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穿住行在徐晨看来,眼下基本上都已经解决。
因此以后的主要精力就要放在融合和发展上。
几十人的小部落还无所谓,也就一格小村子的规模,全部居住在一起也没有太大问题。
但一旦人数达到巴族这种数量和状态,需要开垦上千亩农田才能维持生存的状况下,继续全部聚集在一起生活就开始出现就很大的弊端,一是生活环境脏乱差,二是农田的耕种管理来往太远造成巨大的时间浪费,三是劳动安排比较混乱,造成族人有很多每天忙得要死,但有的却整天无所事事。
巴族还好,有狩猎队、窑厂、冶炼厂、木器加工、石器加工等手工作坊,还有包干到组这种固定的劳动任务分配,就算是母巴和阿母等首领不吩咐,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并不会因为没有安排而混乱甚至无所事事。
但其他部落就不好说了,虽然时代进步了,但他们依旧还是习惯每天听从首领的安排去干活儿,这就造成了有人忙忙碌碌,有人消极怠工。
而部落越大,这种乱象就越发明显。
只有将这些大型部落进行分拆,各自分散居住各自处理自己的家族事务,这样才能化解这些部落内部的各种矛盾和混乱状况。
各家族自力更生,自负盈亏。
就像部落分裂之后各自发展一样。
部落族长变相演变成为一种类似于官员的身份,用来引导和处理公共事务和部落之间的纠纷和矛盾等情况。
散落出去的家族构建村落,然后以这些村落构建一个联系相对紧密的乡镇。
就像眼下各联盟和下属部落之间的关系一样,巫就承担了类似最高官员的身份,负责统领和引导发展,各部落依附这些大巫获得庇护。
而分散定居最大好处就是,能够极大的拓展人类的生存领地和改善生存环境,部落之间的交流也会变得更加频繁和紧密。
当这种变化达到一定的阶段,就会陆续融合演变出来一些类似集镇的场所,人口在部落分散定居的过程中慢慢又根据发展需求开始聚集,形成一种乡村城镇的全新社会格局。
而促成最后城镇的形成,道路就是最关键的因素。
自古以来,繁华区域要么环境适宜要么交通发达,除此两者之外其他因素的影响都很小,不然就算一度繁华随着时间变化很快也会萧条下去。
巴拱大道苍恰段的打通,标志着巴族和拱火族两大族群之间的陆路来往完全通畅,彼此之间的融合会大大加快。
九月初七,巡逻的猎人带回来消息,苍恰段最后一段道路修通,整个巴拱大道全线贯通。
徐晨亲自带人前去视察,并且安排人召集恰族和苍族两个部落的族长和军官商量之后,确定了两族之间的地界划分,最终以隐龙峡为界,东南划归恰族,西北划归苍族。
为了庆贺这条路的贯通以及划界的完成,徐晨召集两族人搬运来一块高达两米的巨石,立在隐龙峡谷口正对黄金河的路边,让石匠在上面铭刻修路开工完工的起止时间以及参加修路的部落名称,还有各部落参加修路的人数等等信息,然后将此碑列为界碑。
这块界碑既是苍恰两族的领地界碑,同时也算是拱火盟和巴盟的大致分界。
虽然界碑眼下看似还并没有什么意义,但随着人类的不断发展,以后逐渐形成乡镇县等行政区域,则这块界碑也就会成为历史的凭据,就算再过千年万年,或许都会以这块碑为界区分两个不同的行政区划。
这条路的修通虽然值得庆贺,但眼下距离巫主大会也只有几天的时间,因此徐晨决定把这个庆祝活动安排到巫祝大会上一起进行。
另外这次去拱火族,他打算不走陆路,而是准备坐船走水路,眼下第五艘船已经快要完工,因此他也便没有再去拱火族视察通往季苍河口的修建情况,而是安排人打造石碑之后就径直返回巴族。
三天之后,九月初十。
就在徐晨监制打造的第三艘能够乘坐十人的木船下河试水之时,突然有拱火族猎人骑马前来禀报一件噩耗,拱火族大巫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晨愣了许久,然后也顾不得试验新船了,赶紧回部落召集人手,经过一番简单的商议准备之后,便匆匆带着小女巫和叶在莫和一群猎人的护送下,乘船顺乌龙江而下直奔拱火族而去。
徐晨上个月还去过拱火族,老巫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非常不错,甚至还和他有说有笑的讨论巫祝大会的安排,表示非常感谢徐晨能够把这么重大的活动交给她负责,拱火族一定会举办的非常圆满等等。
但这才一转眼,自己回家还没坐热乎人就没了。
虽然老巫婆的死早就在徐晨的预料之中,但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有些麻烦了。
拱火族大巫是一天前去世的,死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征兆,本来上午视察完修路情况,回来喝了一杯热水之后说有些累想休息一下,睡前还吩咐说下午还要去视察巫祝大会的物资筹备情况,结果躺下就再也没有起来。
拱火族现在乱作一团。
但巫主大会已经近在眼前,其他隔得远的一些部落比如皮族、有穷族和河对岸的蒙族等部落,应该已经出发上路好几天了。
因此拱火族族长又惊又怕,只能安排猎人赶紧骑马向徐晨报丧,希望能够得到巴族的支持和帮助。
另外,大巫去世,新巫需要尽快继任稳定族人情绪,但现在新巫继任还需要得到巴族大巫的祝福和巫王陛下的认可,因此她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寄希望徐晨和大巫能够尽快赶到拱火族处理此事,而且最好在巫祝大会前完成这个继任仪式,不然巫祝大会怕是会比较混乱。
报信的猎人赶到巴族已经是午后时分。
徐晨从得到消息到带人出发,前后也就一个小时。
深秋的季苍河看似平缓安宁,但其庞大的流量依旧带有巨大的能量。
三艘各自满载十人的新船就在江心顺流而下,贴着江面随着哗哗翻腾的清澈激流颠簸摇晃着飞速前行,两岸风光和山岭有若时光流影一般被远远的抛在身后。
相对于木筏浸入水中笨重的感觉,完全浮在水面上的木船则就显得轻飘多了,在江心湍急的流水冲击下,速度快的吓人。
就算是莫等一群最近每天都在河里划船来回狩猎捕鱼的猎人,也都被这个速度吓的脸色发白。
如果说以前乘坐木筏是跑步的话,那么眼下坐船就是骑马飞奔,速度比木筏至少快一倍还不止。
特别是徐晨为了赶时间,直接吩咐在流速最快的江心行船,一路噼波斩浪剧烈颠簸摇晃,只把一群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猎人都吓的鬼哭狼嚎。
小女巫还从未坐过船,甚至连木筏都没坐过,因此这第一次就坐这么快的船,惊恐加颠簸摇晃,还没走多远就头昏眼花吐的晕倒在徐晨怀里。
但为了赶时间,徐晨命令沿途不作任何休息,因此三艘木船就在湍急的河流之中飞流而下,日落前后便赶到季苍河口。
此时落日西斜,晚霞漫天,金色的阳光斜照乌龙江和季苍河交汇处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万鸟齐翔,漫山红黄斑驳风景如画,但徐晨却毫无半分观看风景的心情,命令吹响牛角号,挂起兽皮帆奋力划桨逆流而上,直奔拱火族而去。
日落,黄昏。
五族汇聚平日热闹非凡的拱火族河滩附近,今日却是一片愁云。
河滩上已经架起高高的柴垛,去世的老巫婆穿着整齐的蓝色大巫衣裙正安详的躺在上面。
五鬼族小女巫举着法杖,正围着柴堆吟唱着古老的歌谣,四周男女蹲满一地,哭嚎呜咽之声响彻数里。
头发花白的乌族老族长和一群首领跟在小女巫的身后,两位小巫女站在柴堆旁边,手里分别捧着大巫权杖和老巫婆的大巫戒指,满脸悲伤神情凄然。
天色逐渐阴暗,深秋的河风呼呼啦啦带着一股清寒。
虽然有一位大巫主持葬礼,但几乎所有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西北张望几眼。
他们不知道报信的人有没有赶到巴族,巫王陛下和大巫能不能来?
按照古老的传统,人死之后就要很快安葬,烧也好埋也好,总之不能留在山洞之中,不然可能会引来恶魔甚至带来灾祸,而且也要尽快确定大巫传承者继任,不然神灵恐会弃之而去。
而相对于葬礼来说,拱火族更加担心的是继任者的问题。
“呜~呜~~”
季苍河下游,昏暗凄凉的晚风之中,突然隐隐传来几声悠长的牛角号声。
整个场面突然为之一静,不仅五鬼族小女巫的歌声停了下来,蹲满一地的男女老少也纷纷站了起来。
“巫王陛下来嘎!”
安静之中突然有人惊喜的叫嚷。
拱火族族长和一群首领瞬间松了口气,满脸悲伤化作无比的惊喜,小女巫举起法杖转身直奔河滩码头,于是上千人浩浩荡荡跟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