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看着请来的名医松开了手后,宣孛迫不及待上前一问,很是焦急。在床上,堀媛紧闭双眼熟睡着,脸上为了婚礼而精雕细琢的化妆都不曾洗去。
长长一叹后,年老的医师摇了摇头,朝向宣孛身后孟叶一拜,答道:“陛下,请恕臣下无能为力。这并非什么病状,而是中毒,一种潜伏期很长的慢性剧毒。此类剧毒,多半用于一些势力控制死士,定期给予一些解药服用,用以压制体内毒素蔓延。若是长久时间内得不到解药,积蓄的剧毒终有一天将发作,就是眼下情况。”
“控制死士的剧毒?我大概明白了。只是为何,堀媛先前从未提及过?”
孟叶一副略有所思的模样,堀媛的过去她当然了解不少。
对此,医师再是一叹,回道:“只怕,她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种下了剧毒。而解药也不是直接分发,采取混入饮食中的手段,让她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服用,以至于直到毒发之时,才知晓其实自己体内暗藏着早已埋下的慢性毒素。”
“既然是毒,也存在着压制用的药物,那么必然有着彻底解除之法。鑫老,您是轩刻的国手,应该有办法吧?”
口气稍稍严肃了点,其实孟叶也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份去强压对方。奈何眼下,生死攸关,由不得她慢慢犹豫。
急忙再是一拜,鑫老拱手回道:“毒发太突然了,而且又是长年累月的积蓄剧毒,一时间我也只能通过针灸刺穴加上一些温和药物暂时压制住毒素,致使不继续蔓延,危害生命。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也难以保证能够持续多久有效。在那个时间里,要分析出这种剧毒的构成,并且推算出有效解药,难。毕竟,这一类剧毒是某些势力世家花费多年研制而成,配方调整上百次,为的就是不被外者所破解。”
孟叶神色凝重,再道:“鑫老,我把轩刻皇城所有的医师全部派遣给你调遣,尽一切可能去研制解药。如果有些什么特殊的灵药药材需求,直接联系焕雨,让她调动皇城禁卫去帮你找。等下,我会给她命令的,无需再经过我审批,直接执行。”
鑫老躬身回道:“陛下,老臣遵命。”
“谢陛下!”
另一侧,宣孛直接跪倒在地,叩首行礼。
见状,孟叶急忙一搀扶起对方,道:“无需如此大礼。堀媛本来就与我私交不错,你们两位又是之前对抗外敌以及平定战乱的功臣,之前未曾发现堀媛身中剧毒,已经是我失察。既然要补救,就一定做到最充分才行。宣孛,我特许你接下来半年时间,可以将公务暂时移交副官处理,全心全力照料堀媛就好。”
“陛下,这不可!臣子本分之职,宣孛不敢忘。已经有了如此浩荡圣恩,再令我尸位素餐,愧不敢当。一切公务,我不会懈怠的。”
“那你自己抉择吧。”
叹息一声后,孟叶离开了屋子,同时暗暗使了个眼,示意绪纱跟来。
屋外小院,眼见无人跟随留意,她转身看着绪纱,面露一抹苦笑,开口道:“二姐,恐怕又要辛苦你一趟了。”
对此,绪纱很是镇静,笑道:“我猜到了,以你的性子对于这种情况,肯定是做两手打算。比起让国内名医研制解药外,跑一趟隽铎直接搜寻解药来得更加便捷。只是其中凶险,可不是谁都有能力承担的。就目前而论,轩刻境内最合适这一趟任务的,似乎还真只有我。”
孟叶再道:“这一行很难,也很凶险,如果二姐你拒绝,我不会勉强的。”
“拒绝?好不容易看着你的复兴之路开始起步,我怎么可能忍心拒绝你犒赏功臣的费心之举。这一趟,我去。而且也不用再给我安排别的帮手了,自己一个来去还方便些。只是……”
“不用只是了,你的仕远那边,我会照料好的,尽管放心。没准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又高升了呢。”
“喂,什么叫我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呢?”
……
离开扎盖的书屋时,天色已经沉下了,库蕾嘉看着一脸困惑的宁越,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他的伤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应该清楚,当修为达到彻地境之后,体内运转的生生不息玄力足以愈合绝大部分筋骨创伤。再兼之各类灵药,可以说只要不死,活下来后痊愈的几率很大。若是就算这样,还留下影响到修为的创伤,无外乎两种。一是剧毒入体,而是打伤他的招式中附带的特殊玄力不曾被祛除体内,还一直在损毁着他的经络。”
宁越继续沉着脸,接着再道:“就我的判断,扎盖的情况是第二种。好古怪的招式,打入他体内的玄力竟然能够根深蒂固在经络间,忽寒忽热,长年累月后竟然有些融为一体的征兆。若是想要强行拔除,很可能伤及其心脉根本,就算不死,也将修为大减。”
“毕竟,曾经我们的雇主权势滔天,麾下集结各式各样的奇异强者,也合情合理。在那些强者中,恐怕又有几个掌握着古怪武学,为其效力专门清理门户。那些狠毒手段,就是为了对付我们这种叛逃者的。”
摇头一叹,仅仅只是一说,库蕾嘉眼中都闪过一丝心有余悸的恐惧。对于曾经的经历,她还在隐隐后怕。也心中多少有些庆幸,借助着扎盖一事,虽然付出了不小代价,但也成功脱离。就算日子苦了些,总好过当初的提心吊胆。
突然间,宁越嘀咕了一声:“我现在只希望,到时候别撞上了你雇主的部下。”
“嗯?我们只是去找黑褚,应该遇不上吧?”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觉得一个能够坐拥自己势力驰骋在隽铎境内的强盗团,可能背后没有靠山吗?先前扎盖也说了,那一次事发,起因就是黑褚的部下袭击了你们雇主对头的辖区。那么,我能不能多问一句,就你所知,你的雇主的辖区,可曾遭受过黑褚的袭击?”
闻言,库蕾嘉神色微变,嘀咕道:“你们这一说,还真是……黑褚的强盗团,确实没有袭击过我们雇主的辖区。先前,因为我们的那位雇主权势太大。我们选择性忽略了他可能会与那种被帝国通缉的强盗团有勾结——不对,若是他们之间真有勾结,那么当初扎盖那一次,说不定其中暗中有着更大的阴谋……”
“但愿,是我们想多了,杞人忧天而已。不然的话这一行,前途凶险未知啊……”
宁越也在嘀咕,因为他心中又闪过了一个新的年头。
身为曾经隽铎皇女的夜珀,交给他的这个试炼任务,到底是随意选取了一个目标,还是别有目的。若是真如她所说,自己对隽铎帝国恨之入骨,那么这一行去铲除一个凶名赫赫的通缉犯,对于隽铎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应该是她不想看的一幕才对。
或者,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夜珀是希望借他之手消灭黑褚,对其幕后的靠山做一个警告。而那位靠山,正是夜珀仇视的目标之一。
但无论是不是事实如此,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宁越就一定会去完成。纵使夜珀是在利用他,毕竟也已经提前给了他丰厚的报酬。就那份教诲而言,值得自己去冒险一趟,偿还恩情。
离去沼泽的路上,库蕾嘉皱着眉头,突然又道:“我觉得吧……就凭我们两个,应该是吃不下黑褚了,还需要更多的帮手才行。那笔赏金很丰厚,再招募几个帮手来平分,也够用。”
“你决定就是了。这一边,我不熟悉。只是选择帮手时,千万注意,不可信的实力再强也不能要。”
“这一点,你尽管放心。”
次日,中午时分,库蕾嘉带着宁越踏入了隽铎帝国的望扬城。比起先前相遇的那座小镇,以及最初抵达的城池,此地繁荣与热闹多了。大街小巷之上,车水马龙,来往魔族络绎不绝。
不过,库蕾嘉的目标却注定了与这些喧嚣无缘,拐入一条相对偏僻的小巷后,几经拐角转弯,最后在一处看似为死胡同的巷口处,朝向蹲坐在角落里的一名流浪汉比了个手势。而后,再踏入胡同,却见一侧墙壁忽然打开了一道暗门,宽度也仅供一次同行一人。
“这里是?”
宁越心中暗暗称奇,嘴上忍不住发问。看得出,这应该是某些隐蔽群体相互交流的隐秘据点,却不知其具体。
进入之时,库蕾嘉沉声道:“等一下,我不叫你说话,就不要开口。这里面某些家伙,很是不待见陌生面孔。”
果然没有回话,宁越只是点了点头。
来这里是为了进一步解决问题,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走过不算漫长的漆黑过道后,当灯火再一次明亮起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嬉笑喧闹之声。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酒味。
却见一张张简陋的桌子上,数十名打扮随意的魔族喝酒聊天,一脸悠闲。其中几位望见库蕾嘉作为一名女子来到了这里,还轻浮地吹起了口哨。
对于这些,库蕾嘉完全无视,径直走到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边。在那里,只有一位宾客,桌上放着半杯酒,而他却将双脚架在桌上,就此躺在座椅上闭目小憩。
而当望见她竟然找的是这个怪异者后,先前几个吹口哨的魔族面色一变,当做什么都不曾看到,重新开始饮酒聊天。
“倓帕。来了一个大生意,有没有兴趣?”
库蕾嘉话音刚落,那名小憩中的魔族骤然睁开了左眼,冷冷哼道:“直接说吧。我可不认为你真有好买卖,会一道捎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