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宏抿抿唇,羞涩开口“非晚堂姐,我……”
“你?”
“你别凑热闹!”俞非晚抬抬手,打断了林海宏即将说出口的话。
“咱俩谁叫谁,你心里没数吗?”
“堂弟,你这是想让我难堪吗?”
这一波,真诚组上大分。
要知道,在林海宏本来的命运里,三年就接连跳级学完了初高中知识,成功考入知名大学。
这一世,心情愉悦有动力再顺遂些,指不定两年就能一鸣惊人。
“堂弟,我是真的教不了,不是在装谦虚。”
俞非晚继续道。
林海宏愕然,秀气如玉的小脸通红。
俞萍笑的前俯后仰,上气不接下气。
西屋,笑声不断,总算是与屋外的对联有了几分相得益彰。
稚嫩欢快的笑声,也感染了家中的大人。
下意识就将那些发愁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体会过年难得的清闲自在。
午饭时分,王琴秀搀扶着拄着双拐的林青山,踏入了青砖瓦房的小院。
旱烟杆子,别在林青山腰间。
林青山脸上有怒容,可整个人却不似之前那个理直气壮。
在王琴秀的几番催促下,林青山终于开口道“娘,我想把海宏接走。”
林青山在看到窗户内的那道身影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娘,我也不管您是着了什么魔,接二连三的忘家里领人,但我身为海宏的爹,我必须得把海宏带走。”
“他可是飞出大山光宗耀祖的好苗子,不能有半点儿疏忽。”
“运气要是被影响了,霉运沾身,他这辈子可就毁了。”
老太太并没有直接回怼,而是转身进了屋子安抚了付婆子几句,才带着林青山夫妻去了堂屋。
“你带走?”
“住窑楼?”
“连电都没有痛,点煤油灯学习吗?”
若说老太太以往对林青山夫妻还留有几分容忍和侥幸的期盼,但在知道林海宏本来的命运时,那份容忍已经被怒火烧成了灰烬。
哪对正常的爹妈,能逼得自己孩子在大好大年华去死。
“娘,点煤油灯也不是不能学啊。”
老太太冷眼“滚。”
王琴秀深吸了一口气“婆婆……”
“你也滚。”老太太根本不给王琴秀说完话的机会。
对王琴秀,老太太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我老婆子当年就是瞎了眼,才把你这个毒妇娶进门。”
“昨儿我被人推搡成那样,也不见你替我这个婆婆说句话。”
“呵,告状倒是不耽搁。”
“老婆子撵你们去窑楼,是你们做错了事情,海宏性情纯善懂事,用得着跟你们去受苦?”
说到此处,老太太瞪了一眼林青山“你活了大半辈子,还是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你这辈子就被王琴秀这个恶妇蒙眼堵耳,做个混账吧。”
“我老婆子吃过的盐都比你吃过的米多,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多,能分不清好赖?”
“别说霉运晦气无稽之言,就是有,也是先克死我老婆子呢,我老婆子还没死,你们担心什么?”
“滚蛋,现在就滚。”
“不长记性,没点儿脑子,好说歹说都抵不过王琴秀放屁。”
林青山傻眼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本身就有些心虚气短,怕见老太太,怕见李兰,也不愿见俞水山,如今被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通骂,林青山更蔫了。
林青山侧眸看向王琴秀“琴秀,要不咱先回去?”
“海宏是娘的大孙子,难不成娘还能害海宏。”
“昨儿你没帮娘的事,本就是咱理亏。”
王琴秀:!?(?_?;?
“是肚子上掉下的肉,谁真心疼。”
“我是海宏的娘,难不成我连带回自己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婆婆,您也太跋扈了些。”
王琴秀大抵知道,林青山墙头草左右飘靠不住,而老太太也几乎算是彻底跟她撕破了脸的更靠不住。
只有林海宏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放任林海宏留在这里。
万一被挑拨离间,她都养不熟了。
老太太不慌不忙“我当奶奶的,趁着寒假接海宏过来行行孝心,说破天去也没问题。”
“倒是你,忤逆长辈,不尊不孝,丢人。”
“趁我老婆子还没挥拐杖,赶紧滚蛋。”
话音落下,老太太的拐杖就甩在了王琴秀的腿上。
王琴秀嗷呜一声,一蹦三尺高。
“青山,你自己瞧这日子过成什么鸡飞狗跳了。”
“你也倒倒你脑子里的水洗洗眼睛看看你的枕边人到底什么货色。”
“过不下去,趁早散。”
“事不过三,早有下次闹,我老婆子就写一封血书,一根绳吊死在公社门口,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还想过好日子?唾沫星子都淹死你们。”
“我下去倒要问问你爹,我战乱饥荒年都把你辛辛苦苦养大了,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我就看看他有没有脸骂我。”
林青山再一次被震住了,越发觉得面前的老娘陌生。
林青山一会儿看看老太太,又看看系这围裙眉眼淡漠的俞水山,再看看满脸警惕戒备和失望的林海宏,心中一阵儿迷茫。
这日子,红红火火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间人见人嫌众叛亲离了。
真的像琴秀说的那样,怪来历不明的外人,怪娘的耳根子软吗?
半晌,林青山叹了口气“走。”
“我说走!”林青山又重复了一遍。
“娘,我回去会跟琴秀好好聊聊的。”
林青山拄着双拐,在林海宏面前停下,想要伸手轻轻揉揉自家儿子的脑袋。
林海宏的身子再一次控制不住的颤抖,恐惧席卷了全身。
脸色煞白,冷汗密布。
林青山眼神一黯,越发茫然无措。
或许,他的装聋作哑,真的错了。
林青山收回手“那你先好好在奶奶家待着。”
林海宏僵直的愣在原地,这一刻,他惊诧害怕的不是爸妈上门胡搅蛮缠,而是他自以为好了的病,并没有结束。
林青山一走,王琴秀嘴里嘟囔着窝囊废,也只能恨恨的离开了。
“小叔,你摸摸我的头。”
“婶娘,你摸摸我的头。”
“奶奶,堂姐,你们都摸摸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