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咒术师”的核心灵符文中,有着与夏德一模一样的【银月】灵符文,而当灰绿色的光芒蔓延到了她的命环上,全新的灵符文亵渎【衰亡】出现,同时她已经掌握的奇迹灵符文-【生命】则主动闪烁起了更加耀眼的灵光。
黑色的长发在全身发光的同时在她的身后飘舞起来,夏德感觉这一刻她真的在与这棵树进行了交流,而这一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
与此同时,自树干与手掌接触处升起的那抹灰绿色的光芒,也向着整个树干开始蔓延。
向下,它点亮了地底的树根,灵光穿透土层让夏德清晰的看到了这株巨树的树根在地下分布的情况,树根的蔓延面积甚至比树冠还要巨大;
向上,它点亮了头顶的树冠,灰绿色的光沿着树枝的每一条分支向着更远处流淌,直至让两人头顶完全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如同星空一样的灰绿色光海。
唯一没有被点亮的便是那些“尸体”,当然,夏德也很庆幸他们没有发光。
到了最后,甚至那抹光芒通过两人牵着的手蔓延到了夏德的身上。不过夏德身上没有时间诅咒,而且他和这棵树也没有太深的交情,所以——
【外乡人,你遭遇了“咒蚀大树”的诅咒。】
“什么?”
【因为自身“自然亲和”特性,自动豁免该诅咒的所有效果。】
夜雨越来越大了,在这天晚上七点十分,闭上了眼睛的女士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当她的手脱离了树干,头顶和脚下的光芒便也都一点点的消失了。
她转头迎上了夏德的目光:
“没问题了,你在1854年只要再找到这棵树,它会把安东尼·温斯莱特交给你。只是这样一来,你获得的是时间诅咒还存在的安东尼·温斯莱特。”
“这是小事,人还活着就好......说起来,他的时间诅咒内容是什么?”
“不能和女性发生关系。”
夏德怔了一下:
“这样啊。我记得时间诅咒的内容,和自身穿越时间的目的以及自身特性有关,芙洛拉的叔叔穿越时间不是为了寻找童年好友的吗?怎么会......难道他的叔叔是......”
接近两个小时与这棵树沟通,当然不止是让她获得了力量和树的承诺。夏德猜测这棵树和她分享了关于“咒蚀大树”的更多辛秘,但他们没必要留在雨中说。
夏德再次变作了猫,然后被女术士抱着飞回到了城中。她在城里也有居住的地方,不过那不是手风琴旅馆,而是位于城北旧城区的一处三层公寓。
公寓稍显破旧,但当听着雨声在干燥的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煤气灯照亮四周,夏德感觉这里还是很温馨的。
“我看到了些事情。”
为他准备了茶水的黑发女士轻声说道,她的眼睛望着面前的虚空:
“那棵树吸取了时间诅咒的力量,最后它会成为悖论虫的养料。无数的虫卵会在那棵树到达极限后攀附其上,然后将其彻底抽干。”
“然后那棵树可以重新抽取被诅咒者们的诅咒?”
“不,咒蚀大树不具备可重复利用的可能性。悖论虫本身就是啃食世界树的邪物,被它们啃食的树木,绝对不会有存活的可能性。到时会有新的咒蚀大树出现......我看到了那棵树的生前记忆。”
看到夏德端着茶杯的担忧表情,她便温柔的笑着摇摇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这种邪物并非是由我这种被诅咒者诞生的,否则就要赌运气看看要多久才能出现类似的诅咒。
它们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所以才能肩负着这种吸收诅咒、饲养虫子的责任。它们的血脉自出生之前便在被培养,甚至从先祖的时代那力量就在为它们的降生做准备。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所有流程绝对不会出错。”
“我刚才的确在担心,有人刻意把你培养成咒蚀大树。”
夏德捧着茶杯担忧的说道,女术士笑的很温柔:
“夏德,在你眼中,我们这个时代的十三环术士就那么羸弱吗?放心,那棵树中的记忆已经告知了我,每一棵树都会工作三百年整,而每一棵树都会从他的家族中培养。
他的先祖、他的子孙,每三百年总会挑选出一个人选成为新的树木。是的,这次你的猜测正确了。”
她轻声说出了那个最终的答案:
“班纳特。
我们所见的那棵树,就是你所说的班纳特一家二百多年前的先祖,而如今它的三百年岁月已经来到了终点。按照它的推算,大概再有三十年到四十年左右,它就会被悖论虫们啃食,到时它还存活着的后裔中,会有人成为新的大树。”
“是谁?”
夏德询问,这个问题同样得到了解答:
“凡人的身躯和灵魂化作‘咒蚀大树’,这不仅需要某位古老者的力量,也需要自身接触足够多的时间诅咒。时间中转站中的面具人,就是下一任的‘咒蚀大树’。
这需要一个仪式,仪式材料是这三百年来的历任‘面具人’,也就是班纳特先祖们的骨骸。当被选中的人选在旧日的大树下用骨骸完成了仪式,他便能够由人类的形态升华为邪物。”
夏德微微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廉价的家具的舒适度并不是很高,但他此时更在意的是得知的真相。渺渺热气从手中茶杯中飘出,他仿佛在这烟气中看到了这近千年来的轮回:
“所以,班纳特一家既要为那个古老者探听城中的消息,又要经营时间中转站培养悖论虫,甚至每三百年还要献祭一人成为邪物去吸收诅咒......这一家人真的是从头到脚都在被利用。”
海莲娜·卡特轻轻点头;
“而且每一任时间中转站的主人,都是这一家的家主,也是最了解家族秘密的人。班纳特一家的秘密不会告知所有的家人,他们实际上在溪木镇出现前便生活在本地。
最初是在林中狩猎的猎人,随后是小村落的农民,溪木镇时代从普通镇民成为了贵族,在如今的维斯塔市时代是本地有名的商人。”
“所以,我那个时代的面具人,其实就是托马斯·班纳特吗?”
“是的,我在记忆中看到了你要找的安东尼·温斯莱特见到这棵树后,便被树上的藤蔓吊起。随后一个年轻人出现,从温斯莱特身体中取走了虫子,那个人的长相是这样的。”
女术士随手一抹,于是幻术构造出了一个人的模样,那的确是年轻时代的托马斯·班纳特。算算时间,1821年的如今,他应该刚刚接手中转站的工作,亦或者只是帮其父亲跑腿。
这个答案也是夏德早就猜测到的,只是此时获得了最终证明,他才能在之后安排计划:
“那么关于时间中转站,那棵树的记忆中还有什么信息吗?我知道那是个树洞,那么那棵树是什么?”
但这一次女术士摇头:
“它已经扎根在那里二百多年,时间磨削了情感,诅咒消磨了记忆。它所剩的记忆大多与家族及树本身有关,而关于时间中转站,它留存的记忆片段仅仅只是一些穿越时间的故事。为了爱情、为了亲人、为了无法割舍的感情,那些故事很杂乱,大多数前往中转站的人都想要重新获得些东西。
你和我说过面具人在时间中转站中非常强,如果你想要击败他,就在中转站之外进行战斗吧。”
除了从那棵树麻木的灵魂中获得的信息之外,她又向夏德分享了更多关于“咒蚀大树”本身的信息。树的力量、树的特性、树的生物学特征、树可能出现的变异方向,这和阿黛尔分享的知识很相似,只是这些从先祖时代就精心培养的树的力量,终归还是比不上夏德在末日时见到的那棵树。
夜色逐渐变得更加浓厚,公寓中的这场谈话持续到了很晚。夏德甚至想过今晚要不要留下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但当午夜的钟声自如今还在建设的金色音乐大厅的方向传来,女术士主动“赶走”了他:
“不要在这个时代停留太久,回去吧。”
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本笔记本,然后又从发梢切下了手指长度的一撮头发。黑色的头发用红绳系住后夹在笔记本中交给了夏德,这是用来在1854年呼唤她投影的方法。
虽然她不是魔女,但普通环术士的头发依然有着重要的象征意义。
“我等着你呼唤我,夏德。”
夏德看着此时茶几对面的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拿着笔记本和那撮头发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了她的未来和她的结局,他也答应了她不会改变必定发生的事情。她和他的故事在1821年已经结束,在1854年尚未开始。
时间中转站肯定不能继续存在,扭曲树洞的力量夏德也是能不用就不用。因此此时的离别虽然还能有下次投影的相聚,但真正的接触很有可能只剩下这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