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白纱帐绣着精致华美的白蔷薇纹样,安静垂落在床沿边。
玄老微微一愣:
“为什么这么问?”
嘴唇轻抿,眼睑低垂,花风妍低下头,没有说话。
玄老看了看她,声音淡淡:
“听说,前段日子的圣殿会议上,镜和你两个人都先后离席,可有此事?”
花风妍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眸光微微闪烁:
“爷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
“当时,镜突然离席,所以你也跟着他离席了,是吗?”
花风妍看着他一副了然的神色,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解释什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玄老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
“你啊,从小就跟屁虫一样地喜欢跟在镜身后,他做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在你面前,他的话比爷爷的话还要管用。”
花风妍脸颊微微一红,凑过去抱着玄老的胳膊摇了摇:
“才没有,妍儿什么时候违逆过爷爷?在妍儿心里,爷爷才是最重要的人。”
“你也别糊弄我了,爷爷虽然老了,但还不糊涂,要是今天来这里的是镜,你还敢这副样子窝在被子里不出来?恐怕早翻身起来打扮了吧?”
玄老笑了笑,笑容温和带着一丝戏谑。
“爷爷!”花风妍红着脸瞪着他,“你今天就是专门来笑话我的?”
“女大不中留,爷爷明白......”玄老微微叹了口气,“不过,你也不能逼得太紧,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别整天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人家后面,特别是镜这种性格,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花风妍低低嘟囔着:
“谁整天跟着他了,他在圣殿,我在螺旋塔......隔这么远,我想跟着都不行......”
玄老看了看她,神色正经了几分:
“这么说来,会议上你擅自离席是因为镜,那镜呢?他又是什么原因?”
花风妍摇摇头:
“我不知道......镜那天很反常,一听到我们派往伽兰黛尔的卫队杀了兽人族的人,就很焦急地问我具体位置,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我看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就跟了过去......”
“兽人族?”玄老微微蹙了蹙眉,“那个恶魔族与兽人族混杂而居的河谷?叫什么来着......”
“吟风河谷。”
“对,就是那里,”玄老注视着她,眼神透出一丝疑惑,“怎么,镜是因为这个才离席的?”
花风妍点点头:
“他还冒着雨亲自去了吟风河谷,很焦急的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玄老看着她眼底那一抹黯然,声音淡淡透出一丝了然:
“所以,就因为吟风河谷的兽人族的事,他跟你发脾气了?你也因为这个,消沉了这些天?”
花风妍低着头没有说话,眼底隐隐透着一抹黯然。
玄老叹了口气:
“不过就是些混血兽人罢了,也值得这般小题大做?镜向来专注于自己的本份工作,不喜欢多管闲事,这次怎么会为了毫不相干的兽人族的事跟你发难?”
花风妍耷拉着头有些没精打采:
“谁知道呢......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玄老微微皱了皱眉,眼里若有所思:
“说起来,他上次刚从伽兰黛尔回来的时候,说他曾在历练中结实了一位朋友,并且在这朋友的帮助下,才顺利让月桂羽赐能力提升......”
花风妍一怔,像是回想着什么,眼底渐渐透出惊异与不安:
“朋友......?还在伽兰黛尔......难道.....!”
玄老注视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妍儿,刚才你也说过他不惜从圣殿会议擅自离席,亲自跑到吟风河谷找人......”
“恐怕镜的这位朋友,就是吟风河谷兽人族的人,而你派去的卫队刚好......”
花风妍蓦地抬起头来,眼里透出惶急:
“爷爷,难道说,我派去的卫队杀死的兽人族族人中,刚好有镜的那位朋友......?!”
“难怪他那天那么反常,难怪一向温和的他那么生气......原来,原来是我亲手......”
嘴唇微微颤抖着,花风妍眼里惊惶着渐渐透出一抹悲伤,手轻轻抓着玄老的袖袍,她仰起脸,声音有些沙哑:
“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的朋友也在吟风河谷,我如果知道的话,绝不会让卫兵伤那些兽人一分一毫!”
玄老看着她,缓缓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
“妍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纠结了,要想在不惊动河谷里的恶魔的情况下,发动突袭,以最快的速度、最低的伤亡完成剿杀,势必会伤及河谷里的兽人族,这一点也怪不得你......”
眼圈泛红,花风妍眼底水光蔓延,声音低低透出嘶哑:
“......可是镜说我错了,他竟然说我比那些兽人还......”
声音哽咽着渐渐顿住,花风妍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微微遮住了她的脸。
“他从来都没这么凶过我,就算是那一次他也......”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玄老微微一愣,眉头缓缓皱起:
“那一次......?怎么,他还在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花风妍低着头,身后雪白羽翼有些无力地垂落在被褥间,身形渐渐有些颤抖。
玄老叹了口气,伸手擦了擦她脸颊的泪水,声音轻轻:
“丫头,别难过,爷爷等会儿就找他理论去!这小子敢这么欺负你,他眼里看来也没我这个老师了!”
“咱们妍儿又漂亮又有实力,他清雪镜不珍惜,可有的是人排着队等着呢。好了,别哭了,哭成个花猫以后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脸颊渐渐被泪水打湿,一片汪洋,花风妍哽咽着抬头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慈祥微笑着擦拭她的泪水,鼻子蓦地一酸,颤抖着扑进玄老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爷爷......爷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紧紧攥着玄老的衣襟,花风妍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镜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他这些年本来就对我没好脸色......”
“爷爷......我错了吗?是不是从以前开始,我就错了......”
玄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低仿佛叹息:
“人要想得到什么、做成什么,总是需要付出的,甚至有时候,需要牺牲,需要以重要的东西作为代价......丫头,爷爷还是那句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吧......在这世上,又有谁说得清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花风妍哭着用力摇头,声音沙哑:
“爷爷......我可以心狠,我可以残酷,我可以放弃、牺牲一切,可是......只有他......我不能放弃......如果失去他是我前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我宁愿什么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