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清晨,一棵巨木应声而裂,折断崩倒的截面位置好似赫然缺了一块,被一股强横劲力直接抹去,彻底粉碎。
不远处,活动着筋骨的宁越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对于此刻的自己很是满意。经过一夜的调整,有混合药效相助,身体状态恢复很快,不仅仅是这两天被夜珀折磨的伤痛,就连之前战场上连番激斗留下的创伤,也基本愈合得七七八八。
除此之外,浑身经络中游弋着一股很是舒服的暖意,四肢活动之时还清晰感觉到体内充满着力量。
“那个难喝的混合药液,药效超乎想象的好啊。”
再扭了扭躯体,宁越兴奋一笑,也在这时,听见了身侧后方的动静,急忙转身一望,如同所想,正是夜珀也睡醒了,正在揉着双眼。
“前辈麻烦再等一下,我这就去准备早餐。”
不敢有所耽搁,他匆匆奔出,两天的特训下来,别的可能没学到什么,但有一点明白了。总之,别与夜珀作对,尽可能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即是。
脸庞上还挂着一抹倦意,没完全睡醒的夜珀露出一副少女姿态,再打了个哈欠,继续揉着惺忪睡眼,嘀咕道:“这小子,还真挺上道的。若是当年,他爹也和他这般,我也许……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话音落时,她一扫刚才懒散模样,周身上下无形而起的高冷气息,依旧是之前那个深不可测的夜珀。
“希望,今天他能够有点新长进吧。”
山林之间,从来不缺少食物,关键是看怎么寻找。至少,宁越自诩狩猎与采摘能力都不差,不仅很快就满载而归,而且还变着花样,尽可能每一餐的菜色不重复。
夜珀吃得也很是满意,虽说现在的她对于吃这一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追求,但毕竟美食摆在面前,也不可能去拒绝,自然要照单全收。
简约的早餐后,当宁越清洗干净完毕时,起身点了点头,再次面朝夜珀之刻,已是一脸严肃。
嗤嗤嗤嗤嗤嗤——
连绵突刺声骤然响起,伴随着夜珀一剑斜挥,先前被击倒的大树开裂十余枚木条,攒射而发,再依次落下排成整齐一列。今日的特训资格,就这样刻下。
“今天怎么说,是不是又打算直接跳过夺回自己的剑那一步了?”
“跳过吧。我有自知之明,即使过了前辈这一关考验,恐怕也没能耐夺回自己的剑。何况,眼下还不曾过关。只希望,今日可以有所突破!”
话音落时,宁越顺手一抄,一支木条已然握住。只是今日,他并非就地摆出防御阵势,而是纵身一踏,竟然以掌中纤细木条,主动攻向不远处持剑而立的夜珀。
攻势呼啸之音,同样凛冽。忽然一听,也许真的会错认为那是剑啸破空的风声。
“嗯?今天改变方案了吗?”
对此,夜珀也不过淡淡一笑,侧身一挪,反手便是一剑斜削。力道一般,但是出剑的刁钻角度,以及对稍纵即逝的一刹时机把握,堪称完美。
嗤!
寒光一闪,木条应声而裂,余势的剑锋啸动一掠,削断宁越一缕长发的同时,也是将他左颊割出一道血痕。
瞬时弓身而退,宁越战意依旧,翻手一握,再是一枚木条在手,身形止退再进。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纵使掌下有的只是木条,挥舞一点仍旧是剑意呼啸。
“看来,你今日的战略变了,认为单纯的防御与躲避不可能凑效,所以采取以攻为守了吗?好想法,但是想要实际做这一点,恐怕遭更多的痛!”
铮——
剑啸,尖锐寒意凝为一线,夜珀的变招动作更快,扭身一避侧挪的瞬间,暗煊古剑斜撩,锈迹斑斓看似平钝的锋芒之下,凌厉森然再断突刺木条。
但是也就在木条别截断的那一刹,宁越同一时间松手了,身躯翻转在半空撇出右脚一钩,第三根以及第四根木条挑入半空,双手一探分持。身形扭转的瞬间,双重剑势荡出,交错斩落。
“正面较力?你疯了不成!”
夜珀略感诧异,在她想来,宁越应该清楚彼此兵器的质地差距,以及这一次对他特训的目的所在。正面的硬碰硬,将是以短击长,自寻死路。
没有多想,暗煊侧起反削,一剑迎击双重攻势。
嗤——
正如夜珀所料那般,剑锋削至的刹那,木条截断,然而并非两根齐断,被她所击中的仅仅是其中一根。
至于另一支,被宁越突然间从左手换至右掌的那一根木条,猛然抽动一晃,玄力灌入其中弯曲纤细表面,竟以一个故意弧度绕开了暗煊剑锋,抓住间隙直击后侧夜珀左胸。
“哼,尽耍小聪明!”
电光石火间,夜珀一哼,反手再是一剑横格,棕红锋芒截击弯曲木条。
嘭。
亦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剑锋未至,木条自行崩断,断裂位置所让出的空隙,恰恰让夜珀一剑削过,彻底落空。而另一端,与宁越所持半截木条断开的那一部分,保持余势飞射突刺,继续点向对方左胸。
只是,最后的最后,宁越依旧没能如愿,夜珀左手一翻,闪电般探出的双指精准无误架住了那半截木条。距离顶端击中她左胸,还剩下一寸有余。
啪——
下一刹,她反手一拨,半截木条射出,狠狠一击砸中宁越胸膛,将他整具身躯掀翻在半空,再重重一坠落地。
砸在地上,宁越吃痛一嚷,正欲起身之时,却见夜珀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前,一剑钉出。
冰冷擦过脸颊,幽寒的触感让他浑身不由一颤。但是好在,剑尖只是钉入大地,不曾洞穿他的身躯。而后,视线中所见,是对方递出的手掌。
宁越会意,握住对方看似柔软实则很是有力的小手,顺势起身,接着迅速松手,后撤几步,气喘吁吁打量着夜珀。这还是这三天来第一次,自己被击倒后对方主动来扶。
“刚才那一招,想的不错。确实,我没能在那次交手中削断你手中木条。而且,若非我用了左手,也来不及躲开你那一招进攻。只是,如果那是生死交锋,你折断自己兵刃打出那样孤注一掷的招式,对手没死,自己就将彻底陷入绝境。这一点,可曾想过?”
夜珀淡淡说道,手腕一翻,暗煊古剑钉入脚下大地。
微微一怔后,宁越笑道:“若是真如前辈所说,生死交锋,那哪里还来得及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便是。一个必须逼迫我崩断自己剑锋才能够赢的对手,如果没有豁出去孤注一掷的决意,恐怕根本赢不了。”
“哼,赌徒似的拼死念头吗?倒也不能说错了,就是太不怜惜自己的性命。再去拾起两根木条来,我让你瞧瞧看,如果是我的话,在那之后会怎么变招!”
说罢,夜珀挪步踏出些许距离。
宁越瞬时会意,匆匆再拔出两根木条,自己留下一支,递给了夜珀另一根。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了,现场教学。如此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嘭——噔!
瞬息之后,场景重演,崩裂而射的半截木条被宁越挑飞之后,他瞪眼看着夜珀以余下半截木条贴身格开了他来不及抽回的兵刃后,腾出左手一掌重击,拍在了自己小腹位置。
晃身一退,颠簸几下,他得以稳住身形,心中也在感叹,好在夜珀没曾真正用力。不然的话,这一击自己不死也要重伤。
“看清楚了没?懂得利用任何手中可以使用的兵器,纵使残缺不齐,它也同样是自己肢体的延伸。更不要作贱自己的生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唏嘘一叹之后,夜珀反手一挑,暗煊古剑射向了宁越。
宁越伸手一抓,接过久违的佩剑,很是爱惜地抚了抚锈迹斑驳的剑锋,而后双手捧起一推,再将暗煊送回到对方面前。
“是我取巧了,况且也没能胜过一招半式,前辈直接还剑,我受之有愧。”
“给你就拿着吧。能够短短三天内想到这样一个另辟蹊径的破解之法,已经很不错了。再接下来的特训,我允许你使用这柄剑。”
夜珀的这句话,骤然让宁越一惊。看着他略显目瞪口呆的模样,女子冷冷一哼,再道:“怎么,该不会觉得破解我第一道难题,就算全部过关了吧?那不过刚刚开始。”
“不不不,多谢前辈赐教,感激涕零!”
捧着剑单膝跪下,宁越毕恭毕敬颔首一拜。
比起当初他面对师尊孙旭时的弟子礼,此刻礼数还差一分,却也是他容许自己对其余人等所执的最高礼数。
对此,夜珀哼声一笑,回道:“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你面对那个小女皇,堂堂轩刻的一国之君时,可都不曾行这样的大礼?”
“前辈说笑了。”
宁越再是一颔首,缓缓起身。
挥手一招,夜珀转身就走。
“客套话就别说了,跟我过来,再特训你一些别的内容。接下来要去的提防,可不少呢。”
……
时光如梭,白驹过隙。
随后的四个月里,跟随着夜珀的脚步,宁越踏过了好几处山脉丛林,也在大河湖泊中与魔兽缠斗数次。几乎每一天不是挨着夜珀打骂训练,就是在惊心动魄的角逐中度过。
而且,随着周边风土人情的不同,他也意识到了在游历中,已经离开了轩刻境内,踏入至邻国区域。根据私下的打听,他可以确认,这是隽铎帝国的领地。不过有夜珀带领,基本避开了隽铎强者与军队,不曾照面,也相安无事。
哗啦啦——
又是一日,翻滚的雪白浪花中,宁越跃身窜出,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时,不忘扬起右手一张,几枚晶莹珍珠在阳光点缀中,泛起淡淡光晕。
“不错,你终于做到了。”
岸边,拄着暗煊古剑的夜珀不动声色说道。在她视线中,看似整体平静的湖泊之中,原本律属此地的水中霸主已然离世。
当然,那是宁越做的。不然的话,他可没机会取得那几枚异宝珍珠。
回到岸上,宁越将所有珍珠递给了夜珀。他感觉得出来,这几枚珍珠绝对是价值不菲之物,虽说是自己的战利品,但更大的功劳在与指点的夜珀,自然要全数奉上。
夜珀也不客气,一把将所有珍珠抓起,收缩五指突然发力,将所有珍珠碾成粉屑,就这样紧紧拽着,转身迈出。
“过来吧,最后的一味配药才齐了,是时候开始了。”
“开始什么?”
回首一望,夜珀笑道:“开始你新的突破,踏入通天境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