宁越扭身抽剑,注入玄力的剑锋顺势弯曲一绕,竟然再从刀锋另一侧掠过,直击后方虬韧淞胸膛。
“休想!”
刀锋迅疾一横扫出,虬韧淞变招同样奇快。格开剑锋的一瞬,他左手忽然扬起于虚无狠狠一抓,凭空跃腾的焰光呼啸而下,赫然凝为一只五指摊开的巨掌,朝向宁越右肩狠狠擒下。
也根本不去躲闪,宁越左手一翻,同样是烈焰灼烧,赤色的炙热瞬时咆哮为一朵盛开睡莲,精致的虚幻花瓣绽放无穷毁灭。
轰隆隆!
爆裂,业火怒嚎。席卷之际,宁越仗剑再上,左手拽动飞舞的滔天焰光,重重一拍注入三尺剑锋正上。原本深寒的剑锋转化为炙热之刹,再有雷光汹涌闪烁。双重寂灭,骤然鸣啸。
天品武学,雷祸灾炎!
轰——
再爆裂,激荡的毁灭炙热疯狂冲刷天穹。狂暴嘶吼之尽头,却见三重寒芒突然拔地啸起,切割的刀芒瞬息而逝,但也在那一刹那间,冲击的雷霆与烈焰共同溃散。余下的,只是一刀一剑的再一次正面交锋。
铛——
二次激震,一触即分,宁越与虬韧淞身影各自后撤,一坠落地。虚空中,余波卷起烈风,持续呼啸。
“阁下的招式,来势汹汹,只可惜好像后继不足啊。”
突然,虬韧淞冷冷一笑,面露得意之色。
对此,宁越亦是一声冷笑,回道:“哦,真的吗?”
乒!
霎时间,鸣啸崩裂之音忽起,只见虬韧淞手中佩刀一颤,半截刀锋赫然折断。坠落钉入大地之时,已是一地碎屑。
“这?”
顿时一惊,虬韧淞还有些不敢置信。他也无暇多想,索性舍了手中断刃,双臂一抡,凭空浮现的灼烧焰光凝聚半空,分裂再是一啸。转瞬间,竟然又有四支完全由熊熊烈焰汇聚而成的巨手浮现,探出便是狠狠一抓,从不同角度同时锁定孤身而立的宁越。
“同样的招式,就不要再使第二次了吧?”
哼声一笑,宁越左掌一翻,一枚点亮六色异光的咒印翻入半空,触及即将落下的燃烧巨掌的一瞬,熊熊烈火爆裂大作,化为一片滔天炎海。却又在他一剑挥舞斩击下,土崩瓦解,只剩无数纷舞残焰。
望见这一幕,虬韧淞有些慌了,下意识后退一步又重重一踏大地,蹬步再次上前,双手狠狠一握蓄力。这一刹,在他周身上下炙热涟漪泛起,一片扭曲。
“堀家的第七门将,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落时,宁越飞纵掠出,背后燃烧双翼猛然一颤,激荡的绚烂的热风将突进速度再次拔升几个级别。
而当他迫近虬韧淞身前的瞬间,后者的杀招蓄势不过完成一半。明显,他不打算给对方那个机会了。啸动的剑锋,一划闪烁弧月深寒。
嗤——
剑鸣,半截断臂横飞血光之中。残余蓄势溃败,虬韧淞后退之际,胸膛再挨上宁越顺手一剑钉下,冰冷贯穿滚烫躯体的刹那,再附上一脚重踢,空震暴起的涟漪鼓动雄浑巨劲,将溃败的身形硬生生击退撞向后方列阵兵士。
即将撞上之际,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忽然横出,单手一搀竟然稳稳当当挡下了被击溃的虬韧淞,自身仅仅后撤半步,一脚踏碎大地,立足处一片皲裂。
而后,他将重伤的同伴推给身侧还一阵惊恐的兵士,独自大步上前,目光紧紧盯着一脸盎然战意的宁越。
“对堀家的第七门将都敢下这么重的手,够胆。这一次,我势必将你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