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门口,小茵娇白的脸庞微微抽搐了几下,急忙退回到了门外,狠狠一关。
“走错了!”
骤然起身一窜,宁越冲到门前伸手一拉,朝着重新打开的房门另一边喝道:“小茵,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然而,他的眼神瞬间再变,只见立在门口的赫然是一个这段时间里他看着就心中畏惧不已之人,赤锋。
“统领说过,你若敢擅自踏出这个房间,杀。”
赤峰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剑柄上,随时都可能直接抽出一削。
完全不会去质疑他的话,宁越下意识退后一步,望着躲在赤锋身后的小茵,目光又对上了赤锋遮掩在面具下的双眼,问道:“难不成,她也是红狼的一员?”
“嘿嘿,猜对了,没想到吧?”
小茵从赤锋身后探出脑袋,俏皮一笑,由于本身个子偏娇小,赤锋又身材高瘦,一比对下,更加显得矮小。
“小茵,这个玩笑可不能乱开的,红狼怎么可能要你?”
赤锋伸手拍了一下小茵的脑袋,嘴角边浮现出的温柔微笑让宁越看呆了,那可是他所未见过的神情。在这以前,他甚至以为赤锋永远只会冷冰冰板着一张脸。
“钊哥,怎么能够这样就揭穿人家呢?”
小嘴一撅,小茵眼中好像就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一样,随后瞪了一眼宁越:“喂,刚才竟敢随便猜疑我的为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说好了给你的报酬,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作假的。也不想想,那一次是谁帮你上好了药放在安全地带的。如果要食言,我何必那么做?”
“嗯嗯嗯,是我一时失言了,对不起了,可以了吗?”额头上三条黑线下滑,宁越咧了咧嘴,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只不过随口发泄一下换换心情,竟然还真能够把正主唤出来。
“这还差不多,那我走了。”
小茵又是一哼,转身便要走,没想到却是依旧被赤锋按着小脑袋,脚步踏不出去。
“想走,似乎不太对吧?我没记错的话,统领的话是你待在这里可以,但是绝对不允许插手任何红狼的事情,不然的话,遣送回去。”
“钊哥,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况且,这不是他先找事的吗?”
委屈地皱了皱眉头,小茵一副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柔了,赤锋松开了手,摇头道:“下不为例。”
“嗯,就知道钊哥最好了。”
说罢,她又回头瞪了宁越一眼:“再敢背后说我的坏话,试试看,哼!”
话音落时,小茵已是一步一跳地远去,身影逐渐没入昏暗之中。
“原来,她和红狼有联系,却选择了要去做赏金猎人,这其中倒是有些意思。”摩挲着下巴略有所思地一笑,宁越点头道:“我想,有的事情更清晰了些。”
“比如说?”赤锋倒是没有直接关门,站着那里等着回答。
宁越回道:“罗羽被我击杀之时,应该银手也在场对吗?他与我在城主府第一次见面时,反应不太对劲,肯定之前见过我,而且不只是在通缉令上。现在想想,后来昏迷时的事情,只凭小茵一个人是做不成的。”
“答对了,不愧是我都另眼相看的人。统领表示对你感兴趣时,我可是支持的。现在看来,选择完全没错。”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银手悄然现身。好像,其实他一直都在那里,之前并未离开。
心中微微一凛,宁越不由再次感慨红狼的神出鬼没,这种藏匿身形的手段,如果是敌人,太过恐怖,想想就不寒而栗。也许,当初他和小茵暂时合作期间,银手也是这般一直暗中跟随。
甚至,他和小茵第一次遭遇,银手也都看在眼中。想到这里,心中反倒是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当初没有乱来,遵守着自己的道义所在。不然的话,恐怕活不过那个晚上。
“多余的事你也别问了,现在不可能告诉你的。只需要记住,小茵并非是红狼的成员,这就够了。更多的,也许在你完成测试之后,我可以透露一些。”
银手玩味地笑了笑,用肘部撞了撞赤锋,轻声说道:“不如,接下来几天也给我练练他?”
“统领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做好了?没有的话,别在这里捣乱。”
话音落时,赤锋翻手一提,将银手整个人拎起甩向了远处,而后目光最后在宁越身上一瞥:“你想修炼那样灵品下等级别的武学,随意,但是如若方法错误的话,不过是白白浪费精力罢了。”
“方法错误?”
宁越一惊,他完全是按照卷轴上记载的每一步在习练着这样武学,每一遍都小心翼翼,尽可能避免一切疏忽。竟然,还是错了?
“灵品武学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记载在卷轴之上的话,如何称得上这个‘灵’字?用心去感悟,去感受手中剑刃的真正锋芒所在,驭剑的真谛,并非你完全将之掌控,而是……”欲言又止,赤锋拨手一拔,腰间佩剑竟然在此刻出鞘。
呼!
一截寒光闪耀在昏暗的房间中,格外森冷,出鞘的半截剑刃之上赫然激起一阵狂风,凛冽而又凌厉,卷动的劲风之中好似隐有上百支无形利刃,攒动出射。
“剑凛风!”
失声一叫,宁越猛然往后一跃,抬臂下意识想要出招抵挡,却又发现,呼啸风声骤止,赤锋已是长剑入鞘。
“前几天翻了翻那卷轴,初学乍练而已,还只是一个雏形。好好想想吧,剑的真正用法,灵品武学的正确感悟途径。”
嘭!
房门再次合上,宽敞的房间里只剩宁越一人。
“剑的正确用法吗?练剑近十年,我好想还真的没去思考过……”
席地而坐,他并没有急着去翻看剑凛风的卷轴,刚才赤锋留下的话冥冥中似乎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早有已有的一个疑惑,只是平时并未过多留意,这次突然一点,猛然醒悟过来,原来那个困惑一直都在,只是自己在疏忽。
“师尊教诲过,剑有双刃,掌控不当很可能反而成为伤害自己的利刃,若是正确挥舞,却又能利用这一点,没有刀的刚猛直接,但多了轻巧与灵变……不对,我在想这些做什么。赤锋想要我明白的,到底是什么?”
抬手一抵额头,宁越双眉紧锁,有一种答案其实就在眼前,然而最后一层模糊的薄纱却无论如何也揭不去,急躁与紧张,同时在胸中弥漫。
“可恶,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的了,吊人胃口。”
起身一叹,不再多想,他直接拾起了练习用的木剑,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还不如再尝试一下。然而,很快他手中的木剑又是放下,床头的那柄金属短剑重新握起,感受着剑柄出来的冰冷坚硬之时,又伸出手指拂过了不曾开锋的剑刃,同样的冰冷,不一样的触感。
“驭剑,并非是我完全将之控制……剑凛风,指间凝聚的劲力透剑刃激发而出,啸成狂风。功成之法,并非我一人之力,而是要借助剑的锋芒,更是要掌握它的力量……似乎,我有些明白了……”
双眼一合,不再去看,不再去听,宁越将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在双手之上,右掌紧握剑柄,左手五指轻轻拂过剑刃边缘,同样的冰冷感在他指间传递,虽是合上了眼睛,但是剑的形状完全印刻在心中,丝毫不差。
“不单单只是手中的兵刃,它更是身体的延伸,肢体的一部分,感受它,了解它最为凌厉的真正锋芒所在。驾驭它,依仗着自己的了解,发挥最强的攻击。掌控它,一切都化为我自己的力量……赤锋,你想教我的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双袖无风自鼓,猎猎一颤的刹那,再次平息,宁越紧闭的双眼突然间睁开,一抹冷厉闪过之际,拂过剑刃的左手挥动一劈,几丝劲风骤然惊起迸射。
呼呼——
不远处,桌上蜡烛顶端的淡淡火焰剧烈一抖,然而摇曳之后重新复原,并未就此熄灭。
还是,失败了。
“有点感觉了,再试一试吧。”
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宁越依旧在笑,嘴角微微一挽,双眼再次合上,剑的冰冷又一次传入指间。
玄力再次催动流转,这一次,他自己都感觉到流畅了许多。
应该行得通!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睁眼,宁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板上不知道睡了多久,桌上的蜡烛也已经烧完。处于地下的房间终日见不到阳光,对于外界时间的判断,只剩桌案上的蜡烛,按照赤锋所说,一根燃烬便是一天。
回想一下上次更换的时候,现在应该是早上了吧?就是不知道,燃烬之后,又过了多久。
“唔,头好痛,昨晚的最后,我到底成功了没有?”
腕部酸痛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宁越咧了咧嘴,目光随意一扫,霎时间疲倦与迷糊一扫而空,惊诧地望着不远处地上的一片木屑碎片。
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应该是……一张座椅才对?
“不是吧?”
他倒吸了口冷气,下一刻,兴奋得鱼跃一挺,站起身的同时那柄短剑再次持在手中,记忆中的玄力凝聚运转之法早已熟记于心,催动于五指之中,透过剑刃,全力一震。
呼呼呼!
刹那间,狂风卷动呼啸。
然而宁越从未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刻,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呼啸的剑风正好也朝着那个位置而去。
同一时刻,捧着托盘进门的小茵表情一愣,忽感强烈气流迎面而来,转瞬之间,晶莹的双眸圆瞪而起,下意识失声一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