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千语轻轻地走到年轻人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在旁边盘腿坐下。
她好奇地看了眼年轻人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又看了眼远处波涛起伏的海面。
轻声问道：
“你在看什么？”
“大海。”
悟虚看了眼旁边的女孩。
虽然她大概率也是自己的心魔，但却并不惹人讨厌，言谈举止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比起赵梓柔那个小魔女，还是孙千语更让他自在一点。
“我小时候，跟着我父亲在河川武馆一起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这片码头就是这个样子，我和梓柔会在练功的时候偷偷跑出来，坐在这里看海。”
孙千语轻声道：“那时候的时光，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很温暖。”
她轻轻叹息一声：
“只不过，看得多了，却也觉得无聊。”
“我还是想要去大城市看看高楼大厦，去看看那些没看过的风景。”
“可在大城市里待久了，却又觉得还是家乡好。”
“可能，我们的一生，就是在兜兜转转，从自己看厌烦的地方，跑到另一个别人看厌烦的地方。”
悟虚盯着面前波涛起伏的海面，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恍惚。
他总觉得，面前的大海非常亲切。
这是他最喜欢这个幻觉世界的地方。
虽然本能寺才是他的家，可本能寺旁边却都是险恶的黑山，完全看不到这样壮阔的海面。
每次坐在大海旁边。
他都感觉堆积在心中的烦躁和不安被海浪声缓缓平复。
所有紧张和恐惧也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消失不见。
孙千语安静地坐在悟虚旁边，陪着他坐了约莫半小时。
然后才返回武馆。
等到悟虚回去的时候，孙季同已经和赵天临商量好了投资还有后续的运作管理。
简单来说，孙季同就是要将河川武馆当作是一个投资项目来运营。
用专业化的团队，去营销，去宣传，去管理经营。
当然，核心还是要保留武馆的传统武术文化。
虽然这个项目不一定能挣钱，但无论是孙季同还是赵天临都不在意这点。
他们最开始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保留这些珍贵的传统文化，而不是为了赚钱。
又过了一段时间。
下午。
新来的武术教练正在与赵天临交流心得，赵梓柔和孙千语拉着手在旁边说悄悄话，孙季同则是在对聘请来的营销主管介绍武馆的情况。
悟虚脸色平静地坐在武馆大厅内，周围的一切纷扰对他来说都像是清风拂面。
只要将眼前一切都当成是幻觉，正如佛经所言，普通人总是执着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但对悟虚来说，这一切都是心魔对他的考验，正好用来磨砺自身的心性。
只要破除了这些虚幻的‘相’，或许有一天，他也达到传说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的那种境界。
忽然。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下一刻。
只听哗拉一声。
一道黑影猛地砸进了大厅。
赵天临反应最快，猛地将旁边的赵梓柔和孙千语拉开。
轰！
黑影砸在大厅地面上。
那竟然是一块沉重的牌匾。
上面写着‘河川武馆’四个大字。
是挂在武馆正门外面的牌匾！
但现在，那快牌匾却被人摘下来，然后用力丢进了大厅。
赵天临的眼睛瞬间红了：“该死！”
作为武馆的馆主，这简直就像是有人用屁股对着他的脸，然后放了一个臭屁！
对于开武馆的人来说，没有比这个举动更具备挑衅的举动了。
“等等！”
旁边，孙季同脸色凝重地将暴走的赵天临拉住：
“你看！”
“嗯？”
赵天临盯着那块牌匾。
忽然，那块牌匾毫无征兆地瞬间裂开。
从中间裂成两半。
“这……怎么可能？”
原来，这块牌匾竟然早就被人劈成了两段，然后丢进来。
但由于出手的力量和角度都拿捏地恰到好处。
所以本来断裂的牌匾乍看起来竟然像是完好无损的一样。
在孙季同和赵天临这两位练过武道的人眼里，知道要做到这一点有多难。
所以，两人的目光同时变得凝重起来。
下一刻。
一个冷笑声传了进来：
“两年没来，咱们武馆还是和以前一样，破旧，老套，保守，而且还脏！”
听到这个声音，赵天临红着眼睛：
“是你，你这个畜生，逆徒！”
门口，一个身穿黑色剑道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腰间挂着一柄剑。
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身穿黑色剑道服的日本人。
“是姜志业！以前的大师兄！”
大厅侧面，赵梓柔脸色难看地对旁边有些惊恐的孙千语解释道。
“他本来是我师傅最得意的弟子，可后来因为钱和我师傅决裂，叛出了武馆，去了日本人的剑道馆里当武术教练。”
这时，赵天临平复了一下愤怒的情绪，冷冷问道：
“姜志业，你今天，是来踢馆的？”
“对！”
姜志业脸上浮现出一个嘲讽和不屑的笑容：“听说孙家老板要来赞助你们？”
“你们武馆要是做起来，那就是抢我们剑道馆的生意，同行是冤家，自然要来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说罢，姜志业恭敬地对身后脸色桀骜的日本人说道：
“加藤先生，这里就是河川武馆。”
“就这里？”
那位加藤先生环顾四周，叹息一声，冷笑道：
“这里，还不如我在大阪家乡看到的垃圾处理厂，就算是公厕也要比这里更加现代化更加舒适。”
“你他妈放屁！”
旁边，一个新来的武术教练愤怒地冲上前。
但下一刻。
那位加藤先生忽然身形一闪，腰间刀鞘猛地一捅。
砰！！
那武术教练脸色惨白，猛地惨叫一声，捂着肋下，瞬间倒地。
“废物，就这种水平，也配当教练？”
姜志业冷笑一声：
“加藤勇人先生可是专业的剑道五段高手，同时也是跆拳道黑带高手，就凭加藤先生一个人，也能横扫你们这个破武馆。”
大厅里。
赵天临和孙季同的脸色同时变了。
如果这个日本人是普通的明劲高手，那教练不可能只用刀鞘戳一下就倒。
他们聘请来的武道教练也是位明劲高手，竟然被那日本人瞬间戳倒，而且疼得爬不起来。
这完全是碾压性的战斗。
“暗劲高手！”
赵天临目光悚然，震惊道。
这个加藤勇人，竟然是位暗劲高手！
“该死的混蛋，你背叛了武馆，竟然还恩将仇报，简直是个白眼狼，是个畜生！”
赵梓柔也是个性情中人，猛地冲上前，一个鞭腿狠狠踢向姜志业。
然而后者冷笑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轻松闪过。
旁边加藤勇人随手一拳，狠狠砸向赵梓柔胸口。
“小心！”
旁边的赵天临惊呼一声，猛地上前，拉开女儿，但自己却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拳。
噗嗤！
赵天临整个身体被瞬间打飞出去，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萎靡，胸骨断裂。
“爸！”
赵梓柔眼眶一下红了，不知所措地扑上去。
对方毕竟是暗劲高手，双重劲力爆发，普通的明劲高手，根本连一拳也接不住。
姜志业冷笑一声，盯着赵梓柔那窈窕的身体，忽然对旁边加藤先生笑道：
“这女人已经成年，滋味一定不错，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把她献给加藤先生，让您品尝一下。”
“你该死！”
赵梓柔听到这句话，猛地抓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把长枪，双目通红地冲向姜志业。
然而下一刻，姜志业身体一晃，避开长枪，冷笑着伸手抓向她那丰满的胸口。
然而。
姜志业的胳膊，却突然在半途中被另外一只手抓住。
他抬起头，看到原本那个盘腿坐在大厅中间的光头年轻人竟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
将赵梓柔挡在身后。
“我听说过你，就是赵天临那个老不死新收的疯徒弟？”
姜志业狞笑一声，对旁边的日本人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
加藤勇人忽然不声不响地出手，猛地从年轻人侧面狠狠一巴掌拍了过去。
“不！”旁边的赵天临惊呼一声。
普通人被这一巴掌拍中，暗劲爆发，绝对会当场毙命。
“师弟，快躲开！”
赵梓柔也尖叫一声。
但加藤勇人的速度太快，出手又太过阴毒，那一掌瞬间印在了年轻人的脑袋侧面太阳穴位置。
砰！！！
暗劲爆发。
恐怖的力量如同炸弹一样，瞬间将年轻人的身体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飞出几米远，狠狠砸在旁边的武器架上。
木制的武器架被瞬间砸断，上面的长枪、长刀全都散落一地。
那年轻人猛地咳出一口血，脸色呆滞地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是快要不行了。
“师弟！”
赵梓柔身体颤抖地跑过去，跪在年轻人身边，发出一声惨叫。
赵天临脸上也露出愤怒和悲切之色。
他这便宜徒弟虽然身体素质好，天赋也强，但奈何那个日本人太过阴毒，竟然出手偷袭。
被这么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恐怕不死也要废掉！
然而。
悟虚躺在地面上，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而觉得耳边嗡嗡地响。
眼前一阵眩晕袭来。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刚才那一巴掌给打通了一样。
有某种坚固的东西。
突然碎裂了。