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从新锐大比胜过万剑门那天算起,已经三天了。
宁越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外出。这几天里,他在脑海中演练了上千次新的剑招,最后能够留下的,不足五招。
然而,真正持起佩剑挥动之时,又全部否决。
这样的招数,没有意义。至少对现在的他而言,用于实战,恐怕无用。
咚咚咚。
房间外,敲门声响起,一同响起的还有方焕兰的声音。
“宁越,我知道你肯定是在修炼,进行新的领悟。但是,至少要吃饭,不然哪有力气演练招数?”
“知道了,放在门口吧,我饿了自然会去吃的。”
宁越随口答了一声,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情去吃饭。总觉得有几个很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烁着吗,对于现在的他非常有用。突然,而始终隔着最后一层模糊的遮挡,隐约看得到,却看不真切,更加摸不着。
那股感觉,令他很急躁,又无可奈何。
嘭!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沉闷巨响,房门应声倒下,只见捧着一只托盘的方焕兰迅速收腿落地,皱着眉头踏入房间。
“昨天给你放在房门的三餐,就只有米饭被胡乱吃了半碗,其余的一点都没动。我不管你到底在想什么,先把饭吃了再说。然后……”
方焕兰捂了捂鼻子,哼道:“再去洗个澡!后天就是下一场比赛了,我可不希望自己队伍中有个臭烘烘而且双目无神的人上场,有损我们队伍的形象。”
“好。”
宁越回答得很干脆,倒是叫方焕兰有些意外,她顺手将手中盛着饭菜的托盘放在了桌上,而后,闪电般探手一抓,将宁越捧在双手之上的暗煊古剑夺走。
“你做什么?”宁越一惊,下意识伸手去夺,奈何他是盘腿坐在床上的,想要迅速起身本来就不便,况且又在床上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不知不觉中双腿发麻无力。随着身躯猛然往前一倾,整个人直接扑向地面。
“喂,小心!”
霎时间,方焕兰一喝,随手抛出暗煊古剑,急忙伸出双臂想要去扶住宁越倒下的身躯。未曾想到,对方因为剑被夺走,猛然间爆发的力量太大,撞在她身上时重重一压,两个人顿时一齐向后倒下,轰隆一声,砸落在地。
“那个……我把汤热了热也端来了。”
房门被击碎的门口,林沫端着一只大碗突然出现,看清房间里景象之时,顿时双眼一瞪,紧接着急忙合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
叫嚷一声,她急忙转身一阵小跑离去,端着的碗中汤水晃荡,洒出不少溅在地板上,一路的依稀水痕。
顿时一阵愕然,宁越哭笑不得俯视着被压倒的方焕兰,道:“好像,又被林沫误会了一次……”
突然间,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中所看见的是一张愤怒微微扭曲的脸庞。
“宁越,你故意的吧!”
嘭!
一记勾拳扬起,宁越应声躯体一翻,落回到了床上重新躺下,摊开的四肢微微颤动着。中拳的下巴上,红肿一片。
起身整了整衣裳,方焕兰再怒瞪了宁越一眼,抓起暗煊古剑提在手中,哼声离去。
“想拿回你的剑的话,先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完事了,再找我来取。”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就这样四肢摊开躺在床上,宁越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不过,积蓄的疲倦也开始涌来,眼皮越来越重,几乎无法继续睁开。
“第二次了,又被林沫误会了……不过,以她的性子,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为什么,这样的巧合,总是会被她撞上。好像……”
突然间,宁越双眼猛然一睁,一记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坐稳,脑中闪过的一抹灵光瞬间扫去了他浑身的疲倦,萦绕心头许久的谜团浓雾,似乎也散去了大半。
“林沫走路的时候,好像一点声音都没有的。记得那次她在选拔赛中与对手交战的时候,脚下步法就没有停过,一直在动,配合着上半身的扭动,双剑的挥舞。好像曾经师尊和我说过,一寸短一寸险,短剑贴身战优势明显,如若以短对长,想要弥补先天差距,全靠脚下的功夫!”
脑海中模糊的念头更加清晰,但是,始终还差最后一步,一丝淡淡微笑挽起在宁越嘴边,因为他知道,答案应该找谁去询问。
一跃下床,正准备离开房间时,他习惯性伸手一抓落空,这才醒悟过来刚才暗煊古剑可是被方焕兰拿走了,只得无奈一笑。不过也因此,想起了对方交代的话。
“也对,去找林沫之前,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吧。”
一刻钟后,清爽多了的宁越披上一件全新的衣袍,帝国学院的制式长袍。新锐大比中,帝国学院的队伍自然要统一着装,不过与平时在学院中穿着的制式略有不同,衣领处的级别徽章被去掉,换成了帝国学院的标志图案。
帝国学院也考虑到参战的学员肯定没时间自己去清洗,索性每个人量身裁制了十套,方便替换。同时,也安排了专人帮忙清洗。
这样着装而非便服,宁越心里想的是应该能够让林沫明白,自己是为正事而来的,并非想要解释刚才的误会。不过如果有机会,肯定也要说清楚,那只是一个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考虑错了。
林沫开门时望见一身整齐的宁越,顿时双颊一红,急忙一推合上房门。
但是宁越的反应可不慢,伸手一抵挡住了门板,同时探出脚尖一钩,将房门重新打开。
“林沫,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下你,还望能够指点一下我。”
随着房门被推开,林沫露出一脸惊恐,急忙后退,随手抓住尚在鞘中的双剑,道:“那个,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
“不是那个!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一个巧合。不过,如果你能够帮忙保密,最好不过了。”宁越失声一嚷,很快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他可不希望再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哪有连续两次巧合,还都被我遇上了。如果真是,只怕我没见到的,次数更多吧?”林沫嘀咕了一声,小手下意识握紧了短剑。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越仰首一声哀嚎,后退一踏,不想撞上了半开的房门,房门受到撞击顺势一合,一声清脆扣动声响起,骤然锁上。
刹那间,林沫脸色一阵煞白,抽出短剑挡在身前,惊慌失措,道:“宁越,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打算做——不对,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话一出口,宁越猛然意识到好像自己的话有歧义,再想解释之时,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下意识扭头望去,却见崩裂的门板之后,一只飞踢的鞋底朝着自己脸庞而来。
嘭!
中招后退,宁越随手一抓按在身侧桌上,眯眼一看,却见是暮茵茵双臂环胸站在破裂的门口,一脸愠色。
“宁越,你跑到林沫的房间里来做什么,不仅仅在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强行闯入,甚至还锁上了门。老实交代的话,我可以动用帝国第一公主的权利,免你一死,阉掉就好。”
“为什么你翻来覆去都要提宫刑!还有,只有打算压我的时候,才会抬出你的公主身份!”
宁越一声嚷嚷,不过随即又是松了一口气,多一个人在场,与林沫的沟通说不准可以顺利些。从平时的相处来看,暮茵茵和林沫似乎关系挺不错。
招了招手后,他凑近了些暮茵茵,低声说道:“我不过是来想要请教林沫几招剑法上的问题,哪里想到她会那么害怕,好像把我当坏人一样对待。”
“你又不是不知道沫沫的性格,就这样,怯生,相处久了依旧会存在一点芥蒂。真有话说,你就不会叫她出来,到所有人面前一起谈,非要堵在房间里独自聊?”
重重捶了宁越胸膛一拳,而后,暮茵茵再哼一声。
“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行吧。”
宁越无语,从破裂的房门中走出,不由再感叹一下,帝国学院准备的房间的门可真不太结实,才没多久,就被踹烂了两扇。
不过话说回来,普通的木门,又怎么可能经得住灵醒境武者的一脚?
在门外等待了片刻后,宁越终于看到林沫在暮茵茵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不过,还是不敢正面看她,但至少放下了手中的短剑。
努了努嘴,暮茵茵开口说道:“屋子后面有专门的演练场,一起去那里吧。不过宁越我警告你,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想要请教沫沫几个问题的话,而是别有居心,我今天就让你告别你的性别。”
“为什么要和我的——和那个过意不去?”
宁越脸庞微微抽搐,也懒得再争论,走在最前面领路。为了方便每一支队伍能够保证没有赛事时的修炼与磨合,分配给他们的大院中,专门有一件屋子将内部布置成了演武场,不算大,但也够用。
暗煊古剑依旧没有拿回,但是好在还有那柄青钢纤锋剑在,宁越至少不用空手比划。他挪出几步,望着怯生生立在不远处的林沫,耸肩叹道:“林沫,用你的剑法随便出几招来打我,不用手下留情,用全力。”
“啊?”
林沫一愣,扭头望向一旁的暮茵茵。
暮茵茵冷笑道:“没听到宁越说的吗?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你还顾忌什么,去吧,给他点颜色看看。”
“行……行吧。”
林沫点了点头,缓缓抽出双剑,目光终于转向了宁越。
这一刹那,一丝淡淡的寒意在宁越胸中莫名腾起,他定睛望着摆出出剑姿势的林沫,心中轻轻一凛。
现在的林沫,气息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