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不会下雨。
灰白色的天空呈现出阴郁的色调，司命和小丑骑着共享单车停在建筑楼的底下，放下支架，停在一边。
“你们就在这里等我吧，免得把别人给吓着了。”司命把小右、小熊和苏镜全部从四次元口袋里拽了出来，唯独将变作玩偶的孟冉带在身边，“只要我不让这些嘴巴出来，就不会散发出煞气，和真正的人类没有区别，所以还是我一个人上去比较好。”
他颇为期待地仰起头，看向建筑三楼中，那扇紧闭的窗户。
“我也很好奇，它能够干出个什么事情。”
小丑没有管他，只是靠在湿润的墙壁上，给小右表演着简单的魔术。
小熊坐在共享单车前的塑料筐里，用手机翻阅着平日闲着没事缓存下来的电影。
苏镜很无聊地飘在半空中，冲司命挥挥手，像是在和他道别，“小心点，小冉刚成为厉鬼，还不太擅长战斗。”
“她擅不擅长战斗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知道的。”司命一边走进楼梯间，一边说着，“试验一下才知道。”
小丑注视着司命上楼的背影，愈加觉得这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可这和它又有什么区别呢？它只想品尝恐惧，只要司命没办法产生恐惧，对于它来说就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陪衬而已。
刚走进楼梯间，司命便嗅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味，和小丑所描述的故事一模一样。老旧的居民区、难闻的气味弥漫、狭窄到仅能供两人通行的楼梯以及墙面剥落的墙灰和那些图案各异的小广告。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小丑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还真是让人后脊发凉的完美符合啊，”司命嘀咕着，慢慢地踏着上一节楼梯，“希望它剩下的所有描述都完全符合，这样的话就能避免特殊情况的发生了。”
洋装娃娃像小熊一样，将自己半个身子探出来，趴在衣兜边缘，对司命说道：“司命哥哥，这里好冷啊……我觉得有点难受，很压抑……”
鬼将级别的厉鬼会感到很压抑么？
司命眉梢微挑，现在的孟冉只能算是刚刚晋升至鬼将级的厉鬼，想要压制住她，即便是普通的鬼将级厉鬼也能够做到。
也就是说在这栋建筑楼内的那个厉鬼，实力下限就是鬼将级别吗？
这样的厉鬼，食用的价值比炼化的价值要大上一些。
除开小熊、苏镜和孟冉这三个被司命视作实验性质的厉鬼外，司命其实更愿意一开始就炼化鬼首或者鬼王级厉鬼，这样即便不需要自己快速提升厉鬼等级，它们也能很快派上用场。
平日里最擅长战斗的小熊，在那栋吞噬时间的房子里，面对小右也毫无反抗之力，还是得司命亲自上场才行。
因此，司命现在炼化的最低标准，就是鬼首级厉鬼。
嗒。
脚步声在楼道中回荡着，司命踩在三楼那被堆满了生活垃圾的楼道平面上，鼻腔之中窜入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这已经不单单是在刚刚进入公寓楼时所闻到的腥臭味，反而还夹杂着一股腐烂的味道，这绝对不会是正常的气味。
司命鼻翼微动，竟然还在这两种交织融合的气味之中，闻到了一缕缕玫瑰花瓣的清香。
“厉鬼的味道。”司命瞬间确认这件事，嘴角微勾，来到小丑所讲述的恐怖故事中，那扇通向死亡的大门前。
噔、噔、噔。
屈起食指，司命用食指关节紧凑有节奏地敲击着合金大门的门面，向房间内传入一阵响声。
但是没有声音回应。
就好像，房子里根本没有人居住一样。
“不在家吗？”司命摇头，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楼道中的厉鬼气息还很新鲜，这个厉鬼应该还在家中才对。
于是他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人回应。
司命低头，和探出半个脑袋的洋装娃娃对视，总算是搞清楚为什么对方没有开门了。
“你知不知道你散发出去的煞气，会让别的厉鬼感到警惕？”司命有些无奈地和她简单讲述着猎杀厉鬼应该遵守的规矩，“我在引诱厉鬼上钩的时候，你绝对不能散发出煞气，所以乖乖在口袋里呆着，好吗？”
洋装娃娃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一点点塞回口袋里面。
吐出一口气，司命重新伸出手，去敲响了眼前的这扇门。
这一次，门后终于传来别的声音。
咔哒——
门把手轻轻转动，整个门扉别人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那股恶臭味更加浓郁且清晰。
同样变得浓重的，还有让司命以及肌肤表面那些嘴巴们垂涎三尺的厉鬼气息。
很近了……
司命伸手，按在门面上，轻轻将门推开。
距离今天的食物……已经很近了。
这时，大门被彻底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人。
司命看着这个人，表情却很难看。
“我靠，”他当即骂了一句，“怎么是个糟老爷们儿？”
门后站着一位身材消瘦，头发蓬乱，胡须拉茬的中年男子，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镜，酒瓶盖一般厚的镜片使得他眼睛扭曲且畸形，看起来很是难看。
司命其实很期待小丑所讲述的鬼故事中，那个小女孩，亦或是那个漂亮到超凡脱俗的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可是呢？
为什么我一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男人啊！
RNM，退钱！
——
此时此刻，站在楼下的小丑刚表演完一轮魔术表演，对此很是喜欢的小右用自己前面的两根触手啪叽啪叽鼓着掌，脑袋上冒出一个嘴巴一样的吸管，发出“呼呼”的响声，似乎在喝彩。
小丑对此很是受用，轻轻点头，便准备拿出扑克牌，进行下一个杂技表演。
这时，他却突然抬起了头。
咚——咚——咚——
一串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被黑色与白色所撞击的地平线处，有一处将两种色彩所连接起来的灰色。
那是一处教堂。
钟声，正是从那处教堂中传出。
小丑遥遥眺望着那处教堂，被细线所缝合的嘴唇，突然裂开，发出低笑声。
“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